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珊是第一個發現徐幼容不對勁的人,可此時徐幼珊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去安慰她,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徐幼珊纔有些絞盡腦汁的對徐幼容說道:“大姐啊,你不要這麼難過嘛,這次的事情,不也是因了你擔心出嫁以後,大伯母在徐府裡沒人相伴的緣由嘛,這沒錯的啊。”
徐明嬗一直是在沉思中,想著這次徐宸到底是怎麼了,根本就沒發現徐幼容的不對勁,直到徐幼珊的聲音響起,徐明嬗才訝異的擡起頭,看向了徐幼容的方向,而等到徐明嬗看見了徐幼容那一張堪比苦瓜的臉時,徐明嬗纔沒好氣的說道:“你是又在亂想什麼了啊?”
“我沒想什麼啊。”徐幼容否認道。
“得了吧,我還會不知道你啊,你不會把這次的事又攬在自己的身上,覺得是自己做錯了吧?”徐明嬗不贊同的看著徐幼容,繼續說道:“這次宸哥兒會這麼反常,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而且這次的事情,可是就連堂叔母都同意了你的觀點,所以才這麼積極的不是嗎?那你現在這麼自責,是想說就連堂叔母也做錯了?”
“當然沒有。”本來蔫蔫的徐幼容,此時突然嚴肅道:“孃親會這麼積極的撮合這件事,只是想爲宸哥兒找一個最美好的女子爲妻罷了,孃親她認爲宸哥兒值得所有最美好的人和物,孃親她有什麼錯?”
“你知道就好啦。”而在徐幼容預料中的徐明嬗得怒火沒出現,徐明嬗此時居然只是平平淡淡的說了這麼幾個字。而也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就讓徐幼容失落的心情,瞬間就恢復了正常。看來最瞭解徐幼容的,還是她最大的冤家徐明嬗吶!
“是啊,大姐,你要是這麼責怪自己的話,那不是也等於是在責怪大伯母嘛,再說了,也許二哥這次這麼反常。並不是因爲討厭那位趙家的九小姐,說不定反而是因爲二哥太過在意了,所以纔會這麼反常呢?”
徐幼珊說這番話。完全就是爲了安慰徐幼容,但在她說完後,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眼睛卻瞬間就是一亮,然後徐明嬗更是直接就抓起了徐幼珊的手。大笑道:“珊姐兒。你真是個天才啊,你怎麼能這麼聰明呢。而我們這次又怎麼會這麼笨,如此簡單的事,我們怎麼會沒想到?”
“啊?”徐幼珊被徐明嬗的激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但此時徐幼容也很是高興的拍了徐幼珊一下,差點沒把她給拍到了地上去。可等徐幼珊勉強穩住了身子,正要憤怒的回眸時,徐幼容喜悅的聲音卻已經響起了:“就是、就是,這次我們怎麼會這麼笨啊。宸哥兒這次這麼的反常,根本就不是因爲不喜歡我和孃親的安排。相反的就是,宸哥兒是太喜歡了,喜歡到他都怕自己會被趙家九小姐所影響,完全顧不得自己曾經立下的意願,所以才做出了這種好似切斷了退路的舉動。”
“哦~~~對對對,就是這樣。”
聽完徐幼容的話後,本來還完全搞不懂徐幼容和徐明嬗是怎麼了的徐幼珊,是馬上就恍然大悟了,因此她也立刻就點頭附和,堅決不讓另外兩人看出,其實她剛剛的那番話,不過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其實她完全就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的。
“既然現在知道了宸哥兒到底是怎麼了,那就好辦了,嘿嘿嘿……”徐幼容很是不懷好意的冷笑了幾聲,嚇得徐幼珊下意識的就往徐明嬗的那邊靠了靠。但徐明嬗在聞言後,卻不像徐幼珊那般,如個受驚的小鹿一樣,相反得就是,徐明嬗還和徐幼容一般的冷笑了兩聲後,說道:“對,既然已經知道病癥是什麼了,那對癥下藥還不是小事一件的嘛!”
兩邊都是突然冷風嗖嗖嗖的吹來,讓徐幼珊一時之間是一動也不敢動啊,心底也不禁開始在爲遠在太學院內的徐宸,開始暗暗祈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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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在南華寺碰面半個月後,在楚王府,泊微後雲里正躲在屋裡,被炎夏的熱氣烤得奄奄一息的徐幼珊,是突然收到了徐幼容得一封來信的,信上只說兩個字:事成!
當時徐幼珊是完全懵了的,她完全反應不過來,徐幼容在信上說的“事成”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被熱氣薰得如一團漿糊的腦子,也完全領略不了徐幼容要表達給她的是個什麼意思,直到徐幼珊看著信發了一盞茶的呆後,她才如被蛇咬到了一般的從榻上彈跳而起,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徐幼珊那誇張以及的舉動,讓旁邊的吳林氏和月黛都是嚇了一大跳的,可不管她們怎麼詢問徐幼珊是怎麼了,徐幼珊都是沒有迴應的,她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語的說著“怎麼可能啊”,而其他的話,不管吳林氏她們怎麼詢問,徐幼珊都是沒有理會的,她就這樣一直怔愣了好一會兒後,才猛然衝到了泊微後雲的書房裡去,修書了一封,派人送去了東陽巷。
而等徐幼珊派去的人,親自拿著徐幼容的回信回來,徐幼珊在讀完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得搖頭失笑,而在那時,一直一頭霧水的吳林氏和劉媽媽幾人,也才終於知道是怎麼了。
原來在北定老王妃的親自牽線下,徐宸和趙家九小姐的婚事,竟已秘密訂下了,只要這次徐宸完成太學院的大考後,兩人就完婚。至於原先徐宸信誓旦旦的說,要是這次大考的成績不入前榜的話,他就不談什麼終身大事之類的,那都是完全被所有人集體無視了。
反正只要知道徐宸不是討厭裴氏和徐幼容的安排,反而是因爲太過在意喜歡那位趙家的九小姐了。所以纔會這麼做,那裴氏和徐幼容就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之後也是完全就按照著她們的計劃在走。一點都不擔心徐宸知道後的反應。
而結果也是,在徐宸被瞞著叫到了北定王府,與趙家的九小姐訂下親事,並且交換了信物之後,徐宸滿腔的怒意和慌張,只要一對上裴氏和徐幼容那滿是關心和喜悅的笑容後,就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剩下得只有滿滿的暖意,以及對裴氏和徐幼容那無奈的笑容了。
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啊,最起碼在如今是如此的。而她們對他所做的一切,也從來就是一直在爲了他考慮的,只要是對他有益的事,那她們也一直都是盡最大努力的爲他爭取到。從來都不會有任何的猶豫。那對著這樣想把所有美好的人和物都送給他的人。他又怎麼捨得生他們的氣?
於是,最後徐宸也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就按照裴氏和徐幼容的意思,在北定老王妃的見證下,好好的完成了和趙家九小姐的定親儀式。而且就算退一萬步的說,徐宸若真的對裴氏和徐幼容生氣了,那他也會好好的完成和趙家九小姐得定親儀式的。
因爲就像徐幼珊她們之前肯定的那樣,其實徐宸對趙家的那位九小姐。是有一種對外人從未有過得在意之情的,雖這種情感讓他也有些慌張和不解。但對趙家的九小姐,徐宸卻是本能的會顧忌到她的一切感受,因此就算那天在北定王府裡,退一萬步的講,徐宸是非常生氣的,可就算那樣,徐宸也絕對會一絲不茍的完成和趙家九小姐得定親儀式的。
更何況,徐宸是永遠不會對裴氏和徐幼容,有滿腔怒火得那一天的。
“大伯母和大姐的這速度,真是快得驚人啊。”徐幼珊拿著信,實在很是無語的感嘆道,而一旁的吳林氏和劉媽媽幾人,也同樣的在感慨著。
“連老王妃都請動了,這種事估計也只有大夫人能辦得到了。”吳林氏笑道。
北定老王妃開口的事,如今能不給面子的人,還真是幾乎沒有了。而能讓北定老王妃插手的事,如今也同樣少的可憐,這次要不是裴氏跑到北定老王妃面前求起,那這事能成的可能性還真就是不好說了,畢竟不管徐宸再怎麼優秀,可趙家只要一與徐家聯姻了,那他們不與神都和朝堂牽扯的作風,可就是有些被打破的意思了。
因此這次就算是趙老先生看在北定老王妃的面子上,破例允了徐宸和趙家九小姐的這樁親事,但最終還是私下完成的定親儀式,並沒有公開。而如今徐宸和趙家九小姐的年紀也都還小,所以雙方的意思都是說再等兩年。但等這“兩年”過去後,估計大周都換天了吧!
……
時間飛快,轉眼就到了太學院大考的日子。當天在太學院外,可謂是擠得人山人海啊,人們全都看熱鬧一般的聚集到了太學院外,就等著看今天每一個步入太學院的士子們,因爲今天每一個走進去的人,都可能是來日裡,大周朝堂之上,位極人臣的大人物啊。
像當年江左徐家的徐茂和徐熙,或是當年默默無聞的安陽溫家的溫如藺,不就是在這樣一個太學院的大考之日裡,與萬千學子一模一樣的走進了這太學院高昂的院門之內,而等到他們再出來之後,卻就是名滿天下的風流人物了,像徐茂和徐熙,一個是之後成爲了墨家的大能,被奉爲當今最長謀略的縱橫大家;而另一個則是藉著太學院大考榜首的餘威,再度在其後的春闈裡,奪得了大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之名。
而至於如今的尚書左樸射溫如藺溫大人,在當年的太學院大考之中,雖沒奪得榜首之位,只是考得了一個第三名,但也是多虧了在太學院的那次大考考得的好名次,纔會讓當年溫大人的恩師馮閣老看中,其後更是收爲門生,一路提拔,才能得到了如今掌管三省之一的尚書省第一人的尚書左樸射之職。
而若當年不是溫如藺在那年的太學院大考之上,奪得了第三名之位,那估計也不會有了現在的溫如藺了。而像這種因在大考上有了一次驚人的表現,日後就是位極人臣的傳說,在大周真是多得遍地都是了,簡直就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太學院的大考也向來就是人們最重視的盛事之一,也是天下士子們最重視的一個大考了。所以今天的太學院真是再熱鬧不過的了,裡三層外三層的都是被人潮圍得嚴嚴實實的,真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啊,讓不少不能佔到一個好位置,觀察每一個可能是未來封侯拜相的士子的人們,是皆都嘆息不已啊!
可也就是在這時,偏偏硬是要與這些嘆息截然不同的想法,卻從一個人的口中不間斷的被表達了出來,而且語氣還是非常憤懣的那種。
“我說啊,要是你們閒著沒事做,那不如去幹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好嗎?而要是你們連有意義的事情都找不到了,那能不能也不用拉上我墊背啊。你們閒,我可是每一天都忙的不成樣子了,沒空在這陪你們浪費時間,好嗎?”徐明嬗極其不滿的對著徐幼容和徐幼珊抗議道。
但可惜的就是,徐明嬗的抗議,都被徐幼容和徐幼珊給齊齊的忽視掉了,尤其是徐幼容,還特別敷衍的對徐明嬗安慰道:“嬗姐兒,話不是這麼說的嘛,我們就是知道你平時太忙了,所以纔會想著讓你能出來透透氣嘛,要知道,要是一個人在家憋得太久,那可是會憋出病來的哦。”
徐幼容這一番話落在了徐明嬗的耳朵裡,真是說的欠揍無比啊,想想她在北定王府裡,每天都是忙得不可開交的,單單只是一項王府裡每日開銷的賬本過目,就是龐大錯雜的讓她有些吃不消了,更遑論王府裡比這兒更麻煩和耗費心神的事,可是不知還有多少等著她去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