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先生！”船艙裡，隨船的醫匠在位呂玲綺把過脈之後，轉身便對著劉毅躬身一禮，微笑道。
“喜從何來？”劉毅有些蒙圈兒，自己老婆身體不適，這算哪門子喜？
隨即卻是反應過來，有些不確定的道：“你是說……”
“不錯，夫人這是喜脈。”醫匠微笑著看向劉毅道：“恭喜先生。”
那一瞬間，劉毅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儘管他也有過類似的準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那感覺卻相當複雜。
喜悅嗎？
是有點兒，但更多的卻是茫然以及一絲絲說不出的沉重，自己要當爹了，這孩子得怎麼教？萬一是個兒子，以後長大了不聽話，是不是得揍？女兒的話，萬一叛逆咋整，打又捨不得。
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瞬間涌上心頭來，讓劉毅一時間有些茫然，甚至已經想到自己做個教鞭，帶悔悟屬性那種，以後兒子不聽話就揍，想想自己小時候那調皮搗蛋的回憶，劉毅就覺得這一套教子神器自己是必須發明出來了。
腦子裡甚至已經構思出一大堆劇情，完全沉湎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見劉毅這邊兒沒動靜，還是鄧母幫劉毅將那醫匠送出去，給了賞錢，回來的時候，見劉毅還是呆呆傻傻的樣子，忍不住輕聲喚道：“先生？”
連續叫了幾聲，劉毅才反應過來，看著鄧母道：“怎麼？那臭小子又惹禍了！？”
這一刻的劉毅身上，頗有幾分嚴父的氣勢，把鄧母給震得一愣一愣的：“先生說誰？”
“呃……”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劉毅心中有些失落，在自己腦海中，已經腦補出孩子長到六七歲的年紀了，結果被鄧母這麼一叫才發現不過是自己的臆想。
“噗嗤~”躺在牀榻上的呂玲綺此刻腦袋卻是很靈光，或許跟劉毅有類似的想法吧，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船雖然舒適，但常在水上行走，難免沾染溼氣，我去爲夫人熬些薑湯。”鄧母微笑著對劉毅道：“先生便在此照顧夫人吧。”
“有勞嫂夫人。”劉毅點點頭，看著鄧母出去後，卻是迫不及待的湊到呂玲綺身邊，伸手去摸肚子。
“時日應該不長。”呂玲綺笑道。
依舊如往日一般平坦，如今有了身孕，劉毅可不敢再作怪，很規矩的收回了手道：“夫人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去讓人找來。”
兩人都是菜鳥，無論呂玲綺還是劉毅，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此時聊起這些事情也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沒有，妾身只是覺得身體疲乏，只想多多休息。”呂玲綺搖了搖頭道。
“好，那稍後嫂夫人熬了薑湯，喝過以後便睡。”劉毅點點頭，好像記得有人說過女人在懷孕之後情緒是最不穩定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鄧母端著薑湯進來，喂呂玲綺喝了之後，劉毅又安撫著呂玲綺睡著之後，方纔輕手輕腳的退出了船艙。
明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劉毅重新坐在船頭，看著正在獨自品酒的崔州平，突然道：“我要當爹了。”
“恭喜。”崔州平很淡定的道。
“你表情爲何如此平靜？”
“又不是我當爹，爲何要激動？”崔州平無語的看了劉毅一眼：“再說，這等事情……我早已經歷過。”
“你已有妻室！？”劉毅聞言驚訝道，一直以來，他一直以爲崔州平都是個單身狗來的。
“過幾日他們便從墨城送往長沙！”崔州平沒好氣道，他妻子都在墨城住了很久了，看著劉毅道：“我堂堂清河名士，便是庶出，這般年紀，豈能無有婚配？”
“呃……”劉毅聞言赫然，的確，這年月男子正常結婚年齡是十四五歲，十七八歲結婚都算遲的了，像劉毅這樣二十六七才結婚生子的，不說沒有，但也絕對不多。
這麼說來，都快四十歲還在打光棍的趙雲……
劉毅臉上莫名的露出了笑意，還挺有些優越感的，一旁的崔州平打了個寒顫，身子往旁邊靠了靠道：“你這修行還不夠，這等事情，二十歲時，已無法讓某心憂。”
劉毅呵呵一聲，沒有理他，雖然不知道崔州平什麼時候結的婚，但恐怕也是十五六歲吧，二十歲的時候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再來一個，那種心情自然不同。
不過劉毅此刻心情確實有些亢奮，之前那種彷徨的感覺漸漸消失之後，就是一種恨不得要讓全世界都知道的衝動，內心的喜悅之情好像隨時要往外噴發一般。
這麼說起來，崔州平就有些掃興了，劉毅懶得理他，隨手摸出一塊木塊，迅速雕刻起來。
孩子要出生了，劉毅準備把能想到的瑞獸都雕刻出來，掛在窗邊，爲自己的孩子保駕護航，而且呂玲綺本身帶的那個木雕可是暴擊狀態下做出來的，本身的屬性對現階段的劉毅來說，那是下一個級別纔能有的，本就有一定逢兇化吉的能力，但劉毅還是覺得不夠，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等到岸之後，其他事先不管，呂玲綺居住的環境到傢俱，出行用的車船都必須重新打造，眼下用的子母船，對於劉毅來說，已經算是過時的產品，以後主要用來託運貨物的。
除此之外，自己也該好好奮鬥一把了，爲自己未來的孩子營造出最好的成長環境。
心中已經開始構想未來宏偉藍圖的劉毅，也不再去管崔州平了，讓侍女取來幾張紙之後，便開始在紙上構圖，不知怎的，突然之間，他就感覺腦子裡靈感不斷往外蹦。
崔州平見劉毅不再說話，有些好奇的看向劉毅的圖紙，一開始的一些車馬什麼的他還能看懂，但到了後來，劉毅的圖紙上出現不少機械，有的很簡單，卻不知道作用，有的構造複雜。
“這是何物？”見劉毅根本沒理他的意思，崔州平輕咳一聲，拿來一張圖紙，上面畫的是個圓錐，另一端卻是勾連著細線。
“用來測量建築是否筆直的量具。”劉毅掃了一眼，筆下不停，嘴裡卻是解釋道：“任何東西，都是往地上掉的，以細線牽引，懸空後便是與地面呈垂直的角度，建造城牆或是一些直立建築時，可以拿它來測量，同時也可在其上以繩結的方式作爲量尺，丈量城牆高度。”
崔州平沒想到這看著不起眼的物什，竟有這般作用，稱讚之餘，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從桌上撿起一張看起來更像投石車的東西道：“這是投石車？”
“那是用來將重物往高處搬運的吊車！”劉毅看都沒看，崔州平一說，便知道了：“一端牽引重物，中間以齒輪勾連繩索，末端是絞盤，可以藉此用人力或是畜力將重物牽引至高處，建城時若用尋常方法，既耗人力，效率也低，若用此物，可大大節省人力。”
“不都一樣麼？”崔州平不解道。
“自然是不同的，我此前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事情，以這滑輪爲例，若是隻有一個，那自然是重物多重，便用多大的力氣，但若換成兩個的話，便能拉動兩倍的重物，你沒看到那頂上滑輪便是四個組成的嗎，有此滑輪，便可大大節省力量，以往四人才能牽引起來的重物，用此物卻只需要一人便能做到。”劉毅頭也不擡的道，這個他還真的做過實驗，力學物理當年他成績還不錯，但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知道有這個理論，但各種力臂什麼的關係，早已經還給了老師，如今也只能是在知道個大致概念的前提下，自己來做實驗。
“這很難教人相信。”崔州平聞言有些不可置信，怎麼經過四個輪子，重力就降低了大半？
“這便是墨學，有時間我會親自向你驗證。”劉毅也不多做解釋，他要藉著如今靈感爆棚的機會，將自己想到的一些東西都做出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麼？”崔州平倒是對這些學問有了些興趣，看著劉毅道：“怎感覺與數術頗有相似之處？”
“確實需要數術的輔助，很多東西都必須提前算好，比如這吊車能夠承載的力量上限，這桅桿長度等等。”劉毅點點頭道：“我準備專門設一套簡單用來計數的符文來專門記錄，若書寫的話，太過費時。”
嗯，阿拉伯數字不知道有了沒有，如果還沒出現的話，以後就是漢人的文化咯~
“無此必要吧？”崔州平有些好笑道，爲了工匠專門創造一些符文，太過了吧。
“你寫一個數字的時間，用符文來代替的話能寫十個乃至更多的數字，而且記錄簡潔，方便查閱，最重要的是，敵人就算拿去了，也不知道那些符文是什麼，你說有無必要？”劉毅反問道。
“那是何等符文？”崔州平聞言，覺得也有些道理，看向劉毅道：“可要我幫助？”
“心中已有想法。”劉毅在紙上隨手寫了0123456789十個數，遞給崔州平道。
“這是什麼？”崔州平看著那十個數，茫然的看向劉毅。
“從第二個開始，是一至九。”劉毅解釋道。
“那前方這個是……蛋？”崔州平指著0問道。
“那是零，代表無。”劉毅笑道。
“有必要麼？”崔州平問道。
“有啊，將一與零組合，便是十，兩個一便做十一，以此類推，可能明白？”劉毅看向崔州平道。
崔州平卻是怔住了，看著那十個數半晌之後：“如此說來，只是這十個符文，便能推演至無窮！？”
這本就不是什麼難懂的東西，劉毅這般一解釋，崔州平當然能懂，只是看著那不起眼的十個符文，一時間默然不語，良久方纔對著劉毅一稽首道：“以往雖覺伯淵有些才智，然卻皆爲小才，難登大雅之堂，甚至還有譁衆取寵之嫌，今日才知，伯淵方位當世奇才也。”
劉毅：“……”
如果你不說前面那一大串前綴的話，我真的以爲你在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