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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功成身難退

龍筱幽每天的早朝也不過是應付個過場,一個時辰也未見得能說句正話。下朝後,便直接回家道房裡去逗孩子玩。僕人來報說“又御史報事”,他連頭都沒回,只隨口已句“交軍機議處”。

外面安靜了,羅瓊珠心裡去不平靜:“筱幽,你現在這樣什麼事都不管,我知道你是爲了不讓皇帝疑心。可是,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朝廷,國家一定回積事如山的。那時候,這爛攤子想收拾都難了……”

龍筱幽滿不在乎道:“我纔沒心思管那些呢!我正愁沒法辭官,最好皇帝治我個怠忽職守的罪名,把我罷官,讓我回家來過清淨日子……”

羅瓊珠皺眉道:“可他又怎麼敢輕易廢你的權位呢!”

“有什麼不敢,一個怠忽職守還不夠……?”

羅瓊珠淡淡搖頭微笑道:“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龍筱幽不解的看向她,羅瓊珠緩緩道:“皇帝對你的疑心是因爲怕你反叛他,你如今功勞蓋世,威望無雙,權利又是無人可及。如果你真的有反心,他下令對付你,只能是逼你早飯。你即是丞相,又掌握著天下兵馬,他實際上根本無力與你對抗。而且,就算你真的又什麼過錯,憑你的功勞,如果他治你得罪,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會怎麼說……?所以,要他罷免你,他是萬萬不敢的,可他的疑心只會更重。但你又爲怕他疑心不關事,這國家不是要完了嗎……”

龍筱幽緊皺眉頭,沉吟道:“這我倒是真沒想到,我手上還又兵權呢……!那我找個時間,自己辭官總行了吧……?”

羅瓊珠緩緩搖頭道:“千萬不要……。如果你貿然辭官,皇帝若是準了,天下人已去猜測,還不知道會說什麼。說皇帝過河拆橋算是好的,萬一有人在你背後向他進讒言,事情只會更糟。再有,你最近這麼懈怠正事,恐怕皇帝還會認爲你是居功自傲。如果你去辭官,他恐怕會認爲你在試探他,不是弄巧反拙嗎……?”

龍筱幽苦笑道:“哎呀!真麻煩!那你說我要怎麼辦……?”

羅瓊珠沉吟半晌,緩緩道:“怎麼說,你打下這江山不容易,總也不會想看著它亂套吧?還要除去皇帝的疑心,只有把權利一點一點的還到他手上,讓他漸漸安心,也好適應掌權治國……!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個機會交出兵權。只要沒了兵權,你也就沒了反叛的實力,他的疑心也會減少很多……”

龍筱幽點點頭,笑道:“哈哈!真沒想到,你還是蠻聰明的嘛!娶了你這好老婆,還能提點我很多沒想到的事,我可真是福氣不淺呢……!”說著,龍筱幽便作勢要上前摟她。

羅瓊珠一嚇,忙逃開紅著臉嗔道:“別鬧了,人家和你說正經的呢!你別亂來,這幾天……不太方便……”

龍筱幽一陣大笑,倒在牀上又逗弄起兩個孩子來。羅瓊珠無奈搖頭苦笑,心裡暗想:“其實,筱幽的性格還像個孩子一樣呢!讓他去承受那麼多,真是難爲他了……。老天啊!求求你,千萬不要讓他又什麼過不去的砍纔好啊……!”

第二天,龍筱幽開始稱病不朝。百官紛紛前來探望,皇帝也派了近臣前來問候,而龍筱幽卻只是避而不見。

過了幾天,龍筱幽頭次上朝,朝班分列,龍筱幽上前道:“啓奏皇上,微臣今日身體不適,多勞皇上記掛,微臣感激不盡……。”

“愛卿功在社稷,朕自然要多加關護!今日見愛卿身體復原,朕心甚慰啊……!”

龍筱幽微微頷首,接著道:“皇上,現下四海昇平,天下安定,微臣數年戰中微有勞疾,深感不堪重負。所以,微臣懇請皇上將兵權收回,已解微臣勞力……”

皇帝心裡先是一陣狂喜,差點從龍座上跳起來。勉強平靜心情,心裡一動,確如羅瓊珠所想,他不禁想龍筱幽是否是在試探自己對他是否信任。當下緩緩沉吟道:“愛卿有大功在國家,平日事務確實多了些,勞累之處,朕也感覺辛苦愛卿了。本來是應該讓愛卿多多修養,解除多年疲倦的。可是,如今天下初定,愛卿乃國之脊柱。若突然放手,朕恐怕會難以爲事啊……!”

龍筱幽緩緩道:“皇上,如今天下戰後方定,正是急需整頓修養之時,並不會再有大事發生。對於治理國家,如今朝中各位大臣已經頗爲精通,皇上又英明仁厚,微臣一人已是無關大局。況且,軍隊是國家的根本保障力量。權柄不宜長期假於人手,應該早由皇上執掌。所以,還請皇上多多體恤臣下,恩準所請!”

皇帝心裡一陣沉思,實在猜不透他心裡的真是想法。只有緩緩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可容後再議。愛卿稍後道御書房侯旨,今日就此散朝……”

散朝後,龍筱幽徑自到了御書房,皇帝第一次已經先等在了那。不等他行禮,皇帝當先道:“愛卿不比多禮了,坐下說話……”

龍筱幽道謝落座,皇帝微微皺眉,凝視著他緩緩道:“愛卿今日朝上所請,如果有何深意,此處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不妨直說……”

龍筱幽也不耐煩和他多浪費時間,淡淡笑道:“皇上,微臣始志於報效國家,使國家安定。如今志願已經達成,自然想多些悠閒,不想再過多理事。交歸兵權也只是爲了能少些負擔,這點偷懶的私心,還請皇上原諒……”

皇帝微微笑道:“愛卿言重了!放眼滿朝文武,即使連朕在內,也無愛卿天才。能同理軍政大事的,只有愛卿一人而已!如今雖說天下已定,可也還是多是之際,正需愛卿多多費心,朕實在不捨愛卿高才啊!”

龍筱幽緩緩道:“皇上,軍權重於一切,如今既然已無戰事,皇上自應收回。於臣,也可免人非議。於君,可少去疑慮。這只是爲了大家安心,並不妨礙微臣爲國效力!”

這話已經挑明瞭是爲了給皇帝一顆安心丸,皇帝心裡一驚,臉上不禁現出尷尬之色,囁嚅半晌道:“愛卿多慮了!朕素知愛卿忠君愛國之心,豈會有何猜疑……!不過,既然愛卿如此體國,朕也不好違你好意。好吧!朕便收回兵權,賜愛卿良田千頃,黃金千萬,加封護國公,給假兩月,愛卿意下如何?”

龍筱幽當即道謝,片刻又緩緩道:“皇上,治國之道,亂世用重典,任良才,放權於人,可暢順諸事。但盛世治理,一應分權明晰,統一君手。若權利過多集中於某些人手,難以再行令有效,先前的兩相之爭,便是前車之鑑。所以,如今臣一身集權過多,實非善事。皇上應多覓賢才,以分臣手中權柄……!”

皇帝此時對龍筱幽的疑忌之心大減,可心裡卻又多了另一層疑惑:“愛卿,你明白告訴朕,你是否已生退志,不願再爲朕爲臣……?”

龍筱幽怔了怔,沉吟道:“不敢有瞞皇上,臣確有此意……。交歸兵權只是頭一步,好讓皇上可以熟悉軍務,以免臣一下子全然放手,朝中生亂。以後臣會漸漸放歸權柄,可以讓皇上逐步適應,能夠應付自如……”

皇帝訝然道:“愛卿,你如今已經身爲丞相,又兼太師監國,可以說是大權獨攬,尊崇無極了!若再要升遷,便只有朕退位讓賢了。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竟一定要離朕而去……?朕究竟有何過失,如此不值得你來效力。若是朕真有何不妥,你我君臣實爲摯友,你大可直言不諱啊……!”

龍筱幽微笑道:“皇上多慮了!得皇上如此推心置腹,臣感激於心!只是,臣本一介草野,無意權位富貴。當初入朝只爲報國,因皇上英明纔敢爲之。如今天下安定,皇上英明有爲,臣已無用處,也是該安然清淨的時候了!”

皇帝皺眉沉吟道:“愛卿之才曠古絕今!可古來高賢隱世,有君昏臣亂的,有君疑臣避的。如今愛卿功在天下,舉世聞名,若一旦隱退,天下人必然說朕嫉賢妒能。又或者說朕如越王、漢高,而愛卿便是,范蠡,張良那樣的絕世奇才,纔會棄朕而去。一旦如此,愛卿是保住了一世的清名,可朕卻是再無顏面見天下人了……”

龍筱幽呆了呆,心想確實也是爲難。一時間,君臣兩人都是愁容不展,御書房裡氣氛異常沉寂!

良久,龍筱幽輕輕嘆道:“皇上,臣初始只想尋求安逸,歸隱秀麗山林。確實未曾過多顧及皇上處境,這是臣的失誤。可是,還請皇上體諒,臣確無富貴之心,不想霸著這高位懶散。所以,還請皇上早日決斷,還臣個自在身子……”

皇上愁煩良久,苦笑嘆道:“話說到這份上,你我之間已經沒必要再避諱什麼了……!沒錯,先前你大權獨攬,我確實有疑忌之心!你肯交出兵權,我也的確高興,而且也更像重用你。可是,如今你心生退志,我實在不忍捨棄你的才能。你不如再好好想想,無論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的,一定不會猶豫。就算你想要些清閒,我也可以給你一年半載的假期,就是三年五載也未嘗不可,也不用非要遺棄我吧……!”

龍筱幽心裡大感爲難,自己確是極想脫離世俗,去過安心日子。況且,自己在這本身只是修行法術,以外的並不重要。要是能過些安樂日子,實在比什麼都好!可是人家皇帝把話都說道這地步了,如果自己再不給面子,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一時間,御書房裡又陷入了靜止狀態……

良久,皇帝見他並無動心樣子,心裡更多愁緒,緩緩嘆道:“唉!對你,我如今實在也是沒什麼好再封賞的了。爲人如你,我也知道確是無可再求……。這樣吧,我如今對你實在是不忍放棄,就先給你些財物,準你半年休假。你也多想些日子,希望你能回心轉意。若是以後你仍然執意辭官……,咱們再商量不遲!你也當給我些時間愛你,看我是不是能勝任所有事情。又能不能找到個像你一樣能幫我的人,好嗎……?”

左思右想,龍筱幽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先答應下來。反正自己如果要走,也沒人能攔住。回家對妻子把事情一說,夫妻兩個想到皇帝的處境,也覺得確實不容易,只有相對無奈嘆氣。只是不知道那天卷的修行,龍筱幽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也沒法去試試……

龍筱幽掌握軍政大權多年,帶兵征戰幾年中,他愛兵如子,平易近人,在軍中極有威望!皇帝深知他在國內外的名望極大,一旦他卸職軍隊,皇帝即怕會軍心浮動,又怕會遭外敵滋擾。

所以,皇帝並未撤出龍筱幽的兵權,只是改封他兵馬元帥,兼管兵部。另外派了親信武官去分管各處兵馬,這一招明升暗降,等於架空了龍筱幽,只是讓他擔個閒差。普通士兵雖然看不懂,可那些將官自然是明白。

因此,皇帝所派出的武官再一段時間後,都紛紛上表請辭,自認無法使將士信服。這樣皇帝心情極不安定,對龍筱幽交歸兵權的行爲不免又生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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