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下來,環顧四周,發現目前暫時沒有人發現這裡死了人,他現在是獨自處於一間小小的營中,目前還沒有人過來。於是,他將屍體簡單移了位置,藏在了牀邊,又簡單收拾了下滿地的血跡,不過收拾不乾淨,地上還是大片大片的暗紅。
然後,他剛要往外走,想到自己這樣太過明顯,於是,他折回去,扒下那個人的外衣,自己換了上去,又戴上了那個人的帽子,裝作是那個人的樣子,這樣,或許會延遲被發現的時間。
不過,那個人的衣服上也同樣都是鮮血,但是沒辦法了,他現在必須走,要是被人發現這一切,那自己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他強裝鎮定,儘量平復著自己呯呯亂跳的心,然後走出營中,向著外圍走去。
好在是夜晚,營地上儘管燃起了篝火,但是依然很是黑暗,他裝作剛纔那個將領的樣子,慢慢向著營地外圍走去。
他要怎麼跑,快速拉走一匹馬,然後騎上去狂奔嗎,還是直接跑出去。不過,要是直接跑出去的話,被人追上的機率很大。要是騎馬跑,被人追上的機率不大,但是騎著馬往營地外面狂奔,這樣也太明顯了,很容易大張旗鼓,驚動整個軍營,那樣的話就糟了。
他一邊走一邊快速想著對策,但是他猶猶豫豫的性格使得他還是沒有想出來到底怎麼跑出去。
就在他不斷想著方法又否認,再想新的辦法又否決掉的時候,他忽然被人叫?。骸班?,楊將軍出來了嗎?你不是剛剛去找他讓他巡查軍營嗎?”那個人把楊沐諶當成了剛纔的那個將領,楊沐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悄悄用手拉低了帽檐。
“嗯,找了,他,一會就出來?!睏钽逯R壓低聲音,儘量模仿著那個人的腔調說道。
“哦,哎,你,你怎麼聲音有點不一樣,你不會也有點染上風寒了吧?!蹦莻€人奇怪的問道。
“沒有沒有,我是,我是勞累所致,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睏钽逯R繼續編著理由說道。
“哦,哎,你帽檐拉的那麼低幹什麼,不熱嗎?”那個人看見面前人帽檐拉的很低,畏畏縮縮的樣子又問道。
“沒事沒事?!睏钽逯R一面說著,一面躲避著那個人試圖上前觀看的目光。
“你今天真奇怪?!蹦莻€人見面前人就是不肯拉下帽檐,也沒辦法,說道。
“行了行了,你去,你去那邊看看吧?!睏钽逯R趕緊打發他走。
“好了好了,我去那邊看看,你一會讓楊將軍趕緊去巡查,別耽誤了時間?!蹦莻€人說著,“對了,還有西邊的馬廄地方,你抓緊時間找幾個人去喂喂馬,別讓馬餓著?!彼终f道。
“好好?!睏钽逯R聽了正要趕緊走掉,忽然那個人問道:“哎,你怎麼滿身的血跡,你幹嘛了?”
楊沐諶趕緊站住,內心大叫不妙,“哦,我、我,剛剛,殺雞去了,對對,殺雞去了,想給大家煮湯喝?!彼鷣y編著理由。
“竟然有雞湯喝!”那個人聽了眼前一亮,剛想走過去問個詳情,只見楊沐諶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一會有你的份啊,快去那邊看看,別耽誤時間!”
“哦,那好吧,我去看看了?!蹦莻€人聽了只好放棄詢問,灰溜溜的走掉了。
楊沐諶見那個人真的遠去了,長舒一口氣,平復了下快要跳出來的心,然後加快腳步向著剛剛他說的西邊馬廄走過去。
既是如此,那還不如騎馬逃逸,這樣動作快些。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走進馬廄,仗著夜色別人很難認出他來,露出眼睛和鼻子,對那兩個看守的人說:“你們快去吃飯吧,飯好了,這邊我替你們看會?!蹦莾蓚€人見是自家將領,於是歡天喜地的吃飯去了。
楊沐諶看著此刻空無一人的馬廄,心中暗喜,於是抽出劍,悄悄砍斷了一個拴著馬匹的繩子,將那匹馬拉出,就在他將要騎上去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營中大喊:“快來人啊,死人了!”然後士兵們蜂擁著跑去那間軍營,不多時,有人衝出來,大喊:“不好了,楊沐諶跑了,快去追!”
這時,一羣人瞬間向著馬廄這邊跑來,打算騎馬去追。楊沐諶看見一羣人朝著自己的方向跑來,一陣心慌,趕緊踉蹌著翻身上馬,然後一聲大喝馬兒便向前奔去。
士兵們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人騎著馬狂奔而去,有人馬上大喊:“那是楊沐諶!大家快追!”
於是,士兵們分成兩隊,一隊奔去馬廄騎馬去追,一隊直接朝著楊沐諶逃跑的方向跑了過去。
楊沐諶不敢回頭,一路向前狂奔,路上斬殺了幾名意圖攔阻的士兵,就這樣快到了軍營門口。
誰知,從軍營門口瞬間閃出一小隊人大概5、6人的樣子,個個拿起大刀朝著他的馬匹衝了過來,意圖砍殺馬匹讓他墜地。
楊沐諶大叫不妙,立刻俯身,砍殺了兩名接近過來的士兵,然後回身,與另兩名士兵對打起來,這時,從旁邊又閃出一名士兵朝著他的腿部砍過來,他一個迴轉,在馬背上瞬間翻轉,騰空,然後瞬間砍殺那名士兵。最後,他安穩落回馬上,一氣呵成。
這時,他大喝一聲“駕!”馬兒立刻拔蹄向前狂奔,剩下的兩名士兵趕緊追了過去。
這邊,楊沐諶一路狂奔,後面,是緊追不捨的兵馬,喊聲震天動地,驚得他一陣心顫。這一次,決不能失敗,一旦失敗,被他們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疾馳了幾裡地,身後的追兵卻絲毫沒有鬆懈,而是緊追不捨的追了過來。他回頭看了一下一陣心驚,黑壓壓的軍隊浩浩蕩蕩朝著他的方向追了過來。他趕緊轉過頭,深呼吸了一下,看準了一個方向,策馬狂奔過去。
誰知,行了一段,馬匹便被前方的一小片沼澤地陷住了,他拼命的催促著馬兒快跑,卻奈何馬蹄已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後面的追兵聲音彷彿越來越近了,楊沐諶內心焦急萬分。難道,他就這樣要被抓住送死了!
他再次催促馬兒,但是馬卻絲毫動彈不得,這片沼澤地雖然不大,但是馬匹已經陷入其中,不能動彈。
楊沐諶趕緊觀望了下四面的環境,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棵大樹,樹的枝條茂密異常,有幾枝很粗的樹枝橫亙在他的前方。
他忽然有了個想法。只見他將兩條腿收上來,然後緩緩地半蹲在馬背上,馬背很狹窄,使得他不得不萬分小心,然後,他側過身子,把著前面拴住馬的繩子,緩緩地往上站起,然後,忽然一個用力,左右腿往下一動,猛的蹬背騰空,同時,兩手抓緊上方的枝條,雙腿迅速向上勾起,將身子翻轉上枝條上面。接著,在枝條上再一用力,雙腿同時向前奔去,忽然蹬腿一跳,向前猛的跳躍過去,正穩穩的落在沼澤地不遠處的地方來。
他平復了下呼吸,回頭望望深陷不得的馬匹,略一陣惋惜,然後向前快速跑了過去。
身後,當大軍趕到的時候,望著還在沼澤地陷著的馬匹,看看早已沒了蹤跡的楊沐諶,領頭的將領大罵一聲,無奈帶兵回了營地去。
隨後,他們派出一小隊人馬,連夜快馬加急回國都稟報。
這邊,楊沐諶又向前跑了好久,看看身後確實沒有人追了過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回想剛剛的舉動,他只覺得如夢一場。幾個時辰前,他還是當朝的鎮南大將軍,即將去往柳南城赴任。結果幾個小時後,他殺掉幾個隨行的士兵將領,奔逃而去,也成了與皇室對抗的人士。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想到若是那些士兵派人回國都稟報此事,皇帝一定會大怒,像殺掉李拓一樣殺掉自己的父親。想到這裡,他一陣痛心。都是自己,連累了自己的父親,自己卻無能爲力。
可是目前,他沒有了馬,全身上下僅有一把隨身佩戴的劍,此後再無其他。接下去就連生存都成問題,更何況回去救助他的父親。他又感到了迷茫和絕望。
環顧四周,他發現身處於一個小城鎮之中,他極度勞累,於是尋到一處矮牆,靠在旁邊睡了過去。
第二日,他早早起來,怕被追兵尋到,於是趕緊爬起來繼續向前奔逃。
他在想,那些士兵派去回國都稟報的人馬最快也要兩日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兩日之內,他暫時是安全的,不會有人把他當成通緝的要犯逮捕起來。不過,他都不清楚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要想逃命談何容易。況且,兩日一到,皇帝發覺,貼出通緝告示,到時候,自己連出城都困難。
他想著想著,不覺來到了城門口。
看見守城的幾個士兵,他萌生了前去問路的想法。反正,這兩日之內,他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