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院上沒睡好7“
看著走上前來的溫簡言,聞雅關切問。
溫簡言眸光一閃,避開不遠處巫燭的視線,含混道:“唔,就那樣。“
“說真的,能睡好才見了鬼吧,“瑪琪一臉菱靡,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青黑,那住客一晚上站在外面,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給人很大壓力啊…“
作爲靈媒,瑪琪的體質本就敏感,就算門外的住宰並未做出任何攻擊行爲,它們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會對她造成影響,睡的差情有可原。
不過,和她相比起來,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極端環境、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的溫簡言居然也同樣會受到影響,這一點屬實是令人意愚不到。
“好了,閒聊的時間結束了,最後,還是陳默將話題拉回正軌,無論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都必須要加快了。“
幾人扭頭看他。
“怎麼,你發現了什麼嗎?“聞雅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問。
陳默:“你們沒有覺得,腳下的地面不是很平嗎?“
衆人皆是一怔。
溫簡言最先反應過來。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籌碼,將它豎著放在地面上,鬆開了手。
緊接著,在衆人眼陝睜的注視之下,那枚籌碼脫手而出,骨碌碌地開始滾動,並且速度逐漸加快,直到最後終於失去平衡,轉了兩圈倒在了地上。
這下子,船體的傾斜得到了毋庸置疑的驗證,所有人都不由得呼吸微微一窒。
“看樣子,負五層被浸沒所帶來的連鎖反應,並未隨著那一層的關閉而消失。
聞雅的臉色不太好看,“既然船體開始傾斜,那恐怕就不會停止了,並且很有可能會院著時間推移變得更糟。“
瑪琪愣愣的,似乎仍然有些沒反應過來:“等等,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翻譯一下就是…“
溫簡言俯身將籌碼撿起,拿起眼,“這舸船快沉了。“
此言一出,本就不算輕鬆的氣氛瞬間凝滯了。
黃毛緊張地問:“要沉了?什麼時候7“
「不是現在,“溫簡言看了他一眼,道,“但絕不會太遠。“
他低下頭,雙眼漫不經心地垂著,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中的籌碼。
沒人打擾他的思考。
幾秒之後,他手指偏地一收,將籌碼握在了手心裡。
他臉上有種聞雅十分熟悉的神情。
“有計劃了?“聞雅問。
青年擡起眼,衝著她露出一個狡貽的淺笑。
電梯一路向上,直達負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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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前往的賭場一共七層,地上一層,地下六層,除了負六層無法到達之外,
負五層和負三層暫時關閉,負四層是賽馬場,現在運行的也只剩下了正一層、負一層和負二層。
電梯門剛打開,一股濃重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猩紅的地毯在燈光下呈現出瀝青般的顏色,一層鮮血未乾,另外一層就立刻重新覆蓋了上去,整個一層都如同被血洗過一遍似得,就連賭桌的邊緣都隱約可見深深淺淺的血漬,唯有荷官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這裡像是發生過大屠殺。
而東絕不僅僅只發生過一場。
在溫筒言踏入這一層的瞬間,立刻就有數道意味難明的目光向著這邊投來。
在那些目光的洗禮之下,幾人的身體微微緊細。
“和你猜的一樣,主播們在自相殘殺。“聞雅壓低聲音說。
溫簡言:“嗅。“
事實上,幸運遊輪內的內鬥從一開始就存在一一主播們互相殘殺,搶奪籌碼,
好讓自己活的更久。
更何況…這個副本還存在著額外的一套規則。
他們現在身處於遊輪內開啓的新型直播“真人秀「之中。在這個系統裡,觀衆f
會發布任務,提供高額的打賞。
而他們最愛看的戲碼,排行第一的絕對是殺戮無疑一一血腥的味道刺激著觀衆的觀感,爲他們帶來更愉快的觀賞體驗,他們也會爲此給出更爲慷慨的獎賞。
每在遊輪上多待一天,生存的成本就會激增,主播間的內鬥就越發激烈。
而這在今天達到了頂峰。
昨天晚上,住宿的層數直接開放到了負十六層,在船艙內住一晚的價格一下子就飆升至無人能承受的地步。所有抱
有僥倖心理、住在更靠上層數的主播,都爲自己的短視付出了代價。
想要活過今晚,就必須賺更多的錢,矛盾就此積累到了極致。
於是,混戰開始。
“我們現在做什麼?“
在四面八方的注視之下,瑪琪不安地低下頭,小聲地問。
“等。“溫簡言說。
說完,他就徑直走向其中一張賭桌,溫簡言面不改色地拉開血跡未乾的椅子,
坐在賭櫃前,對著荷官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來玩兩把7“
他掏出一把籌碼,每一枚都鮮紅欲滴。
“這麼大手筆?“背後傳來一道文質彬彬的熟悉聲音。
溫簡言扭頭看去。
只見紳士緩緩走來,臉上掛著虛假的微笑,他掃過溫簡言手裡的籌碼,慢條斯理道:
“如果不是這麼做太愚蠢了,我幾乎都要以爲您是期待著要被人謀財害命呢。
看到來人,溫簡言的心不由微微一沉。
真沒愚到…最先出現的居然是神諭小隊一一這可不在他的計劃範圍內。
“你想做什麼?“他單刀直入。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您清楚的很。“紳士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他面無羊情地盯著溫簡言的臉,一雙眼卻如浸著毒汁般冰冷,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溫筒言,一字一頓道,“負六層的通行證。“
“通行證不在我這,你們找錯人了。“溫簡言向後靠在椅背上。
“你說謊!“一名神諭的成員冷冷開口,他緊盯著溫簡言,眼底的敵意像是能冬成實質。
“如果在我手裡,你覺得今天還能再這裡看到我嗎?“溫簡言聳聳肩。
紳士沒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溫筒言,似乎在懺度著什麼。
“不可能!除了你還能有誰?“神諭成員厲聲喝問。
“這個問題就得問你們了,“溫簡言上上下下打量了紳士一國,忽然挑眉,露一個興味的微笑:“還是說,你還不知道7“
紳士的眉頭一跳。
“你一一“身後的神諭成員似乎還愚說些什麼,但是,話還沒有出口,就被紳】
打斷了:“皙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溫筒言,眼底一片冰冷。
幾秒之後,紳士收回視線,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走,,
看著紳士難看至極的臉色,神諭成員終於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他們最後惡狠狠地看了溫簡言一眼一一對方此刻正笑瞇瞇地衝他們揮手作別,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欠接一一然後轉過身,跟著紳士一同離開了。
離開充溢著血腥氣的賭場大廳,其中一人才終於憋不住開口問道:
「剖會長,您就這麼放過他了7“
自從進入這個副本以來,他們和溫筒言之間的仇已經累積到了無法衡量的程度,且不說紳士爲了將他從負十八層帶上來導致生命力被大量消耗,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溫筒言中途攪局,他們現在早已嬗得了大富翁的勝利,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僅最後什麼都沒得到,還險些被葬送在那些瘋狂的洋娃娃之間。
“還有那個塔羅師,那傢伙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他肯定是一找到機會就重新回去找他主子,現在還藏起來當了縮頭烏龜一一媽的,誰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我們內部的信息!“
“您可真是愚蠢。“
紳士扭過頭,似笑非笑警他一眼,
“他現在的小隊裡有新任的前十和闇火的安辛,兩個高排名的攻擊系,您真以爲在那個時候挨破臉對我們有利?更別提在場的還有其他主播,只要我們動手,他們就必定會坐收漁利。“
“更重要的是,“紳士收回視線,神情澗冷,“我認爲匹諾曹說的是真話一一他手上確實沒有通向負六層的通行證。“
什麼?
聞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如果通行證不在匹諾曹的手上,那…“
“塔羅師。“紳士緩緩道,“他沒去投奔匹諾曹,而是獨自帶著通行證,前往了負六層。“
紳士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他以爲自己是什麼?居然敢搶我的…這種事情絕不可能允許一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停在了半中央。
紳士拿起頭,收斂了臉上情緒,似又重新變成了之前文質彬彬的模樣
“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轉過身,疾步離開人羣。
其他
神諭成員似乎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遠遠離開隊員之後,紳士停下腳步,他拙眼望向虛空,眼神狂熱而度誠,似乎在和什麼無形的存在對話。
“是的,您說,我在聽。“
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紳士的表情一下子出現了極大的波動。 www◆тTk Λn◆c○
“我同意將那傢伙加入神諭,給他副會長的位置,全是出於我對您的忠誠一一可現在一一這本是我一開始的使命,您不能就這樣一一“
紳士將所有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沉默中,那張向來少有情緒變化、多帶著虛假笑面的臉此刻變得尤爲彎獰,過了許久,他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個字:
“我會配合。“
溫簡言在賭桌上肆無忌憚地敗家,當仁不讓地成爲了衆矢之的。
與此同時,在場的其他所有高級主播的直播間裡,都在瘋狂地跳私人任務,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速度越來越快。
【私人任務:殺死匹諾曹】
【獎勵積分:一百萬】
【失敗懲罰:無】
【私人任務:殺死匹諾曹】
【獎勵積分:三百萬】
【失敗懲罰:無】
直播間裡的氛圍狂熱而血腥:
“打,都給我快點打起來啊1“
「殺了匹諾曹,我要看他下場!一定好看!“
“無論是誰,都趕緊端上來點刺激的讓我爽爽,積分多多的有1“
隨著時間推移,觀衆們發佈的積分懸賞越來越多,懸賞的積分也水漲船高一一也就是說,只要有人能將這一任務完成,就能直接將這高昂的獎池全部搬空。
竊竊私語的聲音開始在四面八方響起。
“等一下,昨天晚上給全隊購買負十六層房間的,是不是他?“
一.好像真是。“
“日,那他手上到底有多少籌碼?“
“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少…“
空氣隨之躁動起來,似乎有血腥味開始在彼此的對視間升騰。
凡是能活到現在、站在這裡的主播,沒一個手上沒沾過同族的鮮血。
他們全都是屠殺的勝利者。
在求生欲和彈幕的挑唆下,他們虐殺過親朋,瓜分著沾血的硬幣和籌碼。
他們知道勝利的激味,嘗過暴力的甜頭。
一一開了葷的野獸就再也無法戒掉血的味道。
有人開始按耐不住。
很快,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現了。
熱氣騰騰的血從腔管中吡地噴酮而出,在空中拋出一條血紅色的拋物線,瀅在了溫簡言的鞋上。
陳澄單手掙刀,漆黑的刀尖上有血在往下滴,他拿腳踩住了地上的殘肢,向四
週一望,勾勾手指,囂張道:
鮮血的味道刺激著人的感官,無形的炸藥桶被引燃,主播們對視一眼,眼底是相同的狠毒和野望。
管他媽的。
殺!
殺了匹諾曹,他的所有籌碼就是他們的!
對面實力再強,還能拼的過他們所有人嗎?!
一道勁風自陳澄背後襲來,直衝著他的要害!!但是,出手之人還未觸及陳澄,頭顱已被箭矢洞穿。
透過他腦袋上那個鮮血淋滑的大洞,能看到持弓者冷漠鋒利的眼神,隨著屍體轟得一聲重重倒下,安辛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和往常一樣瀟灑陽光:“背後偷袱可不地道,下輩子幹萬注意“
不過瞬息之間就是兩條人命,其狠辣程度令人膽蹈。
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衆人不由得懼意漸生。
然而,溫簡言卻像是完全不關注賭局以外的事,他打量著面前閉合的骰盆,短暫的猶豫過後,將面前的籌碼向前一推:
“AlL。
與此同時,四周的陰影中,面帶漆黑麪具的住客緩緩浮現,它們無聲無息地入侵到整個大廳的每個角落,它們沒有立刻動手,但是,從它們身上釋放出來的陰冷氣息,卻足以讓每個人血液凍結,寒毛直豎。
所有人都下意識緊緒神經,死死盯著這住容,心下緊張。
這些東西從哪裡出來的?!究竟怎麼回事?
賭桌邊。
黑髮金眼的男人似笑非笑,他垂眸注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溫簡言,十分自然地拿手爲他抹去了頰側的血跡。
大廳內鴉雀無聲。
對他們而言,現在的情況可謂十分嚴峻,匹諾曹和他的小隊手段如雷霆,對所有的襲擊者都毫不留手,下手血腥而直白,以一種
令人膽寒方式衝擊著他們的感官,
令他們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而不知何時出現的“住客“更是猶如兜頭的冷水,澆滅了他們的熱血,現在他f
處處掣肘,再不敢輕舉妄動。
溫簡言坐在賭桌邊,漫不經心地垂著眼。
明明腳下一地血泊,但他本人卻都很潔淨,除了鞋面上未涼的血,身上再無半點痕跡,似乎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每個人都看的清楚一一這個明明從未動手的傢伙,纔是操縱這一切的真正主使。
衆人皆是利刃。
他是持刃之人。
叮叮噹噹。
髏子撞擊著盅壁,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聲音漸弱,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賭盅打開。
大小立見。
“唉,又輸了。“青年嘆口氣,語氣卻並沒有多少遺懈,“老話說十賭九輸,照我看,這個概率多少還是保守了,怕不是十賭十輸。“
伴隨著他的認輸,面前所有的籌碼都被劃歸到了荷官的手裡。
“算了,不玩了。“
溫簡言站起身,踩過腳下粘滑的血液。
他拿眼掃過一片死寂的大廳,像是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有個提議,“
溫簡言和和氣氣地說。
“接下來,不如我來幫大家戒賭吧,如何7“
站在賭桌邊的青年明明是笑著的,聲音也溫柔和煦,但說出的話卻殘忍的令人背後發涼。
“能讓人戒掉賭博的方法不多,據我所知,最行之有效的只有一種一一強權和鐵腕。“
“所以,接下來誰再賭一次,我就砍掉他的手。“
“賭第二次,是腳“
“賭第三次,是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