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人

清盈劍一抖，甩出一滴血珠，劍身恢復(fù)成一泓秋水。

楚致淵還劍歸鞘，抱拳笑道：“高先生，承讓。”

自己面對宗師不可能留手，避開要害刺他肩頭已經(jīng)是極限，搶的就是快那一線的機會，稍一猶豫便沒機會刺進去這兩劍了。

高炯低頭看一眼左肩。

肩頭仍舊在汩汩流血。

兩劍刺在同一個位置，傷口絲毫不差，如果站著不動還好，自己這般閃動，還能做到如此，劍法之精準委實匪夷所思，自己前所未見。

尤其是如此精絕的劍法竟然是一個先天境界，先天境界便已然能破開自己護體罡氣，更是驚人。

怪不得皇上要派自己蹉磨他，換成先天高手真不管用。

楚明軒咧嘴撫掌大笑：“哈哈，果然不愧是老四！”

“四哥厲害！”

“這兩劍，嘖嘖！”

“不愧是殺伐第一！”

“好劍法！”

“嘿嘿……四哥就是四哥！”

……

衆(zhòng)人讚歎歡呼，興高采烈。

先前被高炯好像大人打小孩子一般打敗，讓他們既鬱悶又惱怒，偏偏無力找回場子，境界碾壓。

楚致淵的勝利便如他們自己勝利一般，頓覺痛快淋漓，一口惡氣盡出。

楚致淵抱拳朝衆(zhòng)人一個環(huán)揖。

楚明軒咧著嘴上前拍拍楚致淵肩膀，嘿嘿笑道：“關(guān)鍵時候，還得是老四你！”

楚致淵道：“十八叔，說句實話，確實是僥倖，真要放開手廝殺，我絕不是高先生對手的。”

高炯只想打敗自己，而沒殺意，所以招式的威力差了三四分，真要生死廝殺，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這兩劍刺中高炯肩膀時，劍尖感受到強大阻力，如果不是洗劍訣，清盈劍刺不破護身罡氣。

護身罡氣是通過特殊心法凝聚罡氣形成護甲，往往只能擋住軀幹位置與四肢，擋不住腦袋。

護身罡氣不可見，無形而有質(zhì)，真實不虛，除非那種專破罡氣的神兵，否則宗師以下高手持劍也破不開。

清盈劍並非破罡神兵。

楚明軒不滿的瞪大眼：“勝了就是勝了，謙虛什麼！”

楚致淵笑道：“還是要講實話的，免得誤導(dǎo)了大家，真以爲能越境對敵，……還要多虧了十八叔你贈的寶劍。”

衆(zhòng)人一聽，便都以爲清盈劍有破罡之能。

頓時看過去，露出羨慕神色。

破罡神兵可不是一般的寶劍，極爲珍貴，每一柄都是朝廷記錄在冊的。

當然，像皇子所得，私下贈與，朝廷也不會多加追究。

高炯在自己左肩點了幾指，封住鮮血，抱拳道：“淵世子名不虛傳，……敗了就是敗了，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的不是他現(xiàn)在的修爲，而是他的劍法與他的資質(zhì)，現(xiàn)在便這般厲害，前途無量！

“老高，爽快！”楚明軒笑道。

楚清風道：“小高，你去吧，治治傷。”

“是，王爺，那屬下便去啦。”高炯肅然抱拳一禮，又對楚致淵及各位皇子世子一抱拳，轉(zhuǎn)身大步流星離開。

楚致淵暗鬆一口氣。

這一次勝得確實僥倖。

如果不是提前看到他的白猿法相，一定會認爲他是剛猛霸道的路子，速度不夠快。

以爲大雪崩劍訣與咫尺天涯步相合，一招便能制勝。

事實上高炯的剛猛有力只是表相，極具欺騙性，練的是白猿類的武功心法，迅捷靈動。

真要按照他剛猛的路子應(yīng)對，一定會吃虧。

他看到了白猿法相後，便知道一劍無法建功，沒全力以赴一劍刺出後便覺得能勝，而是謀算連環(huán)攻擊。

超感之下，先前高炯動手的情形看得入骨三分，判斷出其動作習(xí)慣，隱隱推測他轉(zhuǎn)身稍慢。

事實正如他所推測，終於差之毫釐的取勝。

衆(zhòng)人興高采烈，議論紛紛，讚歎不休。

楚致淵卻很快告辭離開。

來到南宮門時，便見到高炯與另一個削瘦中年男子站在外面等候，迎了上來。

“世子爺。”兩人同時抱拳。

楚致淵抱拳還禮，打量高炯身邊的中年。

這削瘦中年一幅娃娃臉，眉清目透，看著很親切。

“屬下孫燕城見過世子爺。”

“孫先生，不必客氣。”楚致淵笑瞇瞇打量二人：“二位先生從今往後便是我們王府一家人了。”

“還請世子爺指教。”兩人抱拳笑道。

楚致淵道：“府裡的規(guī)矩沒皇宮的大，二位先生儘管放心，我們回去吧。”

“是。”

鄒芳一直在楚致淵身邊如影隨行，楚致淵早就習(xí)慣，沒鄒芳在一旁反而有點兒不習(xí)慣。

郭馳走在前頭開路。

高炯與孫燕武與楚致淵並肩而行。

這便佔據(jù)了四個角，隱隱布成陣形。

楚致淵一邊走一邊笑道：“高先生，另一位先生是哪一位？”

高炯一怔。

楚致淵笑道：“先前你們?nèi)幌肼穹遥烁呦壬c孫先生之外，還有另一位。”

“……世子好眼力。”高炯無奈道：“那是老紀，紀冬曉，可惜沒能跟我們一起來。”

“確實可惜，”楚致淵道。

“老紀最仔細不過，我們倆不如他。”高炯看向娃娃臉的孫燕武：“是吧老孫？”

“那他更適合去鎮(zhèn)武司，或者監(jiān)察司，”楚致淵道。“那爲何不進鎮(zhèn)武司？”

高炯與孫燕武對視一眼。

楚致淵笑道：“不便說就算了。”

孫燕武道：“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紀夫人不答應(yīng)。”

楚致淵面露疑惑。

孫燕武點點頭：“紀夫人嫌監(jiān)察司與鎮(zhèn)武司太危險，不讓老紀去，或者做禁宮護衛(wèi)，或者呆在宗師府裡領(lǐng)俸祿。”

楚致淵怔了怔，最終笑著點頭：“紀夫人是個明智之人。”

如果沒了更高的追求，不想成爲大宗師，紀夫人這決定是沒問題，換成自己也一樣。

身爲宗師，最無法抗拒的是成爲大宗師的誘惑。

但想成就大宗師難之又難，天賦與機緣缺一不可，如果很清楚自己的天賦不在頂尖之列，能不能放棄呢？

大多數(shù)人是不肯承認這一點，即便明白，也不會放棄追逐大宗師，畢竟可是多了一百多年壽元。

而紀夫人這顯然是讓老紀放棄了成爲大宗師，不再好高騖遠，踏踏實實過日子。

高炯卻不以爲然：“老紀就是太過遷就夫人了，捧在手掌心。”

孫燕武道：“這樣也挺好的，他們兩個可是蜜裡調(diào)油，還跟年輕人似的。”

楚致淵對這個紀冬曉越發(fā)感興趣：“那就讓紀先生過來唄，你們?nèi)齻€也能湊一組，做個伴兒。”

宗師是有極大自由的，身在宗師府，可以自己決定接什麼差使，可以去禁宮做護衛(wèi)，也可以去王府。

當然，大多數(shù)都選擇去禁宮，畢竟待遇不同，地位也不同。

同樣是護衛(wèi)，護衛(wèi)皇子怎比得上護衛(wèi)皇帝？

“這個……”孫燕武遲疑。

高炯笑道：“可以一試，估計能把老紀勾引過來。”

“真成了，那便是大功一件。”楚致淵笑道：“我會給二位先生記一大功。”

“好，我明天便找老紀。”高炯道。

一行人回到慶王府，高炯與孫燕武自然得到了熱烈的歡迎，楚明厚與白寧霜決定明天晚上，設(shè)宴專門歡迎二人。

今天晚上不行，是宣王的生日。

楚致淵催促他們兩個趕緊行動，爭取明天晚上歡迎三人同時加入慶王府。

——

華燈初上時分，楚致淵一家四口離開了慶王府，前往宣王府。

慶王府大街與宣王府大街相鄰，一前一後，慶王府大街在南，宣王府大街在北。

一個三皇子，一個四皇子，王府相鄰也是正常。

宣王府上下張燈結(jié)綵，熱鬧非凡。

寬敞的大街已經(jīng)擠滿了寶馬雕車與紫轎。

這些雕著花枝與雲(yún)紋的紫檀馬車，紫色轎子，皆不是尋常人家有資格乘坐的。

或者是王爺，或者國公、伯爺、侯爺。

更多的則是朝廷官員，即使這些官員穿著常服，也能知道沒有低於三品的。

三品及以上纔有資格乘紫轎。

燈火通明的宣王府大街，一時之間富貴之氣逼人。

即便離得近，楚致淵他們還是乘坐馬車過去。

拉車的駿馬四匹，雪白無一絲雜色，唯有蹄子是黑色。

車廂乃檀木，雕著四條只有皇子才能雕刻的飛龍，再加上雲(yún)紋處處，華貴異常。

四名宗師出動，剩下的宗師留在府裡鎮(zhèn)守。

二十多名護衛(wèi)簇擁下，楚致淵一行四人抵達宣王府前。

在一座石獅子旁下了馬車，前面兩乘紫尼轎子剛剛擡起，挪到前面去停放。

轎中下來的是兩個錦袍老者，氣定神閒，分別被宣王府的內(nèi)外總管堆著笑臉迎了進去。

白寧霜扭頭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笑道：“娘，放心吧，我們慶王府將來也會如此的。”

他一眼看出白寧霜的失落來。

看看宣王府的門庭若市，再看看自己王府的門庭冷落，對比一下，反差太大，心裡自然不好受。

馮錫已經(jīng)提前上前過去。

避免門子不識王爺與王妃，還要王爺與王妃等著，會太過尷尬。

他們剛來到正門，楚致耀帶著一羣人匆匆出來，在臺階上遠遠便抱拳行禮，熱情的喚三伯與三嬸。

楚致淵與楚儀笑著喚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