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格格送春喜回家。格格喪著個臉,說,你以後少跟這女的來往,你早晚吃她的虧。
春喜嘻嘻捏著她的臉說,大小姐,爲什麼啊?
格格喪著臉說,爲什麼啊?阿拉上海大小姐。從小這些裝逼六式的見得多得去了,這娘們的心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我想想都不寒而慄。
春喜心裡就有些鬱悶。
春喜這時候已經大約跟她的大草魚已經談了近一年的戀愛了。曹鬱鬆在北四環的千鶴家園有一套房子,春喜更多的時候是去曹鬱鬆家跟他住。
談戀愛時間久了,就會發現彼此的一些缺點。曹鬱鬆其實不是那麼喜歡狗,但是春喜只要去他那裡,就必須把妹妹帶去,她不能把妹妹自己留在家裡。但是要是把妹妹帶過去,春喜沒有車,只能每次曹鬱鬆來接。
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怎麼都好說,曹鬱鬆每次來接妹妹都美美地。但是時間長了,就成了一個負擔,就變得有些不情願。
有天說好了一起吃飯,約在後海的小青花,景色美,氣氛好,菜也好吃,兩個人吃得挺高興的。曹鬱鬆說,寶貝,今晚想要你,去我家吧。
春喜嘻嘻笑著說,好啊,大草魚,那先回家接妹妹。
曹鬱鬆就表情有些喪,說,咱能不再折騰回去接妹妹嗎?你在家裡給她放了那麼多玩具和吃的,你還真把它當孩子了。
春喜就撅嘴了,怎麼不是孩子啊,小動物沒感情啊,人說狗狗的智商就是五歲孩童的智商呢。合著咱們白天上班,她一個人在家裡,咱倆下班出來吃喝,她還是一個人在家裡,要是咱晚上也見不著,她不害怕嗎?狗狗生命就十五年,那大部分生命都是孤獨的。
曹鬱鬆臉就更喪了,說,你怎麼就那麼多道理啊,狗就是狗。
春喜就撅了嘴,把臉扭到窗戶一邊。
曹鬱鬆等了半天,說走不走啊。
春喜說要先回去接妹妹。
曹鬱鬆就生氣了,說,不接了,都把你慣成啥樣了。
說了,拿著鑰匙氣呼呼地走了。
這晾下春喜一個人呆在大馬路上,呆了半天,眼淚就掉下來了。
接下來兩個人都好幾天沒說話,春喜煩的要死。幾次在家裡在單位,都按捺不住,都要給大草魚發短信,可是被格格死死按住了手。
格格說,唉喲,傻妹子,這短信你千萬不能先發,你又沒錯,他個大男人就怎麼這麼沒有責任心,要是因爲這麼點事,他就這麼跟你掰,那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春喜說,哎喲喂,祖宗,怎麼能掰啊,掰了你讓我去哪裡再找啊,我還準備把我名字寫他家戶口本上呢。
格格就說,反正你這短信不能發,你必須聽我的,發了你就輸了。
春喜心說,輸贏有這麼重要嘛。
春喜所以接下來這幾天就心神不定的,正不定著呢,這大草魚的短信來了,下班我來接你唄。
春喜這個心花怒放,那天被晾大馬路上的一股怨氣全都跑九霄雲外去了,鑽進曹鬱鬆的車裡,就抱住曹鬱鬆的脖子吧嗒吧嗒一頓眼淚掉。
其實跟曹鬱鬆相處久了,有的時候真的不是那麼愉快。剛開始的時候,曹鬱鬆還老陪著她風花雪月,可日子就是這樣,天天風花雪月會死人的。
後來休息的日子,曹鬱鬆沒事就呆在家裡看電視,或者上網打遊戲。衣服襪子都得春喜洗。有一天,春喜就想出去玩,好歹曹鬱鬆同意了,兩個人去逛宜家。
走在路上,就看到前邊一老太太倒下去。春喜心裡一驚,趕緊想上去扶,曹鬱鬆一把拉住了她,說你找死啊。
春喜說,咋地?
曹鬱鬆說,愛誰管誰管,咱不管。
春喜說,老人都倒在地上了,幫著打個120也好啊。
曹鬱鬆說,跟我走,連多看一眼都別多看。你扶了她,回頭她說是你撞的她。
春喜說,哪能?你看大街上這麼多人。
曹鬱鬆說,那麼多人,怎麼就沒扶的?
春喜問,那咱們中國民族的美德哪裡去了?
曹鬱鬆說,讓和國家機構的不作爲給吃了。中國人多愛幫忙多熱心,自古就有,可現在幫個人還要被人訛,法律還判救助人要賠償,還有沒有道理,寒不寒人心,憑什麼那些尸位素餐不作爲的當官的弄出的廢紙一樣的法律,老百姓不但不能保護,還得讓老百姓擦屁股?
春喜沒法反駁,果然看到一個小姑娘上去扶老太太,被老太太抱住了腳,說你撞到的我,你撞到的我。
春喜爲這事兒不開心了好長時間。
曹鬱鬆更多操心的是單位上的事兒,他在地中國石化是個典型的中國式官場,你要不往上爬,要不永遠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所以曹鬱鬆很大一部分時間都是在應酬上,也包括陪他那癡迷羽毛球的上級打羽毛球,有時候請客送禮還得拉著春喜。春喜就經常被搞得很累,可是每次都大義凜然義無反顧的去。
曹鬱鬆有的時候就有點愧疚,說,春喜,等我以後混好了,讓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春喜說,我想要的只是安穩地呆在你的戶口本上。
曹鬱鬆就感動地抱著春喜嘿嘿笑。其實春喜覺得曹鬱鬆特別不容易,湖南那小縣城能考到北京,父親去世得早,就她媽媽一把把他拉扯大。北大畢業後,也沒出國,就呆在北京打拼,想早日孝敬他媽媽。其實曹鬱鬆對自己要求太高,他這個年紀,買了房買了車,比好多人強多了,但是他想要做的人不止這點。
其實格格早就警告過春喜,她有一次逛街的時候,格格吃著一根雪糕,一邊走路一邊警告過春喜,說小心你的親密朋友勾引你的老公。
春喜裝傻,說,你說誰?餘佼佼?怎麼可能?窩邊草啊,你當演電視劇啊,我不相信現實生活中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格格說,你還別說,真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哼,我告訴你把,要是有一天,你拿著曹鬱鬆的IPHONE去大波波家去做客,發現曹鬱鬆的IPHONE自動連上無線了,哈哈。
春喜一愣,明白過來,錘了格格幾下。
格格接著說,你說我怎麼發現的吧。那次不是去看你們打球,你傻乎乎的在場上打球,我看餘佼佼跟你家大草魚聊得那個熱乎啊,大波波笑啊笑,那倆白鴿恨不能就飛出來了,在球場的上空四處撲騰,我看再國慶,*廣場別費那銀子買神馬鴿子放了,直接把大波波綁國旗上升到半空,一放國歌,人家那胸膛肯定能放出一羣白鴿。
春喜心裡聽得緊,她知道大草魚喜歡MaggieQ的,但仍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快給我撿正經地說。
格格接著說,我看他們聊得熱乎,我也就在一邊聽了一耳朵。聽你家大草魚跟大波波講你家妹妹如何淘氣,如何可愛,那大波波笑得那個浪,說也要養一隻像妹妹那麼可愛的狗狗。
春喜心裡就嘀咕,曹鬱鬆根本就不喜歡妹妹。
格格接著說,反正兩個人啥都聊,那大波波還講她在國外上學的事,說外國男生一個都不喜歡,爸爸管的也嚴,感情經歷爲空白啥的。我呸,就她那一對宇宙大白鴿,還感情經歷爲空白,嗯,是空白,光顧著在牀上忙活了。
然後你家草魚就上場打球了,大美麗就坐過去了。感情大美麗也聽著呢。
我聽大美麗就問大波波,說,怎麼,感情還空白呢。
你猜大波波怎麼回她?
春喜說,咋回?
大波波就甩甩頭髮說,嗯,不過我要找,就得找這樣的。說著用手指了指曹鬱鬆。
春喜睜大了眼睛,手裡的飲料差點掉到地上,問,你親眼看到的?
格格就點了點頭,說,嗯,當時大美麗就笑嘻嘻地對她說,真騷。
你猜大波波又怎麼回?
春喜沒做聲。
格格說,大波波當時就特淡然的說,咱們倆脫了衣服,還不是一樣騷。
春喜爲這事鬱悶了好一陣子,甚至還有點疏遠了餘佼佼。
她想起有一次在飯桌上,太后在她家老鐵的懷裡,就指點江山地說,不要讓你的老婆有藍顏,她藍著藍著你就綠了,也別讓你的老公有紅顏,他紅著紅著你倆就黃了。對吧,老公。
鐵哥就嘿嘿笑著說,對,現在大馬路上我要是看哪個女的腿一眼,你就把北京第一制醋廠搬家裡來了,爲了國家太平家庭和諧,我現在連轉頭怎麼轉都忘了。
這時候,春喜心裡就想,最悲催的是,藍顏成了老公,紅顏成了老婆。
其實餘佼佼來隊裡後,人緣不咋樣。雖然餘佼佼很有禮貌,從來都是不慌不忙,對每個人都很客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隊裡所有的女生都不大喜歡她,除了春喜。
有天太后就跟春喜打電話訴苦,說寶貝,我可太難了,太難了。
春喜就問,怎麼難了?
太后就說,你說扯這個隊怎麼就這麼難呢?這後宮的鬥爭是在太複雜了,你們各位小主能不能都消停點。昨兒大美麗跟我訴苦,說怎麼看餘佼佼怎麼不順眼,說她沒來咱們隊之前隊裡氣氛多融洽,現在她攪和得整個隊都不和氣。
我就說,她那是嫉妒人家餘佼佼,要錢有錢,要相貌有相貌。
你猜大美麗怎麼說我,說餘佼佼把我老公勾引走到時候看我還真沒說不說。
今兒媚娘有給我打電話,說她以前老跟小吳配對,兩個人配得挺好的,可現在小吳老讓餘佼佼跟他配對,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嘛。
哎呀媽,可操心死了。
其實春喜仔細想了想,餘佼佼在隊裡的人緣是在一般,可是隊裡跟她關係最好的還是自己。春喜不明白爲什麼喜歡餘佼佼,餘佼佼有她缺少的一切。
春喜從很早就想要在紐約生活,她喜歡紐約,可人餘佼佼在那裡上學生活了七年。春喜碰到事情總沉不住氣,可餘佼佼碰到再天大的事情,也是不慌不忙,迅速就能想出應對之策。她去過餘佼佼的家,在亮馬橋的一套複式,上下全是歐式的奢華,春喜看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己那個60平米的小房子,春喜從心裡想自己要是餘佼佼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