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和毛專員兩個把秘書之類都趕出去了，陳書記親自給少苦到了一杯茶，笑呵呵說道：“少苦吧，剛纔開會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

少苦跟小雞一樣點了點頭，又不是聾子，你對著大喇叭吼了半天，就是聾子都看到你要吃肉的樣子，恨不得把在場的那多人都變成一頭頭肥豬，然後送到屠宰場去。

陳書記和藹可親的問道：“少苦，你還記得我的指標是多少頓嗎？”

少苦老實的回答說：“你的指標是2000噸，毛專員的指標是1000噸，我第九食品廠的指標是200噸。”

陳書記欣慰點了點頭說道：“我和毛書記的指標，都交給你怎麼樣？組織第一次交給你怎麼光榮的任務？有信心嗎？”

少苦可憐兮兮說道：“沒有信心，要是100噸，我還能想點辦法，你們兩個撿起來都3000噸，我能怎麼辦？”

陳書記很不開心說道：“少苦，你現在也是組織幹部了，要幫組織解決問題，領導提拔你，你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少苦搖頭說道：“我實話實說，幫領導背黑鍋沒問題，可是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陳書記板著臉說道：“那你可以解決多少頓？”

少苦繼續搖頭說道：“還不知道，到時候讓食品廠工人到處去想辦法？”

陳書記非常嚴肅的說道：“你這個工作態度可不行，指望食品廠那幫人有什麼用，關鍵是你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這個小事情你都辦不好，你能幹嘛？”

少苦心裡一肚子火呢，小事情你自己辦啊，口氣比什麼都大，自己沒本事，吹那麼大的牛皮幹嘛，反正少苦不會慣著你，大不了這個廠長不幹了，這個廠長乾的一肚子火。

少苦把搖頭貫徹到底，還是搖頭說道：“陳書記，每個人的能力有限的，我就這麼大的本事，就是殺了我也沒辦法？”

陳書記看到少苦不配合，非常生氣威脅說道：“你要是沒本事，就換一個有本事的來當這個廠長，領導提拔你，不是讓你來享福，是讓你來幫人民解決問題的。”

少苦看到陳書記不停的說大道理更生氣了，大道理誰不會啊，不屑說道：“那我就讓賢吧，兩位領導都在，我申請辭職好了。”

陳書記更加生氣了，覺得少苦故意不給他面子，關鍵時刻撂挑子，差點脫口大罵，陰沉著臉不說話。

毛專員急忙開口勸導：“少苦，年紀輕輕不要這麼意氣用事，你纔多大，不能遇到困難都退縮，有事情和陳書記好好說說，我們都是非常看重你的，打算重點培養你呢？”

陳書記黑著臉想了半天，忽然婉轉說道：“少苦啊，可是我的語氣不好，你想想，你混到現在的級別也不容易，你要不抓緊機會，好好表現，以後向上就難了。毛專員說的好，年紀輕輕，遇到困難就退縮，這可不行，當年我們參加鬥爭的時候，多少次都在生死邊緣，眉頭都不皺一下。”

別看陳書記嘴上說的好聽，心裡還不知道怎麼記恨少苦，臉上兇狠的表情把他給出賣了，估計打算秋收算賬吧，典型的過河拆橋。

少苦在哪裡悶著腦袋不說話。

陳書記繼續誘惑說道：“你現在可是廠長，副處級的幹部，辭職了就什麼都不是了，你想想看食品廠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難到打算以後繼續做工人啊？”

毛書記對著少苦使了幾個眼色，少苦不明白什意思以，都說辭職了，肯定不能反悔了，要不然多沒有面子，少苦一直標榜一言九鼎的啊。

少苦堅定了想法說道：“陳書記，毛專員，我決定了，退位讓賢，去年出海時間太長了，身體不好，要修養幾年了，辜負了組織的培養，我很慚愧，但是更不能耽誤組織的事情，把有能力的同志，提拔到更需要的崗位上，符合組織原則，更負責人民羣衆的利益。請求組織批準。”

陳書記看到少苦真的不給自己面子，憤怒的罵道：“沒了張屠夫，我還能吃帶毛的豬嗎？你的請求我批準了。哼，不識好歹。”

少苦很乾脆的說道：“那今天打攪領導了，我先走了。”

少苦氣呼呼的離開了政府大院，其實對於陳書記這樣的領導，少苦真的看不上，又蠢脾氣又大，完全的理想的主義者，做什麼事情口氣都大的要命，一開口就是2000噸，當年的國家二把手，也才批2000噸糧食給茅臺酒廠，他以爲他自己是誰啊？

兩千噸什麼概念，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在文件看到，覺得2000噸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跟著這樣的領導，少苦覺得自己真悲哀。

少苦氣呼呼的走著呢，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居然是毛專員，毛專員把少苦拉倒邊上沒人的地方，嘆氣說道：“少苦，你那麼激動幹嘛？爲什麼要辭職啊？混到現在的崗位多不容易啊？”

少苦嘆氣說道：“乾的太累，你也知道萬畝山林萬畝果園的口號吧？還讓人活嗎？”

毛專員恨鐵不成鋼說道：“怎麼活不成，做不到就做不到，誰能把你怎麼辦？你的職位是市委開會討論確定的，你只要不辭職，陳書記也拿你沒有辦法，他沒有權力撤掉你啊？市委裡面很多同志都是支持你的？”

毛專員剛纔不停的給少苦打眼色，就是讓少苦不要辭職，不要衝動，陳書記交給你的事情，你願意做，你就做，不願意，不做好了。陳書記在市委又不是一言堂，想撤少苦的職位，那要看大家願意不願意，真是市委開會表決，毛專員相信，大部分同志都是老持穩重的，沒有陳書記那麼激進，除非是傻子，才同意少苦辭職呢。

毛專員還在遺憾的說道：“辭職報告就不用寫了，就拖著吧，你就老老實實當你的廠長吧。陳書記估計也不會主動找你的茬，畢竟欠你的情，你不要再惹他生氣了，陳書記做事情奮勇好進，有時候不講情面，比較果斷直接，你就裝啞巴，吃點虧有什麼關係嗎？年輕人要學會忍。”

少苦突然覺得毛專員人不錯，到底一起戰鬥過的，情感就是不一樣，還能專門跑過來指點少苦怎麼做，這可超出了上下級的關係啊。

少苦搖頭說道：“毛專員，我是真的不想幹了，覺得太累了，找不到樂趣。”

毛專員也生氣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呢？老周把你運作到副處級容易啊？那也是你辛辛苦苦出海打漁，用自己血汗奮鬥來的，是你應該得到的？不是別人說否定就能否定的，不要說氣話。”

少苦明白毛專員的意思，像他們混到這個崗位，哪個不是拿命博出來，誓死保衛自己的職位，當然不會放棄。

少苦真誠說道：“毛叔叔，我知道你爲我好，可是我不是鬧脾氣。食品廠賬上還有不少錢，我打算都轉到維修廠去，反正當初這筆錢是以維修貨輪申請的，要不要留一部分給你？”

毛專員聽到少苦喊自己毛叔叔，還願意把錢轉一部分給自己，知道少苦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抵制誘惑勸說道：“那筆錢還是留著比較好，給陳書記有點好印象，以後好相見，畢竟以後還要在南都工作呢？”

少苦不屑說道：“我到時候直接去鐵廠工作，楊書記的級別和陳書記一個級別，不怕陳書記。”

毛專員直搖頭說道：“今天留一線，日後好相處？你還年輕，沒有必要賭一口氣。”

少苦不在乎說道：“你不是說了嗎？市委不是他的一言堂，反正我不惹他，他要真的找我麻煩，我也是好欺負的。”

毛專員嘆氣說道：“不會主動找你麻煩，前提你不要惹他，封疆大吏麼，讓著點你也不會吃虧。再說，我們這些叔叔伯伯，也不會讓看著你吃虧。”

少苦不和毛專員囉嗦了，急忙說道：“毛叔叔，我的主意不會變的，我先回去把賬戶上的錢都花掉？”

毛專員看著自己勸不動少苦，少苦鐵了心的不幹了，非常遺憾，但急忙提示說道：“理由一定要充分啊，不要給人抓住把柄，你也不要急，辭職報告打上來，拖個十天半月沒有問題，把尾巴都清理乾淨啊？”

少苦點了點頭說道：“明白明白，那我先走了。”

毛專員拉住少苦說道：“你去楊書記，讓他把鐵廠的會計借給你，去把賬戶做平，滴水不漏，明白嗎？”毛專員生怕少苦嘴邊無毛辦事不牢，覺得這種事情找鐵廠的楊書記比較合適，人家可是老狐貍了，做這種事情基本是十拿九穩，不出任何問題，而且不用擔心走露風聲。

少苦的辭職，在南都引起了軒然大波，轟動一時的最年輕的副處級，就這樣凋謝了，少苦又一次體驗到了什麼是叔叔伯伯的熱情，周正海的那些戰友，都紛紛表示自己的不滿。

陳書記都有點後悔了，因爲有幾個老傢伙親自打電話給他，批評他沒有培養好年輕幹部，省裡的領導對他意見也很大，一個不會培養幹部的名聲落到陳書記頭上。

少苦自殺是攻擊，真的是兩敗俱傷，少苦也在家鬱悶的難過呢，辛辛苦苦，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