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一天。”苗慶傑咬咬牙,緩緩點頭。
冷鐵崖裝作看不出他患得患失的模樣。
胡云霓道:“僅在一里之內?”
冷鐵崖道:“遠了我估計未必能感應得出來,太微弱了。”
胡云霓閉上明眸。
凝神感應四周。
憑她敏銳感應,一里之內的任何一點兒細微變化都清晰可知。
清風拂樹葉,昆蟲擾草叢,落花墜溼泥。
無一不清晰可見。
可這些並不能給她異樣感覺,沒發現什麼遺骨。
地下所埋,也沒有骨骼,沒有他們所說的手掌。
她睜開明眸,看向冷鐵崖,仍舊半信半疑。
她還是不服氣冷鐵崖能感應到她自己不能感應到的。
苗慶傑道:“孫先生,那我們遠離這裡?”
冷鐵崖道:“我們且守在這裡,別亂動吧。”
“也好。”苗慶傑忙點頭。
胡云霓道:“你們且守在這裡吧,我去城裡轉轉。”
“胡師妹……”苗慶傑露出哀求神情。
萬一那遺骨暴起離開,憑自己的輕功追不上,要靠胡云霓。
胡云霓看他如此,無奈的哼道:“行行,我也守著。”
苗慶傑頓時喜笑顏開:“多謝胡師妹!”
胡云霓擺擺玉手,打量著浩浩河水,欣賞著河水的壯闊。
苗慶傑則與冷鐵崖閒聊,講一些行走天下的奇聞秩事。
數次提到了幽骨宗弟子所幹的惡事,表示出深惡痛絕。
冷鐵崖皺眉不已。
胡云霓道:“除了幽骨宗,其實還有一些邪魔,照樣逍遙世間。”
“對,胡師妹所說正是。”苗慶傑恨恨道:“這些邪魔當真是不該活於這世間,只恨我勢單力薄,不能一舉掃蕩。”
冷鐵崖道:“苗公子,有摘星崖在,你可不是勢單力薄。”
“唉……”苗慶傑搖頭。
冷鐵崖看向胡云霓。
胡云霓淡淡道:“你們只看到了摘星崖的勢大,卻不知身爲摘星崖弟子,是要聽命行事的。”
冷鐵崖笑道:“反而不如我這樣的逍遙自在,快意恩仇。”
胡云霓道:“孫先生你劍法高絕,可以快意恩仇,如果修爲與劍法不夠,那就不同了。”
冷鐵崖點點頭。
他們三個東拉西扯,慢慢打發時間。
從早晨到中午,太陽到了正中。
苗慶傑去城內酒樓弄一些酒菜過來。
搬過來一個大石頭,拿劍削平再弄三個木墩,搭出一個石桌。
他們三個湊在石桌旁吃飯。
胡云霓終於摘下了面紗,露出美豔動人臉龐。
冷鐵崖沒表現出異樣,反而讓胡云霓高看兩眼。
正吃喝之際,胡云霓忽然扭頭瞥向遠處。
正是浩浩河水的上游。
苗慶傑道:“胡師妹?”
“說什麼來什麼!”胡云霓哼道:“幽骨宗的邪魔來了。”
“他們還敢來?”苗慶傑哼一聲,臉色微沉:“沒被殺怕?”
他扭頭看向胡云霓:“胡師妹,有點兒不對勁啊,已經殺了那麼多,他們還敢來!”
他印象中,被摘星崖高手殺過一批之後,幽骨宗邪魔便退避三舍,隱匿掩藏形跡,再不敢露面。
現在的形勢卻不同。
被殺了那麼多的高手,幽骨宗竟然沒縮起來,反而又跑來送死。
委實反常。
胡云霓輕蹙黛眉:“確實反常,孫先生怎麼看?”
冷鐵崖搖頭:“我不懂這些,只知道看到了這些邪魔便殺光。”
“殺光……”胡云霓輕輕點頭:“確實該殺光,……他們難道知道消息了?”
宗內的大行動應該是秘之再秘,可幽骨宗未必就得不到。
冷鐵崖道:“那些來援的高手們估計還沒走遠吧。”
“有這般惡劣啦?”苗慶傑從懷中取出一短筒,珍惜的看著它:“只有這一支訊號啦。”
每個弟子身上都帶著兩枚訊號,以備不時之需。
自己已然用了一支,只剩下這一支。
“胡師妹……”
“我沒這個。”胡云霓道。
她身上不帶著這訊號,遇到危險便直接脫離。
真有逃脫不了的,訊號也沒用,放出去也來不及救援。
他們說話之際,便見上游的滔滔河水中有一些小黑點兒。
小黑點往下,便見是一個個身穿墨綠袍的男子,正在河水中沉浮,不時鑽進水裡,過一會兒再出來。
乍看彷彿一羣鴨子在戲水。
共有二十多個。
他們順河水而下,很快來到了近前,距離百米時停住,看向岸上的冷鐵崖他們仨。
冷鐵崖手按上劍柄。
苗慶傑忙道:“孫先生!”
冷鐵崖疑惑看向他。
苗慶傑壓低聲音,輕輕搖頭:“先忍一下。”
冷鐵崖做不解狀,其實心下明白他的想法。
胡云霓哼一聲:“忍一忍便忍一忍罷。”
她也明白苗慶傑的意思。
是怕動手驚動了遺骨。
冷鐵崖鬆開劍柄,轉開身子背對著河水,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苗慶傑與胡云霓也轉過身,裝作沒看到這些幽骨宗弟子。幽骨宗高手們見狀,繼續沿河水而下。
待靠近冷鐵崖他們三個所在位置十丈之際,六名幽骨宗高手飛離河水,撲向他們。
“走!”苗慶傑忙道:“孫先生,我們先走!”
他說著飛身衝向河水,沿河水而下飛掠,腳尖偶爾一點河水,速度奇快。
冷鐵崖搖搖頭,看向胡云霓。
胡云霓哼道:“走吧。”
她冉冉而起,掠過河水,到了河另一岸飛向遠處。
冷鐵崖也便跟上她。
與胡云霓並肩而行之際,搖頭道:“這可謂是忍辱負重。”
“沒辦法。”胡云霓道:“所圖甚大嘛。”
冷鐵崖道:“就怕到頭來一場空,既憋了氣,又什麼也沒撈到。”
胡云霓道:“碰運氣吧,好輕功呀,孫先生。”
“胡姑娘,彼此彼此。”冷鐵崖道。
胡云霓道:“看到孫先生,倒讓我想到一個傢伙。”
冷鐵崖笑道:“是姑娘的朋友還是仇人?”
胡云霓哼道:“必除之而後快的仇人。”
“胡姑娘瞧我不順眼吶。”
冷鐵崖心下暗凜。
這胡云霓夠敏銳的,所想到的應該是楚烈昭了。
他與楚烈昭身形與容貌截然不同,且一個是人類一個是魔族,但魂魄相通。
這種魂魄的相似性,胡云霓竟然感覺得到。
“那倒不至於,你幫了苗師兄很多忙,且苗師兄很信任你。”
“那姑娘是不信我嘍。”
“且看以後吧……”
他們一邊疾馳一邊說話。
身後的四名幽骨宗高手越來越遠,最終放棄了追殺,轉身回去。
胡云霓身形一折,躍到了河水另一邊,往來的方向疾行。
很快便看到了苗慶傑,正在一座山巔與兩個幽骨宗高手廝殺。
胡云霓忽然停住身形。
冷鐵崖跟著停住,看她凝神盯著那邊看,便道:“胡姑娘,可有不對勁?”
“這倆傢伙不對勁兒。”胡云霓輕蹙黛眉:“很不對勁兒。”
“有何不對?”冷鐵崖好奇。
胡云霓輕輕搖頭:“很危險的感覺,……最好離得遠一點兒。”
“那我去。”冷鐵崖道。
他身形閃動,驀然消失在原地,在山林中閃爍數次,已然出現在一個幽骨宗高手身後。
一抹劍光劃過這幽骨宗高手脖頸,然後是另一個幽骨宗高手。
他扯著苗慶傑出現在三丈外,看著兩具無頭屍首。
“嗤!嗤!”
輕嘯聲中,他們心口忽然迸射兩團白光。
白光擴散爲兩道光柱,瞬間鑽進地面,形成兩個看不到底的圓洞。
“嘿!”苗慶傑嚇了一跳。
這兩團白光太快,快得來不及反應,虧得提前一步退出十步外,否則絕難逃過。
冷鐵崖看向飄過來的胡云霓:“胡姑娘,這便是他們的殺手鐗?”
胡云霓飄身來到兩具直挺挺不倒的無頭屍首前,神情肅然,緩緩道:“頭一次看到這個。”
兩個幽骨宗高手都施展,顯然並非偶然,而是新的殺手鐗。
這一下,他們變得危險得多。
看到這白光,她莫名心驚,斷定它有致命威脅。
冷鐵崖道:“其他的邪魔不知會不會這一招。”
“八九不離十。”胡云霓嘆口氣:“需得稟報宗內。”
苗慶傑忙點頭。
隨即又道:“孫先生,那遺骨不知受驚動了沒有?”
這惹來胡云霓的白眼。
冷鐵崖閉上眼,凝神片刻後搖頭:“感應不到,得回去看看。”
他們於是從山的另一側往回走,避開那些幽骨宗高手。
來到先前所在位置時,那些幽骨宗高手已然離開。
讓苗慶傑興奮的是,那遺骨沒被驚動。
冷鐵崖讓他們暫且留在此處,他則前去把這些幽骨宗高手滅掉。
這些幽骨宗高手的殺手鐗對他不管用,速度太慢。
河水很快飄走一具具無頭屍首,二十多個幽骨宗高手,無一倖免。
這些皆被站到山巔,俯看這邊的胡云霓瞧在眼裡。
待冷鐵崖返回他們兩個身邊時,胡云霓上下打量他。
冷鐵崖微笑:“胡姑娘有何不對?”
“確實是好劍法,好身法。”胡云霓道:“這是何劍法?”
冷鐵崖道:“我也不知劍法之名,便叫無名吧。”
“如此劍法,天下罕有。”胡云霓輕輕搖頭:“不會寂寂無名纔對,……有點兒魔族的影子。”
冷鐵崖一怔:“魔族?”
胡云霓輕輕點頭:“你練的有可能是魔族劍法改編而來的劍法,還是魔族最頂尖的劍法所改。”
冷鐵崖半信半疑,心下驚歎。
這胡云霓好廣的見識,竟然看出自己這劍法中冷氏九劍的影子。
這劍法是冷氏九劍與妖族的劍法相融合而成。
領悟數門神族武學的劍法後,他劍法造詣極深。
把妖族劍法與冷氏九劍相融,創出了眼前這劍法。
威力確實驚人。
原本以爲世間再沒有能認得出的,沒想到被胡云霓看出一點兒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