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聽罷兩人的話，楚致淵將兩人放走。
他盯著兩人倉皇逃走的背影，皺眉沉吟。
這便是高九渠所說的二次叛亂？
這二人一個是總兵府的親兵，一個是飛鳥營的書記官。
飛鳥營位於望海城城北三十里，駐守飛鳥堡。
飛鳥堡乃是一座港口，船來船往，熱鬧非常。
飛鳥營叛亂之後，他們會直接乘船離開東境，離開大景，前往大烈。
大烈那邊自有接應之人。
如果說大柳營的叛亂，是內亂，那麼飛鳥營的叛亂則是投敵。
他們所搶之物，卻是濟海鎮(zhèn)的佈防圖。
只要搶到此物，大烈便能掌握整個濟海鎮(zhèn)的佈防情況，從而可以進出自如。
大烈的精銳便能通過濟海鎮(zhèn)進入東境。
偌大的東境，想要圍剿大烈精銳進入，將極其艱難。
楚致淵臉色難看。
大烈此舉其實是要報復鳳凰營，對等報復。
楚致淵自從見識過幽冥秘衛(wèi)之後，便知道大烈絕不會吃這個悶虧，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報復。
卻是在這裡報復。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飛鳥營上下需要好好清洗一遍了。
至於放兩人離開，卻是不擔心他們通風報信或者提前發(fā)動。
他們服下了他的“毒丹”，想要性命就不敢亂說話。
甚至還要給他通風報信，每三天過來一次來望海城。
楚致淵回到望海城，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繼續(xù)在城內轉悠聽各種各樣的消息。
——
望海城
天水閣
華燈初上，天水閣內已然熱鬧起來，賓客如雲(yún)。
四個中年男子護著一個削瘦矮小的中年男子緩步上了天水閣。
四個中年男子眼神凌厲，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出身軍中的宗師高手。
削瘦矮小的中年男子神情憔悴，漫不經(jīng)心的來到窗口一張桌邊坐下。
四個中年男子分出兩個，各佔一張桌子，另兩個中年男子與矮小中年坐在一張桌上。
天水閣的賓客非富即貴，都是眼力不俗之人，看到他這般架式，都知道惹不得，紛紛看向別人，彷彿沒注意到他。
矮小中年也沒有點菜的心思，茫然看著窗外。
另兩中年對視一眼，招來小二，隨口點了幾個招牌菜。
待飯菜端上來，一箇中年道：“老爺，吃兩口墊墊肚子吧。”
“嗯。”矮小憔悴中年拿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實在吃不下。
另一個護衛(wèi)勸道：“老爺，還是放寬了心，該吃吃，該喝喝。”
矮小中年勉強笑笑：“餓不壞，我身子骨好得很。”
恰在此時，小二湊過來，被一箇中年橫身擋住。
小二賠著笑，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過來：“不知這位先生可是姓丁，有一位公子讓小的將這封信送給丁先生。”
那護衛(wèi)接過信，翻來覆去看幾眼，然後撕開信封，抽出信箋來，看了看嗅了嗅，沒發(fā)現(xiàn)異樣，便轉身呈給矮小中年。
矮小中年接過來，臉色微變，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張桌子。
那張桌子只坐了一個青年，肌膚如玉，劍眉星目，俊朗逼人。
身穿貂裘，腰繫玉佩，長刀別於腰間。
一看便知是富貴中人。
正是一直等在這裡的楚致淵。
……
楚致淵看到丁紹強看過來，端起酒杯輕擡一下示意。
丁紹強遲疑不定看向他。
楚致淵傳音入密：“丁總兵，不要聲張。”
“你是……”丁紹強也傳音入密。
他也是宗師境界。
楚致淵道：“楚致淵，……楚某奉旨前來助丁總兵解決大柳營之事，順便帶丁總兵回京。”
丁紹強遲疑不定：“閣下真是四世子？”
楚致淵頷首：“我先行一步來此，鳳凰營便在後面，我們先找個地方說話。”
他將腰間的玉佩摘下，拋了過來。
丁紹強接過玉佩，臉色微變，直接確定了皇家世子的身份。
他在轉頭吩咐了一句。
一箇中年很快招來小二，讓小二引路去樓上。
丁紹強與四個中年在小二的引領下到了三樓的一間屋子。
屋窗外便是樓下的街道，也可看到遠處的海面。
天空一輪明月高懸，照得海面粼粼，深邃神秘。
片刻後，楚致淵敲門進來。
丁紹強起身抱拳：“見過四世子。”
楚致淵抱拳：“丁總兵，不必客氣，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他之所以敢親自現(xiàn)身見丁紹強，甚至說了要帶其回京問罪。
便是通過這兩日的洞照，觀其行事，看其書信，弄清了丁紹強的性情。
丁紹強信奉盡忠職守，行事激烈而求速效，身形瘦小卻性情剛烈。
縱使出了大柳營叛亂之事，也並沒讓他亂了陣腳，沒陷入瘋狂。
自己現(xiàn)身並不會讓他喪失理智的亂來，反而可以讓他靜下心。
……
丁紹強雙手將玉佩遞還。
這玉佩是無法仿製的，天下間只有大景皇子與世子可佩帶。
楚致淵接過玉佩，重新掛回腰間。
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塊尋常的玉佩，平平無奇。
唯有三品以上官員才識得此物。
“世子請入坐。”丁紹強忙伸手肅請，身子微躬，表示得極爲恭謹。
楚致淵頷首：“坐下說話吧。”
“是。”丁紹強肅然點頭。
兩人分別落座。
楚致淵擡頭看一眼屋內的兩個護衛(wèi)，道：“先說說飛鳥營吧。”
他一直洞照這四名護衛(wèi)，發(fā)現(xiàn)他們聽到飛鳥營沒什麼異樣。
“飛鳥營？”丁紹強不解。
楚致淵道：“飛鳥營欲投大烈，丁總兵可知曉？”
丁紹強臉色大變。
楚致淵搖搖頭，明白他是被矇在鼓裡的。
包括這四個護衛(wèi)。
楚致淵道：“飛鳥營欲投大烈，大烈一股精銳會趁機入侵，自濟海鎮(zhèn)起，掃蕩整個東境。”
丁紹強臉色陰沉下來。
他尖下頜，臉龐甚小，看上去實在沒有總兵的威嚴，反而像是一個落魄的書生。
此時陰沉下臉色，眉宇間倒透出幾分狠辣來。
楚致淵道：“大烈的精銳可不是大柳營可比，到時候，丁總兵能捉得到這些傢伙？”
丁紹強臉色陰沉，緩緩搖頭。
楚致淵道：“先把飛鳥營清洗一遍，再處置大柳營。”
“是。”丁紹強肅然點頭。
楚致淵搖頭道：“濟海鎮(zhèn)之事，我這幾天轉了轉，確實怨不得你。”
丁紹強面露慚愧神色，咬著牙搖頭。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才具不足，威望不夠。
無法壓服諸方勢力，未能替朝廷盪滌掉這些烏煙瘴氣。
楚致淵道：“飛鳥營能處置得了吧？”
“末將這便派人將飛鳥營諸將綁了。”
“……調飛鳥營進山征討大柳營。”楚致淵無奈說道：“待行到半途，再令他們返回，折騰這一回，差不多就消磨了大半力量，再宣他們軍官前來商討，直接捉了。”
“這……現(xiàn)在便直接召飛鳥營軍官過來，直接捉了便是。”
“飛鳥營如果聽到消息，直接叛了怎麼辦？要把他們滅掉？”
楚致淵淡淡道。
他心下暗歎。
這丁紹強確實不是帶兵的料。
“……是，那便先調他們去征剿大柳營。”丁紹強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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