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辰倒也沒問什麼,以他的能力與天賦,早已是超前好幾百年了。
不能輸血又如何,辰的血丹讓人的血液生長速度超出想象。不能更換內臟,他也能切除壞死部分,保人性命無憂。連接斷手斷腳,更不用話說,哪怕全身筋脈寸寸斷,他也有接好的能耐。
也許是曉若的血液論點醒了他,讓他意識到自己有很多根本疏忽了,於是,他重新整理筆記。
可是,他懂的雖多,可惜都無法記載,因爲沒有起名稱。
“這是什麼?”拉出一截腸子,辰問道。
“十二指腸,因爲它的長度跟人的十二根手指差不多長……”曉若將手指伸出,比劃著。
“這一塊肌肉是什麼?”辰切開實驗品手臂上的皮膚,露出其精壯的肌肉。
“肱二頭肌……”
幸好辰不怎麼問她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因爲她無法解釋。
而辰,雖然心中奇怪這些名稱的怪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完全相信著她。
“這個?”
“阿基里斯腱,人體最大的肌腱。”
“這裡是……”
“海馬,掌管人的新記憶,切除後,人依然保有原本記憶,可往後新記憶將不再保存。”
……
一直一直的問,冬天的夜色總是來臨的比較快。
房間的溫度依然很溫暖,可是卻沒有一點死氣味兒,辰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辰,人體太奇妙了,造物者是如此的神奇,我們永遠也摸索不完,你永遠不知道還有多少的秘密和驚喜在前方等著。”曉若消毒著手,笑著辰的執著。
“原來,哪怕是一片小小的不起眼的東西,也能起到那麼多的作用。”辰感慨的撫摩著人體。
自己也是如此的渺小,能否完成彼此的心願呢?他的心願真的很小,廝守到老,卻是如此的困難。
兩人又聊了聊,“你留下用完餐再走吧。”辰溫和的提議。
也許白天的明亮,驅散了一切的恐懼,可是當天色越來越沉的時候,她真的是開始覺得寒,“不用了,我對這裡不太熟悉,天暗了回去不太方便,還是趁這有光的時候趕緊回去吧。”
“那怕什麼……”辰笑了,他真的很想再與她多聊聊,感覺總有新奇,“晚了就睡在這裡。”
這裡?!曉若四下看了又看,“這裡除了棺材又沒牀的,睡哪?”
辰指了指最裡面的三個棺材,道,“最近正巧有兩具屍體不夠新鮮了,多空出了兩具棺材,我已經消毒,鋪上被褥保證軟和。要是不放心,就睡我平時睡的那一具好了。”
辰果然大方,可是再大方,她嵐曉若也沒那個膽量在停屍間的棺材裡睡,睡到半夜不幸看到詐屍了,羣屍亂舞怎麼辦?就當看舞臺劇?還是當看恐怖片啊。
不說別的,回頭一眼,死不瞑目的兩個空洞大眼,死死的看著她,無論從哪個角落,都像是在被盯著,嚇出點神經問題麻煩就大了。
堅決抵制,強烈要求回去睡,謝絕了辰的送,輕鬆的走到門邊,恰巧一個門奴端了一碗湯過來。
曉若略略的看了一眼……鮮紅鮮紅的湯,飄著各種動物內臟,有點像是四川毛血旺。
走了一會兒,有些不知爲何的回頭看了一眼……
在那像是殷紅血色的桌子上,辰拿起潔白的湯匙舀了一口一口的吃。
可能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辰也轉過頭來,嘴上還叼著根血腸,湯匙上還有個未吃的鴨血。
紅紅的湯汁浸染了整個紅脣,像是在滴血般。
還在咀嚼的口腔,露出一些慘白的牙,花白的肉來回翻動,好似鼻腔內呼吸的味道都充斥了油膩味兒……
風吹過,辰頭上吊著的黑黑的人腸幹,來回晃動著……
曉若忍不住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媽的,以後再也不來了!!!
整個門裡所有的建築,都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座落,在一個外行人眼中,可能覺得沒什麼特別,更像是隨意的建造,其實不然。
奇門遁甲無其不用,無處不在,以至於初初進入者,會毫無疑問的中招,以最長的繞來繞去的方式才能到達目的地。
可是啊,每個建築之間的距離,真正會走的人,絕對不用半個時辰。
但是如果你不懂,那麼很不幸,你會繞上三四個時辰纔會到。
如果你不懂,也不喜歡按地上的指示走,那麼,你更不幸,無人引導,迷失方向的死亡是最終的下場。
當然,每個建築的主人,都有自己的陣形,不想見人時,動動小石子,一切改變。
而在陣行的隱晦處,暗衛存在,所以闖入者,說生就生,說死就死,根本沒有懷疑的機會,就會命喪於此。
經過辰的帶領,曉若自然不會再傻傻的繞上三四個時辰還到不了住處了。
走走停停,看著地上的鋪路石,一個個被磨的圓圓光滑發亮。不由的蹲下身子,好奇的用手指摸了又摸,好象鏡子一樣,彷彿能照出自己的模樣。
看著正來勁,突然一雙潔白的靴子映入眼簾,順著勻稱修長的腿,她緩緩的擡頭往上,金絲玉帶,鏤空魚香囊,騰龍錦衫……
那隨風飄舞的銀絲,不俗的非人間物……
一張柔嫩薄薄的美脣往上劃出比彩虹更美的弧度,那雙眼睛,光芒流動,包涵著與自己一樣的身影……
在他眼中,原來自己這麼美。曉若著迷的看著厲眼眸中的自己,不由的心酸的自嘲。
“你……在幹嗎……”不似以往的聲音,他在迷惑,也在難過。
他也是膽怯的人,卻更怕失去,可是,究竟失去了什麼,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低垂下頭,無聲的搖搖頭,將有些髒的指頭隨意的在衣裙上擦了擦。
站起身,不想面對,從他身邊慢慢走開。
他們,已經錯過了……
突然,膀臂被一雙溫暖卻強悍的手拉住,很痛,因爲他很用力,好似要將她的膀臂給扭斷。
“別走……”
聲音中有著顫抖,不,不光聲音,他的身子也在顫抖,捏著她的手,雖然痛,但是卻是在掙扎。
不,她要走,因爲是他先放棄自己的。不能再搖擺了,她不想再被傷害,痛的她怕了。
無論什麼原因,錯過的終究是錯過了,過去的再也無法回來。不用面對,選擇逃避,是因爲她不想再繼續。
伸出手,將那隻鉗制的手拍落,不費力,即使看上去是如此的強硬,其實,脆弱的讓人落淚。
邁開腳……
“不要走!”
猛然提高的嗓音,讓她震了下,心也在顫動,卻也只是頓的連一秒都沒有,決絕跨出一步一步,又一步……
“不要走!!!”
吼的再大聲,喚的再淒厲,也不再有效。人其實是沒有挽回的權利,只有珍惜的能力。
“不要走……”
淡淡的哀求聲,在這樣一個天氣,覺得無力……
雪,在此落下,剎那化開,今年的初雪,也同樣不會有結果!
房中已經添了火盆,房外冬天苦寒,房內暖如春天。
凌來過,她猜的,再加上門奴也說了。
桌子上一個包袱,是凌留下的,當她打開,赫然是銀貂的披風,圍巾,帽子,手套。
白貂已是難得,可怎麼能比的過如此毫無雜色,又銀白高貴到醉人的銀貂。
他,傾入心血。
凌就是這樣,冷酷的外表,卻有細膩的內心。
對自己是如此的寵溺,親手打破自己如天高的原則,降格的任自己隨意的呼來喝去,願奴爲婢。
即使恨的毀滅一切,屈辱萬分,卻也從不在自己的面前抱怨、顯露。
將臉埋入毛皮中,柔和的觸感讓她沉溺其中,就像是沉溺於他的心一般,如此溫暖和渴望。
可是……
肩頭的傷痕,卻炙燙的有如烙鐵在烙般……
人啊人,不分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如此的賤啊。
溫潤如玉的感情,不好好的感恩,卻寧願苦苦追求被傷的遍體鱗傷,痛如骨髓,淚流傷口……
是否真的只有這樣,才能刻骨銘心,才能永不忘記????
爲什麼,總會選擇眼淚,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