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癱坐在血泊中,渾然不知道自己剛纔吐露了怎樣可怕的秘密。
當伏地魔不再繼續用魔法控制他以後,他也沒有恢復神智,反而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
“湯姆,你這個鬼靈精,比一半教員都知道得多,肯定能成爲魔法部長……”
“哦,萊斯特蘭奇,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魔藥操作……論文,五英尺!這是你爲自己贏來的作業!”
“很好……很好……莉莉,這次的魔藥完美無缺,格蘭芬多加五分……”
他含糊地嘟囔著,消瘦的臉上露出潮紅的滿足笑容,彷彿又回到了充盈著魔藥氣息的教室,眼前只有一羣單純可愛的學生。
“走吧,維德。”
鄧布利多的聲音忽然在維德耳邊響起,他說:“我們該離開了。”
他抓住維德的胳膊,兩人彷彿在緩緩上升,周圍的一切都在消散,伏地魔的臉,斯拉格霍恩的傻笑,轉瞬都被霧氣給吞噬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維德重新站在辦公室裡,鄧布利多踱步到窗戶前面,臉上彷彿覆蓋著一層寒霜。
“教授……”
維德聲音停滯了一瞬,他注視著校長映在漆黑玻璃上的側影,突然覺得這個時候打擾他,有些不近人情。
剛剛他們所看到的,對維德來說,是伏地魔獲取重要情報的過程;但對鄧布利多來說,是他的老朋友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維德猶豫著是否該結束這場談話,給鄧布利多留一個緩解心情的空間。等到他們都冷靜一段時間之後,再來繼續討論。
但還沒等他開口,鄧布利多已經轉過身來,平靜地說:
“撬開斯拉格霍恩的防線之後,伏地魔並沒有急著製造新的魂器,原因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
維德點點頭:“那時候他太虛弱了,而且要讓魂器中的靈魂再次分裂這種事非常重要,他絕不會假手他人,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小巴蒂·克勞奇。”
維德目光落在冥想盆上,說:“所以他應該是打算等到自己復活以後,再抽出時間去做這件事……另外還需要再次驗證,看斯拉格霍恩先生有沒有欺騙他……”
“就是這樣。”鄧布利多說:“但是現在,他是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但也順利地從大部分人的視線中消失。所以他一定會先去檢查自己的魂器,看看哪一個適合再次分裂。”
“然後他就會發現……自己的魂器被拿走了,甚至已經摧毀了。”維德低聲道:“他一定會發狂,憤怒,恐懼,然後找遍每一個隱藏魂器的地點,最終發現他長生的希望只剩下兩個……”
“不,三個。”鄧布利多忽然說。
維德頓了頓,看向鄧布利多,目光裡帶著詢問。
校長肯定地說:“岡特家被燒成了一片白地,巖洞也是一樣,戒指和掛墜盒被摧毀的痕跡非常明顯,但是隱藏在霍格沃茨的冠冕卻並非如此。”
維德明白了:“伏地魔只知道冠冕落在瑞安的手裡,被他藏了起來,但不知道那個東西早就已經毀了!”想起那個伊法魔尼的勇士,維德心中泛起一縷微妙的憐憫。
伏地魔的身體在被燒燬以後,應該是轉移到美國伊法魔尼一段時間,他在那裡蠱惑了瑞安,讓他爲自己幹活兒。
但可惜,瑞安隱藏自己的本領並不算高強,在潛入有求必應屋的時候被維德發現。維德發現他在尋找拉文克勞冠冕,就變了一個假的給他,隨後將這件事轉告給鄧布利多。
從那以後,那小子就等於是在他們的控制之下了。
當然,瑞安本人始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甚至因爲戴上了“拉文克勞的冠冕”,自以爲擁有無上的智慧,頓時變得狂妄自大,連伏地魔都覺得可以利用。
在這種心理下,他自然不會把改變人生的作弊器交還給伏地魔,而是想盡辦法敷衍著,將冠冕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某個地方。
實際上,瑞安的腦子對於小巴蒂和伏地魔來說,就像是一本敞開的書,根本隱藏不了什麼秘密。
但伏地魔或許是覺得這小子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沒有讓小巴蒂提前取出冠冕,給了瑞安一種事態在他的掌控之中的錯覺。
而另一方面,瑞安跟伏地魔的每一次通話,他傳給伏地魔的每一條消息,其實都在鄧布利多的掌控之中——霍格沃茨的校長看起來好像無慾無求,實際上他對這所學校的控制力強得可怕。
然後就是小巴蒂在想要對維德動手的時候暴露,瑞安“協助”小巴蒂逃走,又被脅迫著變成了一隻鳥,幫助小巴蒂監視禁林內勇士的動靜。
倘若不是他的所有舉動,鄧布利多都一清二楚,或許那小子的餘生就真的要當一輩子烏鴉了。
而跟維德與哈利不同,瑞安參加比賽的時候就已經十七歲,算是成年人了。他跟伏地魔這種黑巫師相互勾結,即使最後翻車,看上去也像個受害者,但一樣要受到法律的懲罰。
在這方面,由於美國的巫師與麻瓜之間始終處於一種非常敵對的狀態,還曾經歷過殘酷的塞勒姆審巫案,又有肅清者經常攪風弄雨,因此他們的法律執行得比英國魔法部更加嚴苛。
“瑞安·史密斯如今被關在美國魔法國會的監獄裡,他將面臨長達十二年的監禁——這還是看在他剛剛成年的份上。”
鄧布利多說:“伏地魔目前還沒有失去所有的希望,所以他應該不會選擇強行闖入監獄,拷問瑞安魂器的下落,那麼留給他的選擇就不多了。”
維德輕輕敲著椅子的扶手,說:“闖入阿茲卡班,或者闖入古靈閣,這難度都跟強闖美國的魔法監獄沒什麼區別……但是阿茲卡班有他忠誠的下屬,攝魂怪也可能會成爲他的助力。”
“但是最簡單的……甚至能協助他直接拿到赫奇帕奇金盃的,還是去找盧修斯·馬爾福……”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牆上歷代校長的肖像——
他們沒有一個裝睡,全都睜著眼睛,屏息凝神地聽著這場對話,就連最聒噪的菲尼亞斯都保持了沉默。
維德擡起眼睛,直白地問:“教授……您打算把日記本還給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