當(dāng)然,臺下也不乏有真?zhèn)€心裡齷齪的下流份子,他們一心想要看狐妖女跳脫衣舞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低俗表演,因而毫不避諱地高聲擁護起司馬平來。
譬如那個先前與林傲有過節(jié)的胖子吳海,這傢伙無疑是對司馬平呼聲最高的一個。
奧爾多無奈地衝林傲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道:“少俠你也見到了,並非是小佬兒不願賣你這個人情,關(guān)鍵是大家的呼聲正高,小佬兒也不能因爲(wèi)你一人,而得罪了小鎮(zhèn)的大半鎮(zhèn)民不是?”
林傲表情一冷,正待說話,忽聽身旁那個刀疤臉嘆了口氣地道:“如果這個狐妖女不知廉恥自願解衣,那我們看一看倒也無妨,但如今看她的表情,分明是被逼無奈,唉,算了,這場脫衣秀,我李牧陽不看也罷。”
“無量仙尊,李兄能夠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實乃吾輩修道之人的一大幸事,丁某代廣大修道之士向李兄這番棄惡從善之壯舉,深深表示擊節(jié)讚賞彈冠相慶之意……”
丁引雙手合十,擺了個佛門弟子相逢世俗之人時標(biāo)準(zhǔn)的禮佛手勢。
刀疤臉李牧陽氣不打一處來道:“去你姥姥地?zé)o量仙尊,李某這是見那個小妞可憐,所以才動了幾分惻隱之心,與你丁引口中的迷途知返有個狗屁的關(guān)聯(lián)?”
說話間,驀見他故意朝丁引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惡狠狠地道:“告訴你丁引,我李牧陽爺爺是強盜,父親是強盜,到了我這代依然還會做強盜,將來等我有了兒子和孫子,我也繼續(xù)要他們學(xué)著做強盜,哼,棄惡從善,跟我有半毛錢關(guān)係嗎?”
丁引臉色大變,顯然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對做強盜還有如此根深蒂固的祖輩相傳理念。
突然伸手指著李牧陽的臉,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地味道,道:“你你這個人怎能如此偏激,自己自甘墮落,做一個遭人唾棄不齒的強盜也便罷了,還要將這種強盜理念灌輸?shù)侥愕尼岽幼訉O孫腦海裡,你……你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敗類……
哦,無量仙尊,小道因渡人心切,一不小心犯了嗔戒,還望仙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過於責(zé)怪纔好……”
丁引邊雙手合十做禮佛狀,邊口中唸唸有詞,樣子像極了那些焚膏繼晷拜佛求仙的術(shù)士,表情要多虔誠就有多麼虔誠。
李牧陽驀“嗤”笑一聲,道:“我說小道士,且不說這個世上有沒有仙尊,就是仙尊真?zhèn)€存在,也鐵定會被你這個求仙問道的姿勢給氣的拂袖遁走。”
丁引心底一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牧陽笑的更歡了,道:“如果李某沒有看錯,你那個雙手合十的觀禮手勢,應(yīng)該是我們大秦帝國以西的扶桑國、滇真國等蠻夷部落新興的一種名叫佛教的教派所推崇的標(biāo)準(zhǔn)禮佛手勢。”
丁引臉色頓時被脹的通紅,表情有些歇斯底里道:“你胡說,師傅當(dāng)年傳我這套觀禮手勢時,再三保證說這是一種道家的頓悟手法,它怎麼可能是什麼佛教的禮佛手勢?”
“那我來問你,”李牧陽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那位師傅是不是平時都喜歡將滿頭髮絲刮個乾乾淨(jìng)淨(jìng)?”
丁引臉上閃過一絲驚疑不定地神情,道:“的確如此,但師傅說了,人生本來就是無衣裹體無發(fā)遮面,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他這是道家的至高境界,返璞歸真……”
“愚蠢,”李牧陽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道:“道家講究的是“遵乾坤,依天理,循陰陽”,何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之說,那分明是佛家的“一切緣無法,唯四大皆空”。嘿嘿,你被自己師傅騙著學(xué)了佛法而不自知,還以爲(wèi)自己是真的在修道呢……”
“一切緣無法,唯四大皆空。一切緣無法,唯四大皆空……難道師傅真的騙了我,他教給徒兒的其實是佛法……”丁引跟著喃喃唸了兩句,雙眼逐漸變得茫然起來,一時狀若癡呆。
兩人的這番對話,均一句不漏地落入一旁林傲的耳中,丁引的無知固然令他感覺到啼笑皆非,但那個刀疤臉李牧陽對佛道兩家本源的深切認(rèn)識,才真正是令他倍覺驚詫的地方。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口口聲聲要世代做強盜的傢伙,居然能夠一針見血地指出道家的根本是“遵乾坤,依天理,循陰陽”,佛家的根本是“一切緣無法,唯四大皆空”……
這份悟性,就算是放眼林傲前世那個世界,也絕對是出類拔萃的超卓人物。
林傲幾乎可以斷定,如果這個李牧陽能夠在成長之前,躲過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人物的追殺,其未來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經(jīng)李牧陽和丁引兩人這麼一鬧,臺下諸人對繼續(xù)觀看那名粉羣少女跳脫衣舞的呼聲勢弱了不少。
林傲趁機一個縱身躍上觀獸臺,主動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女的身上,這才轉(zhuǎn)身朝奧爾多施了個拱手禮,道:“前輩不妨報個價,這個女孩我林傲買下了。”
奧爾多深深瞥了他一眼,道:“蕭少俠確定要替小粉強出頭?要知道在我們封壇大陸,像這種弱者難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悲慘之事多不勝數(shù),難道你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解救全部的苦難者麼?”
林傲苦笑道:“是否能解救世間全部的苦難者晚輩不知道,但晚輩只知道,一個即將發(fā)生在一名無辜狐女身上的慘事就要在晚輩眼前上演,晚輩做不到那種心如止水無動於衷的冷血無情之人,所以纔要出手搭救。”
奧爾多雙眼微微瞇起,表情很是玩味地望著他道:“原來蕭少俠是想做一個普度衆(zhòng)生救苦救難的英雄俠士!”
林傲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英雄俠士這四個字對晚輩來說太過遙遠(yuǎn),晚輩實在擔(dān)當(dāng)不起。晚輩做事,只是想求個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好一個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奧爾多聽得拍案叫絕,忍不住朝林傲豎起一顆大拇指,萬分激動道:“今日聽蕭少俠一言,勝過小佬兒沿大秦帝國的東荒西漠南嶺北原走上一遭的所有見聞。就衝少俠你“心安理得,問心無愧”這八字真言,小佬兒又豈有再收你銀錢之理?唔,從今而後,小紅就歸你蕭少俠所有,就當(dāng)是小佬兒對蕭少俠那八字真言的饋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