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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回四中,邱雅纔算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物是人非,曾經的林蔭小路還默默地守在校園一隅,與他走過無數次的操場也還靜靜地待在那裡,籃球場上仍然看得到許多男孩揮汗如雨,就連一旁尖叫的女孩子們也像極了當年花癡的自己……只是,再次站在這熟悉的校園裡時邱雅的身邊卻再也找不到她的他。

“小雅,你還記不記得初中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話?”剛一走進高一一班的教室林皓就跑過來。

“不記得!”邱雅連頭都懶得回,她當然知道林皓指的是什麼,初三複習時她與林皓同位,那會林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她說過如果高中還能在一個班就追她,只是邱雅對他可是沒有一點感覺,一個與她兩個好朋友都談過戀愛的人她實在提不起興趣。

“真的不記得了嗎?”林皓的表情有些沮喪。然而當“善良”的邱雅同學看到他這副表情時卻玩性大發,於是故作思考道:

“哎?你別說,我好像想起來了,你好像是說過……說過你……好像是……你決定……”看著林皓期待的表情邱雅心裡一陣好笑。

“你說,你決定上高中之後吧……就……再也不吃黑巧克力了,因爲高中學業負擔太重,你怕一不小心咬到手耽誤了金榜題名!”

“啊?”說完邱雅就轉身走開,獨留林皓一個人一副吃了黃連卻吐不出來的表情。

“喂!你對他做什麼了?看他那副表情都要哭了!”死黨佟彤一臉三八相跑到邱雅面前。

“沒什麼,說了點實話而已!”

初三時的邱雅可以算是學霸一枚,連續一年成績都在班裡高居榜首,無人匹敵。因此在高中分班時自然很順利地進入了實驗班。死黨佟彤也以黑馬之勢意外地再一次和邱雅成爲了同班同學。

“這個班主任真是不錯哈,還能自己選座位。”佟彤一邊玩著邱雅的頭髮一邊嘿嘿壞笑著。

“喂!大姐,我不是很想和你同桌好嗎?”邱雅拽出自己的頭髮翻了一個白眼。

“哦?不想和我一個位子啊,好啊,我和林皓換位子好了,我猜他應該會感動到腦袋和四肢都趴在地上的。”

“那叫五體投地,再說這個好像不是用在感動上的吧?你真的是夠了,你怎麼抄的?這個水平可以上高中?”

“要你管!”

“……同學們,在接下來的三年我將與你們同進退,希望三年後的今天你們都可以做到無悔青春,邁向人生新的征程!”蘇總總算完成了他演講似的的開場白。蘇總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任教語文學科,是四中語文教師中的翹楚,之所以會稱之爲蘇總是因爲後來同學們發現他真的是強大到變態,無論是前衛的思想還是深厚的文化底蘊都足以讓一羣高一女生瞬間變成小迷妹。蘇總上課是不需要教材的,他腦子裡似乎裝了用不完的東西,一堂課下來書不翻一頁卻早已將重點講得清清楚楚。剛開學時邱雅一直以爲蘇總一定是所有老師裡最牛的那一個,只是一個月下來邱雅才發現還是太低估了四中教師的質量,不知道是不是實驗班的緣故,一班的科任教師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牛,常年雙手背在身後的祥哥那物理教得是一個霸氣,但是邱雅最怕的也是他,而且最怕他“深情”地說:“來,做個受力分析!”數學老師則總是黑著一張臉,無論是課上還是課下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鐵;

至於英語老師,年級雖然不小但卻每天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在邱雅看來耿老師最牛的地方就是可以做到用幾個句子講明白一個複雜的語法。畢業多年後許久不接觸高中英語的邱雅仍能用當年耿老師的三個句子給小表妹講明白高中最難的虛擬語氣。化學的蓮姐和生物的王老師都是溫文爾雅的女子,但卻毫不影響她們在教學上的專注。身處在這樣一個養成學霸的環境中本該想不

學好都難,只是那些年的男孩女孩們把太多的時間用在無益於將來的事情上。

“哎?小雅,快看!”

“看什麼啊?沒看姐睡覺呢嗎?我剛夢見和我家仔仔約會呢,煩人!”

“還你家仔仔?你快看看前面那兩位又開始了”順著佟彤指著的方向邱雅看到前排的徐瑩已是哭得梨花帶雨了,而她旁邊的肖辰宇似乎也是氣到不行。

“啊!你這頭豬,就爲了讓我看這個打擾我和俺家仔仔約會嗎?你是豬嗎?煩死了,你自己欣賞吧,我得把我剛纔的夢接上!……我警告你哦,不~許~再~叫~我!!!”

徐瑩和肖辰宇在高一開學後的第一個禮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在一起了,在邱雅這種臉盲晚期的人還沒認全同學的時候那二位就已經開始雙雙撒糖了。只是這對冤家在一起時好不過兩天半就會上演眼前這一幕,邱雅和佟彤曾經很三八地偷偷討論過,既然兩個人在一起彼此傷害的時間比幸福的時間還要多那麼爲什麼要在一起呢?最後她們二人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單身狗們也許是理解不了人家在這種虐戀中的幸福與滿足的……

“老大,給我看看這道題。”

“選B!”

“爲什麼?”

“呃……因爲我覺得選B!”

“老大!!!”英語是肖辰星的命門,而英語對邱雅來說那就是a piece of cake。爲著能專享邱雅的一對一肖辰星不惜卑躬屈膝尊稱邱雅爲“老大”,當然了除了問題的時候辰星倒也不見得有多尊敬這個“老大”,於是,高一一班便經常會出現很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前一秒“小妹”和“老大”還相敬如賓後一秒卻雞飛狗跳。肖辰星是肖辰宇的堂弟,只是這兄弟二人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的。肖辰宇脾氣古怪,生人勿進,而肖辰星則是活潑好動天生一副自來熟的性格。故而弟弟要遠比哥哥人緣更好。

“哎呀,你喊破喉嚨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啊,我就是覺得選B啊,而且肯定對,放心吧!”邱雅對語言的敏感似乎是天生的,她不是傲慢自私,只是她就是隻知道答案卻不知道原因。

“好吧!那我再看看吧!”

“你問問耿老師,讓他給你解釋一下不就完了嘛!”

“不愛問老師!他總用一種‘這你都不會的眼神’看著我,搞得我本就不大多的自信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這你還真不能怪耿老師,話說你的問題大多數連初中小朋友都會有這種感慨吧!”

“呃……”

“行了,今天這個還算有難度的,你去問吧,老師不會怎麼樣你的!”

“不去!”肖辰星竟然慪氣起來。

“好吧!好吧!我給你問去行了吧!”這樣的辰星讓邱雅很是無奈。

“夠意思老大!”

“我只是在保護珍稀動物而已!”

“??”

“像你這種爲了一道題刨根問底的孩子現在已經和熊貓一樣稀罕了,我要像保護國寶一樣保護你!這是國家賦予我的光榮使命,嘎嘎!”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這麼**裸的誇獎沒聽出來?行了,你等著吧!”

“老師,我想問問這道題!”耿老師從他那大眼鏡下擡起他的小眼兒。

“好,我看看!咦?這道題你不會嗎?不應該啊!”

“我會,但是我不會講!”

“??那你是給別人問的嘍?給誰問的啊?”

“肖辰星!”

“他自己怎麼不來?”

“他害羞!”

“……行啊,給你講講……不過你這孩子也真是,雖然語言學習語感很重要,但最好還是能知道爲什麼,萬一回頭你也當老師了總不能學生問你你告訴人家不知道,我就知道B是對的吧!”

“老師,我可沒有當老師的打算,這種太陽下最偉大的職業還是留給別人吧!”

不知道是聽了耿老師的建議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對肖辰星產生了某種化學變化,邱雅開始探究英語練習中的原由,而非單純的知道對錯就夠了。英語對於邱雅來講本身就是最擅長的科目,想要搞清楚“爲什麼”並非難事。而肖辰星更是肆無忌憚的把邱雅當成了專屬補習老師。

“肖辰宇,你有病啊!”這一天肖辰宇不知怎麼了,一回教室就一腳把桌子踹倒了,這可連累了坐在他身後的邱雅。

“……”肖辰宇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完全沒有聽到邱雅的抗議。

“老大,老大”辰星輕輕拽了邱雅的袖子。

“幹嘛!”邱雅很火大地回頭問。

“他和徐瑩的事被老師和家長髮現了,剛纔倆人都被談話了,徐瑩好像說要和他分手呢!”

“哦!看在他失戀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但是,你,過來,把本老大的桌子收拾乾淨!”

“啊?爲什麼?”

“你哥弄的,哥債弟償!”

“啊?”

“快點,別廢話!”邱雅一邊說著一邊像摸小狗一樣拍了拍辰星的頭。

“老大,你總欺負我!”

“老大欺負小妹天經地義好嗎!”

“好!”

接下來的幾天肖辰宇和徐瑩經歷了換座位,爭吵,咆哮以及沉默,這一次徐瑩似乎是真的下定決心離開肖辰宇,無論肖辰宇如何討好如何乞求,徐瑩都不爲所動!連邱雅他們這些旁觀的人都忍不住心疼肖辰宇的癡情。邱雅與徐瑩家住得很近,很多次邱雅在回家的路上都能看到肖辰宇默默地跟在徐瑩後面,只是徐瑩連頭都不曾回過一次。這樣癡情的戲碼也不知道演了多久,突然有一天肖辰宇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開始與班裡的每個女孩聊天打鬧。

“哎!”英語練習做了一半辰星就開始唉聲嘆氣!

“怎麼了?又不會了?來我給你講!”

“不是老大,你看辰宇現在……怎麼辦纔好啊?”

“怎麼了?不是挺好的嗎?”

“哪裡好了?”

“以前都是臭著一張臉,脾氣那麼古怪,現在好歹可以與人正常交流了啊,也不會每天擺著一張冰塊臉,看著比以前舒服多了啊!”

“老大,你是不知道他是因爲徐瑩和他分手才變成這樣的,白天他在學校嘻嘻哈哈,可是晚上回家……他媽媽說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在家裡和他們一句話也不說,每天就是呆呆地坐著!你不覺得其實他在學校的行爲也很反常嗎?無論上課下課好像都停不下來似的!”

“好像是有點,可是這種事你也幫不上忙啊!你就好好學你的英語吧,別的就別想了,馬上就要高二分班考試了,再不抓緊你就麻煩了!到時候就該你反常了!”

“但是我真的擔心他啊!”

“擔心能怎麼著啊?你又擺不平!”

“……嗯,老大……”

“幹嘛?別用那種陰險的眼神看著我,我跟他又不熟,幫不上你!”

“好歹你們坐前後桌也快一年了,沒有同桌之情也有前後位之情吧!”

“並沒有!”

“老大!”

“誒呦喂!你別晃我啊,我跟他不熟,我幫不了他!”

“可是你主意多啊!雖說有很多是餿主意吧,但是也有好的時候啊!”

“請你以球的方式離開我的視線!”

“別別別,老大我錯了,你就當幫幫我吧,我倆一起長大,看他這樣我哪有心情好好學習啊!”

“……哎呀!煩死了!行吧!明天週末了,你約著他咱們爬山去,給他紓解一下還不行嘛!但是我可不能保證這樣就有用哈!”

“好啊,好啊,那老大到時候你幫我勸勸他唄!”

“行行行,知道了!”

第二天,邱雅、佟彤、肖辰星、肖辰宇一起來到了山腳下。肖辰宇原本已經拒絕了辰星的提議,只不過被邱雅的一句“不去就算了,看你瘦成這樣我都怕你爬不到山頂,耽誤我們事”給“說服”了!

“累死我了!還有多久到山頂啊?”佟彤一邊走一邊抱怨。

“喂!你這個樣子好意思說自己是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長大的孩子嗎?”邱雅不禁翻了一個白眼。

“老大,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體力這麼好?”

“你哪隻眼睛看出你老大我柔柔弱弱了?”

“也對,你那麼彪悍!”

“彪悍?肖辰星,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啊?我剛說什麼了嗎?”

“啊!蛇!”佟彤突然大喊起來!只一瞬間辰星已經擋在佟彤身前而獨留邱雅在一邊,看著這一幕邱雅的心似乎被什麼撕咬一般的疼。愣神之際肖辰宇抓住邱雅的胳膊一用力便將她拽到自己的身後。

“不用那麼緊張,這種蛇沒有毒,要不了命!”邱雅的聲音藏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

“老大,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說我被咬過你信嗎?”剛剛那條小蛇已不見了蹤跡,邱雅推開肖辰宇徑直朝山上走去。

“小雅,你慢點,等等我啊!”佟彤已被落下很長一段距離,一邊努力地走一邊喊著邱雅。邱雅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氣辰星沒有在關鍵的時候保護自己嗎?若是當時她與佟彤站在一起的話她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啊,但爲什麼心底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痛呢?

“喂!你怎麼了?”肖辰宇在一旁冷冷地問道。

“你體力倒是挺好的,看來我還小看你了!”

“這點體力還是有的,你喜歡辰星?”肖辰宇看了一眼被遠遠落在後面的肖辰星不無直接的問道。

“沒有!”

“那你在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

“這個樣子還沒生氣?”

“我說了,我沒有!”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彆扭!辰星神經可是很大條的,你不說他是不會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佟彤在一起了你能接受?”

“他和誰在一起和我有什麼關係?”邱雅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被這個討厭的傢伙惹出來了,於是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

“邱雅!你這人怎麼這麼彆扭!”肖辰宇說著抓住了邱雅的胳膊!

“我說了沒有,要你管,放手!……啊!”用力甩開肖辰宇時邱雅被自己的力氣帶的險些摔倒,就在馬上要摔倒之際肖辰宇一把將她攔腰抱住。

“呃!老大,你們在幹什麼?”

“小雅,你們……”此時辰星和佟彤已經趕了上來。

“沒事,她踩滑了,差點摔倒!”

“噢?哦!這樣啊!”肖辰星一臉壞笑地看著二人。看著辰星這樣的表情邱雅的心似乎更痛了!

“走吧!快到山頂了”邱雅掙開肖辰宇的手。

“老大!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肖辰星一面看著坐在遠處的辰宇一面悄聲提醒邱雅。

“哦,知道了!”邱雅不明白自己心裡這樣難過爲什麼還是無法拒絕辰星的要求,帶著這樣的疑問邱雅落寞地走向肖辰宇……

“喂!幹嘛一個人這麼傻坐著!”

“不然呢?”肖辰宇擡頭看了看站在眼前的邱雅。

“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特地來勸勸你這個失戀的人!”

“看來那小子又多事了!”

“他很擔心你!”

“我沒事!”

“我也覺得你沒什麼事!”

“……你確定你是來勸我的?”

“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辰星說什麼你都會做嗎?”

“……”

“你那麼喜歡徐瑩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

“sorry啊,忘了你正爲這事難過呢!”

“說不清楚,看見她難過我就會難過,看到她開心我會比她還開心,每天都想見到她,哪怕只是遠遠的望著!”

“可是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好像總把她惹哭哦!”

“……可能……我倆都太執拗了吧,這大概也是她那麼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我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吧!”

“哦!你真的每天都不睡覺嗎?”

“聽誰說的?”

“辰星啊!”

“起初那段時間是,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只是,……一閉眼就會有一種讓人抓狂的痛苦襲來……”

“其實吧……”

“嗯?”

“我說了你別生氣哈!你倆真不合適!你看我坐在你們後面,我感覺你們在一起痛苦的時候要遠遠多於快樂的時候,那麼爲什麼不放手讓對方幸福呢?再說高中這麼關鍵的時候好像不是應該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吧!這時候的感情哪有什麼保證,既然不能許給對方想要的未來那爲什麼不好好地完善自己,等到自己足夠強大而那個時候你仍然愛她,她也心裡有你,那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嗎!如果沒有那麼一天那現在又何苦把時間浪費在根本不會有結果的感情上呢?”

“你說得還真輕鬆,好,那我問你,如果現在辰星就和你告白你會怎樣?”

“你又來?”

“你還能這麼冷靜嗎?”

“我能!”

“如果他對佟彤告白呢?”

“……”邱雅一時無語,她不知道爲什麼肖辰宇的這個問題爲什麼會戳得她的心生生的疼,她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剛剛辰星好似無意卻又完全出於本能地爲佟彤擋去危險的一幕。

“說你的問題呢,往我身上胡亂扯什麼,無聊不無聊,算了,你神志不清,不和你說話了!”

“說中心事了?氣急敗壞了?你這樣還挺有意思的!”

“……”邱雅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恨恨地看著肖辰宇。而肖辰宇呢?好像忘了自己的難過轉而饒有興趣地、壞壞地看著邱雅。這一場對視最終還是邱雅敗下陣來,她不知道爲什麼看著看著自己就心虛了……

那天的邱雅心中五味雜陳,她心裡明白一旦肖辰宇所說的成爲了現實,恐怕冷靜如她亦不免心中波瀾,邱雅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一直以來她都直到卻不敢面對的問題:對辰星,她似乎真的產生了不一樣的卻又不該有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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