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了?怎麼回事?”
陌少川豁地一下打開了牀頭燈,漆黑的房裡,因爲(wèi)一束光亮的侵襲,有些刺眼的感覺,季瑾之用手遮了遮眼睛。
他光著腳下牀,焦急的拿起搭在一側(cè)沙發(fā)上的襯衫和西褲,用脖頸夾著手機聽著對方講話,褲子穿完,他又再度直起身,臉色冷然的怒道,“馬上去調(diào)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下了手機,他剛想向門口方向邁步,又忽然想起牀上的季瑾之,倒吸了口冷氣,說,“抱歉,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趕過去處理一下。”
季瑾之詫然的愣住——
看著一邊穿著西裝外套,一邊大步流星往門口走去的陌少川,她遲疑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臥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她才恍然驚覺,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確實和自己說了聲‘抱歉’。
只是爲(wèi)什麼要說這兩個字呢?抱歉不能留下來陪她?還是抱歉不能再繼續(xù)下去……
想到了這裡,季瑾之的臉頰微微的有點泛紅,一絲複雜的嬌羞讓她覺得分外的不安。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普照大地的時候,季瑾之就醒了。
其實,昨晚在陌少川離去後,她就躺在牀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雖然他說了句‘抱歉’但眼底的那份焦灼,那份牽腸掛肚,是不加絲毫掩飾的。
心裡很明白,他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對她而言,都不過是敷衍,爲(wèi)了勉強兩人是夫妻的事實,這類的詞語很多,逢場作戲,裝腔作勢……
早上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一層細(xì)薄的露水,季瑾之便換了衣服下樓,因爲(wèi)時間真的很早,不想驚動了其他人,就輕手輕腳的去了後院。
站在一片綠意的盎然之中,閉上眼睛深呼吸,展開雙臂,盡情的融入其中,耳邊忽然傳來了大狗‘汪汪’的吠聲。
睜開眼睛,便看到一隻大大的哈士奇趴在她面前,衝著她搖頭擺尾,看著它那憨態(tài)可掬的小樣子,逗得季瑾之忍不住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牽著它在院子裡散步。
差不多散步回來時,陌家上上下下的保姆管家也都起來了,蕭書捷來到了後院,看到了剛剛散步歸來的他們,有些吃驚的說,“怎麼沒多睡會兒?”
季瑾之微微的一笑,簡單的解釋說,“睡不著了。”
“也對,突然換了環(huán)境,如果可以的話,多適應(yīng)幾天就好了。”蕭書捷說話時,拍手逗著哈哈,“少川呢?怎麼沒看到他?”
季瑾之皺了下眉,想了想,還是說,“早上他有點事,天還沒亮就走了,讓我和您還有爺爺說一聲,很抱歉。”
她覺得直接說昨晚就走了似乎不太好,還是委婉的將昨晚,改成了今天一早。
此番言語進(jìn)了蕭書捷的耳朵裡,她不禁挑眉看她,“我知道,你在故意替他打掩護(hù)。”
她眼眸低垂,不再說話了。
蕭書捷和她並肩往別墅裡走,踩在木質(zhì)的甬道上,看著被霞光籠罩著整個庭院,蕭書捷謂然嘆息,“你能如此爲(wèi)少川著想,我很欣慰,不愧是……”
她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了不對,所以後面的話就沒說出口。
其實,她很想說,不愧是青梅竹馬了十幾年,感情和默契,都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比擬和替代的。
但這話,她如果真說了,就太唐突了。
老爺子知道了她身份的秘密,她雖然也知道了,但這種事,突然提出來,還是蠻尷尬的。
未出口的話,引來了季瑾之的好奇,蕭書捷就說,“不愧是我們陌家的少夫人,有個做夫人該有的樣子!”
季瑾之梨渦一笑,她心裡明白,蕭書捷剛剛要說的,並不是這句。
兩個人先聊著,進(jìn)了別墅,管家也說早餐準(zhǔn)備好了,兩人移步客廳。
剛坐下來,還沒開始吃飯,景逸山別墅就來了客人。
與其說是客人,倒不如是來這邊執(zhí)勤辦案的刑警,一行五人,兩女三男,其中兩位穿著便服,另外三名穿著刑警制服。
管家?guī)麄冞M(jìn)來時,蕭書捷都愣住了,她看了看管家,管家也呈現(xiàn)出一臉霧水的樣子,蕭書捷發(fā)懵,“請問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待蕭書捷問完,一個領(lǐng)頭的便衣警察便也走了過來,目光卻看向了蕭書捷身後的季瑾之,冷言道,“請問您就是季瑾之季小姐吧?”
她點點頭,“對,我是。”
便衣刑警就拿出了手銬,“季小姐,我們接到線報,八年前陌建勳死亡案您是嫌疑人,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協(xié)助做個調(diào)查。”
說完,那兩個女警就過來,要給季瑾之戴手銬。
蕭書捷在聽到‘陌建勳’三個字時,大腦一陣暈眩,差點昏厥,幸好旁邊的管家一把手?jǐn)v扶住了,“夫人,您怎麼樣了?沒事吧?要不要我去給您拿藥……”
蕭書捷平日裡的血壓一直不穩(wěn)定,忽高忽低的,經(jīng)常性的吃一些降壓藥。
她對管家擺了擺手,然後穩(wěn)了下神,看向剛剛說話的便衣警察,道,“你們說什麼?八年前的案子?”
警察開始解釋,“對,八年前陌建勳死亡案,有人提供了新的證據(jù),而據(jù)悉,季安之小姐也沒有死,現(xiàn)在改名韓予笑,我們在昨晚已將她逮捕歸案。”
季瑾之大腦嗡的一下,原來昨天晚上,陌少川急匆匆的離開,就是因爲(wèi)這件事,當(dāng)時季安之就被警方抓走了……
她深吸了口氣,幸好陌啓年給她提過醒,此刻發(fā)生在眼前,她也沒有因爲(wèi)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驚慌失措,反而只是靜默的站著,表情從容的看著女警手裡的手銬。
季瑾之說,“如果我剛剛沒聽錯的話,我只是配合你們回去做個調(diào)查,而也只是嫌疑人,還有人身權(quán)利,所以這個手銬……”
女警猶豫了下,旁邊的便衣警察立馬伸手推開了手銬,說,“只是配合,不用手銬。”
眼看著警察帶走了季瑾之,客廳內(nèi)保姆管家都提了一口氣,蕭書捷也下意識的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壓低聲說,“瑾之,還是等問過了少川再做決定吧!”
陌少川嗎?
恐怕他這個時候,正在忙著如何挽救‘季安之’四處奔走吧!他哪有什麼精力管她。
算了,自己的事情還要自己做,自食其力的女人,才更有魅力!
她忍住了眼底的晦澀,努力在蕭書捷面前笑的要多燦爛有多燦爛,“放心吧!蕭姨,我不會有事的!”
臨走之前,蕭書捷還是有點不放心,攥著她的手死死的不肯放開,直到季瑾之又說了句,“沒做虧心事,我又何必怕鬼敲門呢?放心吧!”
但這句話剛出口,碰巧徐珊珊換班回來,她在門外幾乎聽到了裡面說的話,當(dāng)知道警察要抓走季瑾之時,頓時心花怒放,快速換鞋往裡走。
她進(jìn)來時,正好聽到季瑾之說那句‘沒做虧心事,我又何必怕鬼敲門呢?’
徐珊珊將包包遞給保姆,上前冷嘲熱諷的開口道,“哎呦,是真不怕這風(fēng)大閃了舌頭呀!當(dāng)著警察叔叔的面,什麼話都敢說呢!”
季瑾之凜然,眉頭驟然緊了緊。
蕭書捷看著徐珊珊,怒道,“你剛回來,什麼都不知道,亂說什麼?”
“蕭姨啊,我可沒有亂說,雖說現(xiàn)在季安之回來了,但他們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的,隨便換個兒身份什麼的,誰知道當(dāng)初那個藥是誰調(diào)包的呀!”
徐珊珊說者無意,可聽者有心。
一句話,激起了季瑾之和蕭書捷兩個人的驚詫,心底漣漪不斷。
季瑾之不由自主的手指收緊了些許,倒抽了口冷氣,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徐珊珊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說出口,惹起兩個人反應(yīng),怏怏的不知所措,“怎麼?我說錯了嗎?”
又轉(zhuǎn)過身對警察說,“警察叔叔,你們可要好好調(diào)查,到底是季安之還是季瑾之,你們可一定分清楚了,還有呀,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把她們姐妹倆一起正法了也可以呀!”
蕭書捷徹底生氣了,但她話沒出口,耳旁就傳來了一道凌冽低沉的聲音——
“姍姍你給我閉嘴!”
衆(zhòng)人循聲望去,看到了住著手杖站在了二樓臺階上的老爺子,似乎是聽到了樓下風(fēng)波,老爺子才慢慢的起身下來的。
沒想到,還沒走過來,就聽到了徐珊珊大放厥詞。
徐珊珊突然被訓(xùn)斥,頓時氣焰消了大半,怏怏的垂下了頭,小聲的叫了句,“姥爺……”
幾個警察過去和老爺子打招呼,老爺子態(tài)度謙和,在蕭書捷的攙扶下,多詢問了幾句,最後,又慈善的目光有落向了季瑾之,沉聲道,“你剛剛那句話說的很好,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有點你奶奶當(dāng)年在世時的脾氣,去吧!爺爺相信你!”
季瑾之表示欣慰的一笑,和兩個女警往外走。
看著她面色平靜的上了警車,揚長而去,蕭書捷一顆心怎麼都放心不下。
再度回來,卻看到披著毛毯下樓來,頂著一頭蓬鬆稀亂頭髮的陌少錫,他睡眼朦朧的看著客廳的衆(zhòng)人,詫然,“咿?我的維納斯呢?”
老爺子一見到他,頓感頭疼,吐氣嘆息的說了句,“上去,以後沒事別下樓來!”
陌少錫不悅的鼓起了嘴巴,“爺爺,您昨天不讓我去書房,今天又不讓我下樓,那我的活動空間,不就是……”
“你的活動空間只限你自己的房間!還不給我上去!”老爺子生氣的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