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暗殺前夜
盛夏的八月,天剛矇矇亮,空氣中已經(jīng)彌散起一絲暑氣。
因爲一個夢的緣故,淺野幻又睡不著了。
她翻身下牀,躡手躡腳地挪過父母的房間門口出了家門,又一路小跑著穿過空無一人的木葉街道,幾分鐘以後就已經(jīng)站在第二十八號訓練場中了。
我是來散心看風景的,她告訴自己。
可是,即使是在盛夏,植被的生命力也抵不上修行忍術(shù)時人爲破壞的力度。
二十八號訓練場中覆蓋著一片棕黃/色的裸土地,只在角落裡稀稀拉拉生長著幾叢野草,加上圍了場地一圈的那排病怏怏的矮樹,一眼望過去,就如同年男人的地中海頭頂一樣沒有任何的看頭。
淺野幻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行爲十分的莫名其妙。
現(xiàn)在還不到五點,實在太早了,和她同組的兩個男孩子即使再勤快也得兩三個鐘頭以後纔會出現(xiàn)在這裡。
她還不想開始修煉,可在那之前又能做些什麼呢?
淺野幻本質(zhì)上是個懶散的人,潛意識裡又缺乏對戰(zhàn)爭的認識。
當然,這不能怪她,誰讓小姑娘的父母都只是木葉的平民呢?
淺野幻十年的人生中充斥著種種巧合——年紀尚幼時不知怎麼地就自己選擇了忍者學校,十歲那年不知怎麼地提前畢了業(yè)成爲了下忍,在完成最初的訓練後跟著隊伍剛離開木葉十里地就收到雲(yún)隱退兵的消息,不知怎麼地一場仗沒打成又繞回了村子。
一直到今天……
於是對於這樣一個女孩子來說,總有些事情是比大清早起來修煉出一身臭汗要重要得多的。
果然,淺野幻無聊地看看逐漸明亮起來的天空,又記起了那個罪魁禍首的夢境。
夢中正逢春暖花開時節(jié),氣候舒適到讓人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酥軟起來。就在那明媚的陽光中,有個少年帶著清爽的草葉的香味,像一陣風般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喲!早安。”少年微笑著揮手。
雖然片刻以後,他又有些尷尬地補充說,“認錯人了,原來不在這裡……”但少年乾淨的笑容從此就印在淺野幻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了,連帶著作爲背景的糟糕的第二十八號訓練場也變得如同仙境一樣美妙。
淺野幻每次想到這裡,內(nèi)心深處就泛起一陣特別麻癢。
那時候怎麼就忘記問他的名字了呢?她有些懊惱地踢飛腳邊的碎石,看著那小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擊打在空地邊的某棵矮樹樹幹上,發(fā)出碰地一聲響,然後又不知道彈飛到哪裡去了。
淺野幻眨了眨眼睛,那棵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那是一條用很普通的繩子串著的項鍊,她走近了幾步才確認清楚。鏈子掛在離地三米高的小樹枝上,隱藏在陰影中不大容易發(fā)現(xiàn)。項鍊墜子是木製的柱體,大約食指指節(jié)大小,上面刻了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看上去樸素而小巧。
淺野幻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她曾經(jīng)在夢中少年的脖子上看到過幾乎相同的東西!
這一次見到他,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即使淺野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清楚的究竟是什麼,但她仍然立刻看向四周尋找起來那個少年的身影來。
就在淺野幻側(cè)頭看向別處的一瞬間,有道影子憑空出現(xiàn)在項鍊邊上,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見。她嚇
了一跳,猛地回過頭去,卻只是看到項鍊墜子不住地左右搖擺起來。
明明沒有一絲風,但那掛在樹枝上的項鍊墜仍然搖晃著,搖晃著,彷彿在提醒淺野幻之前確實發(fā)生了什麼超出她認知範圍以外的事情。
即使已經(jīng)成了一名木葉的下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淺野幻仍然慌了。她驚得連退了兩步,然後就被之前那些被她踢散了的碎石絆了一跤,坐倒在地上。
等到淺野幻忍著疼擡頭再去看那矮樹時,卻見枝椏上已是空空蕩蕩……
哪裡還有什麼項鍊在?
“??!”她輕呼出聲,又慌亂地掩住自己的嘴巴。
就在淺野幻膽戰(zhàn)心驚地再度四處張望起來時,有個穿暗部裝束的傢伙出現(xiàn)不遠處的樹蔭裡。她繞了半圈躲到樹的背面,背靠著樹幹確認自己的身影不會被看到,這纔將握在手裡的項鍊栓回脖子上。
好像被看見了,說明施術(shù)的動作還不夠快,至少比起水門老師來還差得很遠。裕裡擡手抹了把汗,又疏了疏自己已經(jīng)粘在一起的頭髮。
經(jīng)過了這麼久的特訓,她的飛雷神也只是剛剛開始嘗試百米範圍內(nèi)的空間移動,能夠選則的節(jié)點只有她自己的項鍊,至於其他的,比如阿展那裡的那一個,離得太遠了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節(jié)點的存在,卻無法真正建立起連接。
那麼換個地方再練習一會吧,裕裡想著,呼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
可是由於練習了一晚上查克拉消耗過度,略微休息後再度行動起來時,疲憊感加倍襲來。這讓裕裡的腳步有點不穩(wěn),險些坐倒在地上。
這時候,另外一個暗部裝束的少年從後面的樹上跳下來,正落在裕裡身邊扶了她一把。
“剛纔的是……老師的飛雷神?”
裕裡點點頭。“應該不能被稱爲是飛雷神吧,還差得遠?!?
朝陽躍上樹頂灑下光華將整個天空都印成亮金色,她擡頭看了眼天色,鬆開卡卡西的手自己站直身體:“今天這麼早就有任務嗎?”
卡卡西皺了眉頭,取出任務卷軸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並沒有直接交到裕裡手中:“你練了多久?又一晚上沒睡覺?”
“好像是吧?!痹Qe不在意地笑笑,自己拿過卷軸來閱讀。正是開始成爲暗部以後,工作比原來繁忙許多倍。除了正常的高危任務以外,還有各種關(guān)於規(guī)則制度、暗號暗碼、特殊技能等等的培訓,她想要進行額外的修煉就必須爭分奪秒地自己找時間。
況且對於忍者來說,熬個夜確實只是小事。
“雖然不睡覺沒有問題,但女孩子還是別那麼拼命的好吧。”卡卡西看著裕裡,確認她並沒有身體能夠承受的限度,這才摸出一枚兵糧丸遞給她,“兵糧丸這東西吃多了也沒好處……但風之國的任務,時間很趕,只能路上的時候休息了?!?
裕裡道了聲謝。
兩個人便沒再多言,各自將暗部面具戴在臉上,即刻出發(fā)。
這次的任務是在風之國首府暗殺某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按照兩個人的速度,全力趕路大約需要三天的時間。路途之中每次停下,卡卡西總是讓裕裡休息而自己則幾乎包攬所有的雜事。等到裕裡提起或是想要幫忙,他就抓抓一頭亂糟糟的白色頭髮嘴裡說著“沒關(guān)係,交給我,我是你的暗部前輩啊”,然後繼續(xù)如此。
暗中潛過國界線以後,便是風之國無盡的風沙。彷彿自踏上這片土地以後,裕裡的記憶就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點,她覺得那藍到空洞的天空以及籠罩其下的沙丘間的路徑都熟悉得令人絕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行進時卡卡西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起來。
風之國的首府建築在風之國境內(nèi)最大的沙漠綠洲之上,單論這處所在的氣候條件,甚至不比火之國的首府差上多少。砂隱與木葉簽訂協(xié)約後,風之國正處在戰(zhàn)後的恢復期,此時又適逢一年一度爲期三日的夏日祭典活動,別有一番風情。
木葉提供的情報非常完備,裕裡和卡卡西在觀察一天後決定在決定於祭典第二日的晚間展開行動。時間未到,兩人便在距離首府約兩小時路程的沙漠中一處巖山上製造出石洞藏身。
“裕裡,該打起精神了?!笨ㄎ鞯皖^整理著手中的忍具,爲晚上的行動作最後的準備。
裕裡應了一聲,又反覆斟酌了很久纔開口:“這個任務不是很奇怪嗎?雖然木葉和砂隱簽訂合約之後,情報網(wǎng)深入對方國家的首府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但這份任務卷軸中的情報似乎也太過於詳細了?!?
卡卡西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下文。
“任務目標是風之國的重臣,情報部竟然能夠?qū)⑺@幾天在祭典活動上的大致行到路線都調(diào)查出來,這也太高效了。而且任務的發(fā)佈人是……”
“是風之國的大名?!笨ㄎ鹘涌?,“雖然我也不大清楚具體,但裕裡,會有這種任務出現(xiàn),大概是因爲你以前曾經(jīng)提起過的,戰(zhàn)後的報復期?!?
“明白了,隊長?!痹Qe點點頭。
事情並不難理解,戰(zhàn)爭帶來了死亡,親朋好友的死亡又帶來了仇恨,當休戰(zhàn)後這種仇恨不能再在正面戰(zhàn)場的交鋒中得到解決,就會橫向發(fā)展到忍者們平時任務中的偶遇上,也有可能發(fā)展爲有計劃的報復性暗殺,報復期由此產(chǎn)生。
當初首肯開戰(zhàn)的必定的一國的大名,但戰(zhàn)敗後又肯定不能由大名來承擔戰(zhàn)爭責任的,這個任務目標的大臣無疑就成了一個類似替罪羊的角色。其中兩國間的交易不得而知,但可以確認的是,此時正是個無論發(fā)生什麼事件死什麼人都最容易不了了之的時機。
“說到隱情……也是有的。”卡卡西思考了好一會,“似乎是戰(zhàn)後風之國的大名和砂忍村間有了些許隔閡,大名有意想要節(jié)省對砂隱的軍費開支而打算將大部分任務交給木葉來執(zhí)行,這個暗殺的任務也是考察我們木葉辦事水準的契機,所以纔會派遣專業(yè)的暗部而不是普通的上忍小隊?!?
他一邊將清點整理完畢的苦無、手裡劍、爆炸符一樣一樣收回忍具袋,一邊說:“水門老師要求我們完成任務時手腳乾淨,不能有任何暴露身份的可能……”
說到這裡,卡卡西擡起頭看著裕裡,表情十分嚴肅:“所以裕裡,無論你這兩天……或者說自從加入暗部以來總是在想些什麼,都必須打起精神。爲了保證行動成功,我們有段時間不得不分開行動。我相信你的實力,但還是……要小心?!?
這樣的場景——對坐的兩個人、這類對任務的討論。猛地讓裕裡感到似曾相識,但她並不願意去回想那些究竟是什麼,只是歸結(jié)於自己加入暗部以後不知是因爲還沒得到高層的完全信任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總是和被安排和卡卡西兩人行動,一直也都是卡卡西擔任的隊長,所以纔會感到特別的熟悉。
“沒有想什麼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想首先說服自己,裕裡坐直起來也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之前討論過這次任務的作戰(zhàn)計劃,爲了不暴露木葉暗部的身份,又介於兩人不大的年齡和外貌特徵,裕裡和卡卡西兩個人決定利用變身術(shù)對自己進行適當?shù)母淖內(nèi)会嵩倩烊爰赖涞娜肆t中實施暗殺行動。
所以當夜幕降下,站在風之國首府中時,裕裡身邊的已經(jīng)不是那個永遠戴著面罩一頭囂張的亂髮的卡卡西,而是個看上去十七八歲身著藏藍色和服的灰髮青年人了。
穿著各式和服的男男女女三兩結(jié)伴自兩人身邊走過,吵雜的笑鬧聲在耳邊迴盪,遠方亮起橘色的暖人的燈光照亮身邊的人經(jīng)由變身術(shù)變化過的看上去柔和而清俊,事實上並不突出只是順眼的面容。
明明外貌上和曾經(jīng)的那個人沒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但突然間記憶的碎片就像潮水一般像裕裡涌來將她淹沒,過去與現(xiàn)在交織、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晰,讓她的視線忽明忽暗,思維也出線了短暫的停頓。
卡卡西對比了一下此時兩人的身高,突然伸手揉了一把裕裡的頭髮,然後快步走開笑得一臉燦爛:“走啦,發(fā)什麼呆呢?!?
裕裡快步追上去,感到心中某個角落裡塌陷了一小塊,眼前的世界突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吹那搴妥叩贸鍪莾苫厥?,她似乎已經(jīng)在過去中沉溺得太久、太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半封閉培訓一週,加班一週……我要瘋了= =!
祈禱下週別再加班了,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