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跟行宮不同,皇帝是住在客棧後面的貴賓樓,那裡全封閉,不許人進(jìn),也不許人隨便出,而前面他們住的客房這邊只派了禁衛(wèi)巡邏,並沒有下禁令。
她很方便地就出了客棧。
客棧出門沒多遠(yuǎn)就是鬧市,她尋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家醫(yī)館。
從袖子裡掏出一方帕子掩在臉上,她拾步走了進(jìn)去。
坐堂的大夫正在給人看病,還好,等候的,也就只有兩人,加她三個。
沒多久就輪到了她。
恐出來太久,卞驚寒或者管深佩丫他們找她,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又引出什麼糾復(fù),所以,爲(wèi)了節(jié)約時間,她直接將小手臂朝大夫面前一伸,開門見山:“我想請大夫幫我看看,我有沒有懷孕?”
大夫瞠目。
絃音連忙解釋:“我就是個子長不高而已,其實我已經(jīng)十六歲了?!?
嫌恢復(fù)原本的大小,還得換衣服,又不能在客棧裡面換,還得出來找地兒換,非常麻煩,她就縮骨的狀態(tài)這樣來了。
大夫這才正了色凝神探脈。
絃音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就像是要從嘴裡面跳出來一般。
如果真有了,如果真有了怎麼辦?
且不說她不屬於這裡,她可能隨時都會離開,單單說她身上的三月離,就絕對不允許這個時候有孩子?。?
或許只是一會兒,但是,她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般漫長的時間,大夫終於將手拿開。
“沒有?!?
絃音一震,沒有?
猶不相信:“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探出喜脈......”
“謝謝,謝謝大夫!”大夫的話還沒說完,絃音就開心激動得不行,對著大夫又是謝,又是鞠躬,放了一錠碎銀桌上,都未等大夫找零,就蹦蹦跳跳、歡天喜地地出了醫(yī)館的門。
大夫汗。
他還沒來得及問她上次月事至今多少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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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棧的路上,絃音基本上也沒好好走路,蹦蹦跳跳心情大好,還哼著小曲。
她就說自己不會那麼倒黴,一次就中標(biāo)的,這幾月大姨媽本來就不準(zhǔn),指不定過幾天就來了。
回到客棧,正是用晚膳的時間。
她是端著晚膳去佩丫房裡,跟佩丫和佩丫房裡的其他幾個下人一起用的,順便將那包油炸蠶蛹給佩丫。
可把佩丫給感動得......眼圈都紅了,說蠶蛹好貴好貴的,自己上次就吃過一隻,她竟然一出手就給她買了一包。
絃音很開心,食量大增,將飯菜全部吃光光。
吃完後就在佩丫的榻上挺屍,慵懶愜意地聽著幾個下人嘰嘰喳喳、各種八卦。
直到大家都準(zhǔn)備沐浴睡了,她纔回自己的廂房,也讓客棧的小二送了熱水過來。
坐在屏風(fēng)後面的浴桶裡,渾身被滿滿一桶溫?zé)岬乃?,絃音覺得舒服極了,就像是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了,渾身上下所有的脈絡(luò)都被溫柔地梳理了一遍。
一時心情大好,她便一邊拍著水花玩,一邊開心地唱起歌來。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咧,我愛洗澡,烏龜?shù)?,歐歐歐歐,小心跳蚤,好多泡泡,歐歐歐歐......”
“潛水艇在禱告,我愛洗澡,皮膚好好,歐歐歐歐,帶上浴帽,蹦蹦跳跳,歐歐歐歐,美人魚想逃跑......”
“上衝衝,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來握握手,上衝衝,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
絃音唱得投入,全然不知,屏風(fēng)外、廂房中,有人擡手扶額,嘴角抽得厲害。
見水溫漸漸涼了,絃音才從水中起來。
出了浴桶,拿幹帕子將身上的水拭掉,她就擡手拿搭在屏風(fēng)頂上的寢衣準(zhǔn)備穿,卻驚錯地發(fā)現(xiàn),寢衣不見了,搭在屏風(fēng)上面的,赫然是一團(tuán)粉色!
她傻眼了。
因爲(wèi)有粉色的尾巴垂下來,她自是一眼就識出了那是什麼。
她傻眼的是,明明她放的是寢衣上面,怎麼就變成了這個?
而且此物不是在卞驚寒那裡嗎?
所以......
“王爺是不是在外面?”她當(dāng)即朗聲問道。
沒有迴應(yīng)。
她等了等,又問了一遍:“王爺在嗎?”
依舊沒有一絲聲音。
難道是故意整她,進(jìn)來將衣服換掉就離開了?
她記得自己門栓好的,他怎麼進(jìn)來的?
本想直接出屏風(fēng),卻又恐卞驚寒還在,自己可是不著片縷,她就扶著屏風(fēng),稍稍從側(cè)邊探了半個小腦袋出去偷看房中。
熟悉的身影入眼,絃音眸光一斂。
竟然真的在的,就坐在桌邊的燈下,手裡拿著一個杯盞,很閒適地看著她這邊。
四目相對,絃音嚇得趕緊將腦袋縮了回來。
心頭大汗。
尼瑪,既然在的,問上臉也不吭一聲,是聾了還是啞了呀?
現(xiàn)在怎麼辦?
這廝明顯在懲罰她呢!
思忖了一會兒,見對方依舊一點動靜都沒,她只得出了聲:“王爺,能不能將我的寢衣還給我?”
凝神聽了聽,還是沒反應(yīng),她心裡就微微有些火了。
“王爺?shù)降资颤N意思嗎?”
讓她穿著這套情趣裡衣出去?
她纔不呢,那衣服太誇張了,穿跟沒穿有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及什麼都沒穿。
而且,她這人有反骨,他越是這樣,她越不。
見男人又是沒回答,她便也不想再跟他多說了,就一聲不吭站在那裡。
比耐心是吧?
好,比就比,誰怕誰,至少她丑時不會有什麼寒毒發(fā)作昏睡的。
只是,她什麼都沒穿這樣站著,雖是夏日,卻是夜裡,依舊有些涼。
忽的,她想到一個法子。
“啊嘁———”當(dāng)即一個噴嚏打出來。
沒一會兒,又緊接著連打兩個:“啊嘁啊嘁———”
她吸吸鼻子,凝神再聽。
果然就聽到杯盞置於桌上的聲音,凳子後移起身的聲音,不徐不疾、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音,絃音抱著雙臂,捂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小心口,仰著小臉望著屏風(fēng)的頂上。
一疊白色衣物入眼,被人自外面搭在屏風(fēng)頂上。
然後,便是腳步離開的聲音,開門的聲音,關(guān)門的聲音。
腳步漸行漸遠(yuǎn)的聲音。
走了?
絃音怔了一會兒,才伸手將屏風(fēng)頂上的寢衣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