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她手裡的硃砂都來不及攏進(jìn)袖袋,只得攥著,另一隻空手連忙提起木桶,做出正在認(rèn)真幹活的樣子。
進(jìn)來的是兩人,一前一後。
前面是卞驚寒,後面是管深,管深手裡抱著一摞書。
裝作一個擡眸看到了他們,絃音笑瞇瞇打招呼:“王爺,管家......”
前面眉目如畫的男人眼梢一掠,瞥了一眼綁在窗臺外的軲轆架子,鳳眸微瞇,看向她,看向她彎彎得如同夏夜的月牙兒一般晶亮晶亮的眼。
他身後的管深就沒這麼見多識廣、雲(yún)淡風(fēng)輕,看到窗臺上的物件,驚訝得下顎快要掉下來。
“這是下面院子裡那口井上的軲轆?”
“是的,”既然被逮個正著,也不必隱瞞,反正也沒損害什麼,“管家放心,用完我就會還回去的。”
“你自己弄的?”
其實,管深想問的是,你是怎麼想到這樣弄的?
大人都未必有這智慧,何況一個小孩。
不是未必,是一定沒有,譬如,他,就沒想到還可以這樣。
“嗯,”絃音點點頭,依舊甜甜笑,也未從凳子上下來,“都是木頭的,不算很重,王爺說得很有道理,發(fā)發(fā)汗,對風(fēng)寒有效,剛剛搬這東西,我出了一身汗,現(xiàn)在果然好多了,嘻嘻。”
“投機取巧。”
一直沉默未語的男人情緒不明地逸出四字,舉步,作勢要經(jīng)過她站的凳子旁邊,往書桌的方向走。
管深亦拾步往她這邊來,“這些書也拿去曬一曬。”
看著他雙手環(huán)抱的那麼一大摞書,絃音小臉微微一變。
這麼多,必須雙手接纔可以啊,可是,可是她的右手還攥著硃砂呢!
就算能將硃砂放進(jìn)袖袋裡,手掌也必定被染了紅色,何況,眼下的情況是,連攏進(jìn)袖袋的機會都沒有。
誰能告訴她,被發(fā)現(xiàn)偷竊,會被杖斃嗎?
呼吸一緊,她當(dāng)即做出了反應(yīng),放下手中木桶的同時,故意小身子一晃。
“啊———”一聲驚呼,失去平衡的她,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正從她邊上經(jīng)過的男人的身上。
她雙臂本能地一抱,就緊緊纏住男人的頸脖。
世界嘎然靜止了。
男人滯住腳步。
管深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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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瞬,兩人都變了臉色。
所不同的是,卞驚寒是面色轉(zhuǎn)厲轉(zhuǎn)黑,管深是臉色變驚變白。
他們的王爺,他們的王爺有嚴(yán)重的潔癖啊,從不允許任何人近身,就連貼身婢子替他更衣都不允,都是自己親力親爲(wèi)。
如今......如今竟然被小丫頭片子八爪魚一般吊在身上。
這般還不說,小丫頭還不安分,生怕自己掉下來一般,雙臂纏得死緊,小臉都要埋到男人頸脖肩窩裡了,一雙手在男人後頸衣領(lǐng)處亂蹭。
“想死?”男人沉聲,側(cè)首。
不想自己的這個動作,讓他的脣正好刷過她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薄脣冰涼,她的臉蛋滾燙。
冰與火,電光火石。
男人瞳孔一縮。
絃音心尖一顫。
男人憤然揮臂的同時,心跳突突的絃音也趕緊鬆手。
重重跌在地上,絃音痛得齜牙咧嘴。
男人的臉黑得沒法形容,薄脣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絃音感覺到了殺氣,那種噴薄自眼中的殺氣。
也顧不上爬起,張嘴,她準(zhǔn)備解釋,男人卻沒給她這個機會,拂袖,長腿徑直從她的身上跨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