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婉瑩一直找藉口拖著葉雨軒到處逛,葉媽媽使勁在一旁敲邊鼓,葉雨軒只好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今晚同學聚餐,葉雨軒好不容易逃脫李婉瑩的魔掌,他纔不要這麼早回家,要是好死不死的再被李婉瑩逮到,那可就倒黴到家了。哼著小曲,葉雨軒快步地走在去往dreamingbar的路上,至從上次鞋店分手後,就一直被纏著,有很多天沒有去dreamingbar了,不知道林艾冰最近好不好,想到這,葉雨軒不覺又加快了腳步。
咦!那不是林艾冰嗎?她怎麼站在路邊?葉雨軒疾步走過去。
“冰兒,你怎麼沒去dreamingbar?”這個時間她應該在那裡彈琴啊。
聽到這個稱呼,林艾冰就知道是葉雨軒,稱呼只是一個代號,他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太介意只會越描越黑。林艾冰不願把事情弄得過於複雜?!癲reamingbar今晚給人包場開生日會,我可是難得休息了?!绷职剡^頭笑道。
“你在這做什麼?”
“看他們啊。”林艾冰手指著前方。一對情侶從照大頭貼的小店裡走出來。
“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
“那你爲什麼看他們?”
“我在看每一個從照大頭貼的機器裡走出來的人,你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多麼燦爛。我記得以前剛出大頭貼的時候價錢很貴,我和母親一起路過這裡,母親覺得太貴說等以後普及、便宜了一家人來。真如母親所說現在到處都是照大頭貼的機器,可是卻物事人非。後來想一個人去照,可是我的臉……”林艾冰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
葉雨軒看得出她在強忍淚水,他感覺自己的心在痛,拖著林艾冰往小店走。
“你做什麼?我不要去?!?
“你想做就做啊,爲什麼要擔心你的臉,就算不好看但你圓了自己的願望。”葉雨軒顯得有些激動地說。
“你不明白我的心情,也不明白我的感受,你怎麼能爲我做主。我不會去照的,要照你自己照吧?!彼﹂_葉雨軒的手,林艾冰生氣地離開小店。
“對不起?!比~雨軒拉住她,“那句話與其說是對你講,不如說是要讓我自己明白。”
“你怎麼了?最近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林艾冰根本就不在意葉雨軒剛剛說的話,反到是她的緊張讓她有些心虛。
“從小母親就爲我鋪好所有的路,她從來也不問我喜歡還是不喜歡?,F在我還要遵照母親的意願,與自己不喜歡的女孩培養感情。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軟弱?”葉雨軒有些無奈。
“不會,那只是因爲你母親關心你,而你不想辜負你母親的關心就順她的意。如果你是一個軟弱的人也就不會抱怨母親對你的不理解。如果你是一個無用的人,即使你母親給你鋪好大理石的道路,你也會摔跤。現在社會的失業率你不是不知道,多少像我們一樣的年輕人、大學生找不到工作,你母親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在社會上被碰得焦頭爛額,怕你在社會的磨練下會喪失信心,而給你開闢了一條大理石捷徑?!绷职煤墁F實的眼光看待問題。“其實,真正能不能出人頭地還要看你自己。”
“可是這樣我就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放棄了自己喜愛的東西。”葉雨軒有些動容。
“是否放棄自己的夢想就要看你自己,我就夢想成爲一個作家,不過沒有我發展的空間和機會,即使我自修的專業是英文,我也沒有放棄給自己機會,只要看到有編輯部招人我都會寄求職信。其實你認爲你母親阻止了你追求夢想的腳步,我看只是藉口吧。如果你真想,真放得下所有,又有什麼能阻攔你呢?”林艾冰簡單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弄懂他的想法,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看法。
葉雨軒聽著她的話覺得也挺有道理,夢想是不會被任何事情所阻礙,只要自己堅持、不放棄,終有一天能看到希望。
“我覺得人就是有些……怎麼說呢,說難聽點就是有些賤,曾經有人寵我,慣我的時候我不知道珍惜,還常覺得他們很煩,現在落得獨自一人我才明白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護?!绷职窒肫鹱约旱倪^去,想起母親。
葉雨軒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長這麼大好像從來還沒有安慰過別人,只好試著轉移話題:“你說要學習電腦,就這個週末去吧,上週有事情所以耽誤了?!?
“不用了,我想你這周可能也沒有時間,多抽點時間陪李小姐吧,上次在鞋店見到她挺不錯的,你們很配。”林艾冰不想去破壞別人什麼,曾凌的話閃現在她腦海裡,不論曾凌的看法是真是假,該避嫌的還是要避避,何必讓人誤會,有些事情自己還是不要無謂的扯進去比較好。
“你怎麼能說出這些話,難道你就看不來.....”葉雨軒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怕說出來會嚇跑她,連朋友也沒得做。“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葉雨軒轉移話題,試圖循序漸進。
“不錯,很適合做朋友?!绷职行┺挶?。
“只是朋友?”
林艾冰迴避著葉雨軒熱切的目光,她只想逃跑?!捌痫L了,入夏時節的天氣總是這樣變化莫測,也到了抗洪的季節了。你快回家吧,看來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先走了。”向葉雨軒招招手,林艾冰飛快地跑向剛停穩的公車。
剛上車不久,斗大的雨點就噼裡啪啦地打下來。一路上雨越下越大。林艾冰不知道這輛公車會把自己帶去哪裡,她只想逃開。
在公車與公車之間逗留了一夜,林艾冰站在候車站看著傾盆的大雨,還要走十多分鐘的路才能到家,她用手帕擦著被雨淋溼的頭髮,深吸一口氣,把揹包頂在頭上,準備衝入大雨之中。
這時,一把雨傘出現在她的頭頂。葉雨軒一身溼漉漉地舉著雨傘站在她身邊。
“你怎麼會在這裡?!币荒樀囊馔?,滿腔的欣喜,林艾冰不知道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這種感覺已經在她生命裡消失很久了。
“我送你回家吧,免得把身上淋溼了,容易感冒?!比~雨軒甩甩頭髮上滴下的雨水。
林艾冰摸摸他全身溼透的衣服,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裡風大,快點回家?!比~雨軒知道她在逃避他,並不想給她過多壓力,只想能照顧她,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葉雨軒明白,她已經佔駐了他的心靈,既使讓他再一次爲了她去追一輛又一輛的公共汽車他也不再乎。
林艾冰與他一同走進雨中,一路上,他們沒有交談,只聽見雨敲打在雨傘上的聲音,葉雨軒滿足於現在這樣,他覺得自己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能就這樣爲林艾冰撐著雨傘一直走下去。
林艾冰低著頭,她不敢開口,心中忐忑不安,是感動?是害怕?還是期待?她自己也說不清,她不得不承認葉雨軒用他的真誠觸動了她心靈最柔軟處,可是她已經不再相信童話,現實往往凌駕於童話。不知不覺,很快就到了樓下。
“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的手機沒帶?!?
“我手機沒有電了。你要打電話?”
“嗯!我想叫表哥開車來接我,既然你電話沒電了就算了,我自己走回去好了。”
“去我家裡打吧,順便等你表哥?!弊屗粋€人在大風大雨的街上走好像太絕情了。
葉雨軒隨林艾冰走上樓,撥通了表哥的電話:“表哥,我被雨困住了,你能不能來接我,好的,我等你,我在××。”
“快把頭髮擦乾,別感冒了,你隨便坐?!绷职衙磉f給剛剛放下電話的他。
葉雨軒接過毛巾,環顧四周,這裡是一棟老式的,一式一廳家屬住房,應該是80年代的建築。大門外靠右是廚房和衛生間,客廳的擺設很簡單,一套不算過時的家庭影院,一張木製的紅色長沙發,沙發前有一張小巧的玻璃茶幾,沙發旁邊是一張收拾整齊的單人牀,整個客廳顯得明亮而空蕩。
另一個房間的裝潢要特別一點,和客廳完全不同。白色的房頂上掛著兩支用竹枝編的很大的蝴蝶,竹枝用彩色的塑膠紙包裹著,擡頭看去像一張大白紙上畫著的彩色對蝶,感覺像梁山伯與祝英臺。在蝴蝶的翅膀上掛了許多各式各樣的風鈴,有玻璃制的,有鋁製的,每個風鈴發出的聲音也不一樣。在蝴蝶的正下方擺著一架鋼琴,看得出這架鋼琴價值不凡,鋼琴的周圍散亂的擺放著一把把撐開的傘,有各色的雨傘,有各種花紋的太陽傘。鋼琴的正對面是一扇玻璃門,通往陽臺,整個房間唯一不協調的地方就是在房間一角設了一個小吧檯,上面整齊地擺放了一些飲料和各種酒,靠玻璃門邊的牆上懸掛著一張遺像,像中的女人看上去並不是很老,她慈祥、和藹可親的面容感覺和林艾冰有些像。
“你在這裡啊,給你?!绷职鶕Q了一身便裝,遞給葉雨軒一杯熱茶。
“這裡很特別。你很喜歡蝴蝶和風鈴?”
“是的,我喜歡蝴蝶,喜歡蒐集各種風鈴,因爲從小我就對叮叮噹噹的聲音很敏感,所以我母親培養我學鋼琴。我小的時候,母親最喜歡坐在陽臺上聽我彈鋼琴。自從母親去世以後,我就搬回了以前的舊房子,在這裡我曾度過我最快樂的童年。我把母親的相片掛這裡,也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樣每天聽我彈琴。”林艾冰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照片。
“那這個小吧檯?”這熱茶還真讓人感覺溫暖了許多。
“你說這裡啊,可是曾凌的傑作,她喜歡調酒,說以後要成爲有名的調酒師,可惜她父母不喜歡她學這些東西,她就在我家裡弄了這麼一個吧檯,有空的時候來我這裡擺弄她的寶貝,你看這些酒也都是從dreamingbar搬過來的。”林艾冰喝了一口茶。
“你一個人住這裡?你爸爸呢?”葉雨軒本能地問道,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林艾冰垂下眼簾,什麼也沒有說,她放下茶杯,把玻璃門打開一點點,讓風吹進來,頓時房間裡奏起了清亮的旋律,所有的風鈴隨風輕輕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音。林艾冰打開鋼琴蓋彈奏起她中意的歌曲《Promisedon’tcomeeasy》,琴聲伴隨著風鈴聲清脆而悠揚,很自然的融合在一起,使得窗外的狂風暴雨聲也降低它的怒吼,把這一曲的美妙留給人間。葉雨軒閉上眼睛,淡淡的茶香縈繞在鼻間,優美的旋律飄蕩在耳旁,很自然的,他把自己融入其中。一曲還沒奏完,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很不識相的打斷了這美麗的一刻。
“應該是你表哥來了。”林艾冰停下來對葉雨軒說。
“我該走了。電話聯繫?!比~雨軒不捨地放下茶杯,走出房間?!澳阍觞N這麼半天才出來,你有朋友住在這裡?”陳永江輕蔑地看了一眼這老式的舊樓。
葉雨軒望望樓上的陽臺,樓下仍能微微聽見風鈴聲,這時又傳來鋼琴聲,是《送別》的曲子。葉雨軒知道這是林艾冰在向他說再見,他笑了。
“咦!沒想到在這貧民窟還有這麼美妙的琴聲,不知道彈琴的是一個什麼人,會不會是一個美女呢?難道是灰姑娘。”陳勇江不著痕跡地說:“也許是某人的單戀對象,好像今天有些進展哦!”
“我看一定不是你這位醜男,開車啦!”葉雨軒不理睬表哥的調侃,他這表哥不僅好奇還是一個“包打聽”。
“你不準備聽完?”
“有你這大颯風景的醜男,還是不要打擾別人練琴了。”
“喝!你這傢伙有異性沒人性?!标愑陆嫘κ降卣f道。
車緩緩的開動,琴聲漸漸消失。林艾冰走出陽臺望著早已消失在雨中的黑色別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