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看，來了吧。”
牡丹略顯得意的嗓音鑽出隱藏耳機。
王道長有些無語。
倒也不是因爲他跟牡丹打賭，被牡丹贏了一小局。
純粹就是，此前那個天道說了那麼多，比如半個月後開戰、只打一場就給他們撤走的窗口期云云。
現在，仙界來的暗教徒直接找上門，這也是天道下的命令？
他就是說，天道要是控制不住暗教和天羅，那就直接說，整這些沒用的幹啥！
王機玄背起雙手，嘴角很快就帶上了微笑，心底念頭不斷流轉，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不急不緩地回了句：
“對付一些還沒成仙的對手，就驚動了暗教如此多的仙人，仙界之外的暗教徒當真廢物。”
“確實！”
來人笑呵呵地道：
“若他們不廢物，又怎能讓你這般狂妄之輩在此狂吠？
“各位道友若是識時務，不如投奔我暗教，我暗教只殺此界散修，留各家宗門在此界繼續修行，如何？”
王機玄微微瞇眼。
殿內的衆修有不少人變了面色。
這兩男兩女則像是穩操勝券一般。
這兩名男子都是中年面容，女子則是花容月貌的年輕模樣；男子穿黑袍，女子套黑裙，似乎是他們暗教的職業裝束。
爲首的應該是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三人隱隱是以她爲中心。
而剛纔開口說話的，則是左側那名留著八撇胡的男人。
他們四人來的都是投影，此刻飄入大殿中，也沒人能攔下他們。
泰燁道長緩聲道：“暗教爲何不肯放過我們這一方偏僻天地？”
“放過你們？”
八撇胡冷笑：
“你們在此界修行如此之久，作威作福不說，欺壓凡俗、愚弄王權，還造下諸多殺孽。
“各位捫心自問，你們各家的屁股都是乾淨的？良心都是純善的？
“我們暗教就是過來收你們來了！若是識相點，改弦易轍，你們這十幾家宗門的高手編入我暗教，若是不識相……定要讓你們跟這個天道通緝的兇犯一起，在此壽終正寢！”
“哼！”有大乘境的女修向前邁出一步，“爾等邪魔竟還敢如此叫囂！貧道就算與你們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與你們有半點聯合！”
另一名暗教男仙輕輕舔了下嘴脣：“這個夠勁兒，稍後莫要殺了，留我把玩把玩。”
一名暗教女仙冷然道：“就你那點陽氣，還是留點回去伺候你家老祖吧，少在外面貽笑大方了。”
“哦？雅兒你莫非也對師兄有意？”
“滾！”
四仙完全沒把周圍這些修士當人，直接開始打情罵俏。
王機玄咳了聲：“四位莫非覺得這就穩操勝券了？”
“對了，我們過來主要是爲了找這個兇魔。”
八撇胡男仙抱起胳膊，注視著王機玄，傲然道：
“你就是所謂的機械兇魔？覆滅我暗教大軍的，就是你？”
“不錯。”
王機玄淡然道：
“兇魔二字我可不認，比起你們暗教徒，天下的邪魔外道都是小白兔。
“你們既知機械二字，也該知道我掌握著何等力量，單憑你們四個真仙，怕是不夠我一合之敵。”
八撇胡男仙訕笑：“想刺探軍情？其實不必如此拐彎抹角。我們四個帶來了元仙二十六，散仙九十二，集合了下界六真界、十二須界總共十八個堂口的戰力，這般陣仗，夠了嗎？”
王機玄緩緩搖頭：“若是沒有天仙坐鎮，你們在我這討不到好。”
“天仙？就憑你？”
“嗯哼，”王機玄略微仰頭，“還是回去請個天仙吧，不然你們真的只是白白過來送死。”
“狂妄！”
“這激將法也太低智了些。”
“激將？”王機玄淡然道，“你們必須是在十二三日後發動攻勢，且打一陣就要停手，我有說錯嗎？這應該就是天道碑給你們的命令吧。”
四人略微變了面色。
暗教總部的天道碑親自下令，此界應該只有他們四個才知道。
這個命令確實奇怪，定下了何時進攻，又定下了第一波攻擊後就必須停戰三日，他們四個原本還以爲，這是天道有意收編此界修士，填補下界因此前一戰而出現的人手空缺。
但此刻王機玄簡單說出了他們得到的天道法旨……
“道友還真是神通廣大。”
八撇胡男仙笑道：
“不知道友從何處得知的這般消息？”
“我自有我的門路，”王機玄緩聲道，“所以我勸你們，還是儘快去請個天仙過來，金仙也不是不行。”
王道長也是有自己的計較。
反正他們接下來打完這仗就走，倒不如勾搭一個半個的暗教金仙現身，自己直接厚著臉皮請白骨前輩出手打殺。
如果隨便來個天仙，白骨前輩礙於身份、境界，還真不好出手。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異想天開。
天道知道月神宮主人在此，自然不會讓他手下的金仙過來送死。
這四個仙人不過真仙境，在暗教總部稱不上人物，只是一些外出跑任務的打手罷了。
“道友這般虛張聲勢並無半點作用。”
爲首那名暗教女仙朱脣輕啓，一雙鳳目帶著少許譏諷：
“來時我等已調查詳盡，用了追魂秘法，瞧見了道友背後那兇魔，他不過真仙之境，手持仙寶之劍，借困陣變化屠殺十數散仙。
“道友自也當知曉，散仙不過濫竽充數，與真正的元初仙人天差地別，更何況我四人一同來此。
“想用幾句話就把我們嚇退嗎？”
王機玄：……
不是，貧道是真心實意想騙你們暗教高手過來。
王機玄看向一旁那彷彿啞巴了的天羅六散仙。
這六人的視線各自閃躲。
看來，他們是不肯站出來，幫忙吸引點火力了。
也罷。
“是不是嚇唬各位，咱們十二三日後見真章就是。”
王機玄笑著後退了兩步，負手笑談：
“現在，兩條路擺在各位道友面前。
“要麼大宗門歸順暗教，暗教只殺此界散修，屠戮一番，他們纔算完成了天道交代的任務。
“要麼，元嬰道境之上者，加入天羅，築基後的修士由我帶走，築基前廢掉修爲重歸凡俗以此保命。
“各位慎重考慮吧。”
言罷，王機玄身形一閃，化作一束虹光閃向殿外，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那六名天羅散仙也好，還是這四名暗教真仙也罷，此刻眼神都有些變了。
無他，他們在王機玄離去時，察覺到了一縷晦澀的道韻，以及頗多的仙靈之氣。
仙靈之氣可以證明，這個大乘高手離飛仙不遠；
而那晦澀的道韻……
他們竟無法理解、無法參悟。
與此同時。
由七彩霞光構築成的仙靈之路中，四道身影站在一艘巨大的寶船前甲板，後方是源源不斷、一批批趕來這寶船的人影。
爲首那名女真仙道號芝蘭，此刻芝蘭仙直接傳聲提醒：
“當心些，此子背後必有高人。”
一旁三真仙各自傳聲。
他們並不似在衆修士面前那般狂妄無人，反而十分冷靜。
“此人竟知天道碑具體內容，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可能是天羅那邊的天道在搞事。”
“不太對，天羅那幾個散仙擺明了是對這人十分提防。”
“我打聽過了，凡俗有幾個分堂的天道碑同時出了追查機械兇魔、滅殺此兇魔的命令，而且給的獎賞是普通任務的百倍，但過了沒半天，這個任務直接取消了，天道碑不再提機械兇魔，反而是讓原本接到任務的所有人，配合我們四個。”
“你們見過天道收回成命嗎？”
“沒見過，所以這次必然是有問題的。”
“我們四個被派來下界，哪怕任務失敗也無妨，活著回去就贏了一半。”
“不可這般想，”芝蘭仙淡然道，“三位或許覺得無所謂，但家師名聲在前，我做弟子的總不能給師父丟臉。”
三人各自點頭。
“一切全憑道友吩咐。”
“也不必如此，你我四人凡事多商議就是。”
蘭芝仙緩聲道：
“爲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多做準備。
“還有多久他們能完成集結？”
“六日，這還是我們派出了所有元仙（元初之仙、真仙之下境界）去接應他們。”
蘭芝仙微微頷首。
“集結需六日，我們帶他們過去需三日，九日後就可抵達此界。”
“天道碑不是下令要在十二日後發起攻勢嗎？”
“只是過去包圍他們，不打他們不就是了？”
“道友高見。”
四人停下傳聲，將心神歸於他們聯手施法放出去的投影，繼續對望仙谷主殿中的各路高手上壓力。
如果能招一些打手，他們四個能賺的貢獻點自然會更多一些。
何樂而不爲？
只是想要此界的混亂指數達標，那就少不了一場屠戮，除卻這十幾家宗門，其他散修他們必不能放過。
……
王機玄新開闢的第二基地。
剛完成搭建的指揮尖塔最高層。
王機玄、艾米娜、牡丹，瞧著投影屏幕中主殿情形；
那暗教四真仙在那不斷出言奚落衆修；
那六個天羅散仙連頭都不敢擡，也是慫到家了。
“哎，”王道長不解地問，“天羅這邊就不派幾個真仙過來？現在暗教都明牌了，天羅就這麼裝死？在仙界的天羅和暗教不是五五開嗎？”
牡丹眨眨眼：“您忘了天羅高層是什麼德行了？就那個天羅的副盟主，典型的失敗主義者，心理都有點扭曲。”
“也對，天羅根兒就是爛的。”
王機玄靠在椅背中。
艾米娜主動向前，爲他輕輕摁壓肩膀，柔聲說：“壓力很大嗎？”
“還好，”王機玄道，“倒不是因爲暗教來了四個真仙，只是擔心，這些宗門會不會真的投靠暗教。望仙谷我是不怕的，我對自家宗門有信心，但其他宗門還真說不好。”
牡丹問：“如果他們投靠暗教，我們後面……殺嗎？”
“殺。”
王機玄沒好氣地道：
“天羅總歸是維持秩序的，雖然根爛了，高層有幾個僞君子，看著比暗教還可惡，但暗教是真的要屠戮無辜。
“我現在是真的要被這個天道搞糊塗了，它到底想做什麼？”
牡丹聳聳肩：“鬼知道。”
艾米娜提醒道：“還是不能輕信天道，天道說十二天後發動攻勢，他們有可能會提前封鎖此界。”
“這個不用擔心，”王機玄簡單道，“有白骨前輩，我們可以直接遁走，現在只需要一步步推動計劃，收走那些值得搭救的修士。”
“讓小花婷舉辦個演唱會？”
“那樣給小花婷的壓力太大了，就讓她一批批的試吧。”
艾米娜柔聲說：
“這些都是修士，跟普通人不同，小花婷的歌聲雖然很強，但面對的修士太多，她也有可能遭受反噬。
“而且我到現在也無法理解，小花婷的能力本該基於核心迴路和靈能迴路，可她現在的身體內沒有半個迴路，是個純粹的修士呢……”
王機玄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擡頭看著艾米娜，忽然問：“你變大變小是基於什麼？”
“核心迴路的能力。”
“變個我看看。”
“嗯？”
艾米娜有些不解，但還是順從地走到一旁，裙襬飄舞、身形轉圈，蓬的一聲變成了五號那種少女模樣。
小娜瞪著眼問：“咋樣了啊！”
“你再變回來。”
“可惡！要是讓我知道你在消遣我！”
蓬！
大娜娜迴歸，柔聲問：“還需要多變幾次嗎？”
“最好能多變幾次……”
“好，”她等候了一陣，彷彿這個能力有冷卻時間，實際上是讓王機玄充分思考。
於是，指揮室內開始蓬蓬作響。
小娜可愛有點刁蠻的嗓音，和大娜娜溫柔如水的嗓音互相交替。
“臭王徵！我是你僕人嗎！我們在搞對象不是做你實驗對象！”
“抱歉，我變成小號的時候控制不住情緒。”
“還要變！一會兒有你哄的！”
“不哄也沒事……我能理解你……”
“不要研究我，很羞恥啊喂！”
“不是羞恥，是害羞。”
王機玄最後著實沒繃住，艾米娜變成大號後趕忙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了，牡丹記錄一下，核心迴路與靈魂的共鳴，以及對靈魂的影響……這個課題後續著重探究。”
“好的。”
牡丹在旁笑瞇瞇地將這些話記錄了下來，看著王道長推著艾米娜去隔壁休息室，一路笑聲不斷。
“我也會變大小。”
牡丹小聲嘀咕，隨後擺出女王範兒，繼續盯著大殿中的情形，分析著每個人的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