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紫檀大箱子很快呈到了他跟前。

鄒芳上前打開。

裡面是一個個尊者像，擺放得整整齊齊。

在楚致淵眼中，這些尊者像匯聚著密密麻麻的紅線。

與他現在的尊者像中的稀稀疏疏的紅線截然不同。

他露出笑容：“不錯。”

這些尊者像上的紅線，有粗有細，有長有短。

說明不少已然到了附近。

他憑著這些紅線的分佈，大約可以推測出他們總壇所在的方位。

至於具體的方位，那就難辨了，不能憑它們來確定。

總壇分佈著陣法。

且看徐浩德那邊的進展情形。

三女聞訊趕過來，看到他興致勃勃的打量著箱子裡的尊者像。

沈寒月撇撇嘴道：“這些尊者像真夠醜陋的。”

許盈盈道：“偏偏還長著一張人臉，這些是那些尊者的真面容嗎？”

蕭若靈輕輕搖頭：“應該不是吧？”

她隱隱覺得這些不是他們的真面目，估計不會露出真面目來。

楚致淵閉上眼睛，再睜開，搖頭道：“應該不是真面目，……是依據他們的功法所變形的。”

這是他純粹的直覺。

許盈盈歪頭道：“那通過這些雕像，能看出他們的功法特性？……但沒什麼用吧？”

“對我來說沒什麼用，但對一般的武林高手，還是有用處的。”

自己跟前，他們須臾即死，毫無反抗之力。

可對於一般的武林高手來說，他們還是很厲害很可怕的。

知道他們的底細，武功路數，確實很重要。

許盈盈道：“要不然，你寫一個針對他們武功的冊子，擴散開去。”

“好主意！”蕭若靈撫掌。

許盈盈得意的衝沈寒月眨眨大眼睛，笑彎彎的宛如月芽。

沈寒月哼道：“算你聰明！”

她也覺得這個主意好。

楚致淵點點頭：“甚好，我試試寫寫看。”

他看向蕭若靈：“我先回一趟玉京那邊，你們可有什麼要帶回來的？”

“回去？”三女皆驚奇。

楚致淵道：“殺個回馬槍，再清掃一遍玉京那邊。”

他對這些邪宗妖人的異常保持警惕，一直在思索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殺戮成性，忽然不再刺殺，靜忍不動，必然在醞釀更大的行動。

“這個好！”許盈盈讚歎：“再來兩輪，他們就徹底膽寒了。”

他笑道：“若靈，你跟外面的禁衛說一聲，天京城內已經涌進了不少的邪宗妖人，很可能要作亂，讓他們做好準備。”

“這些妖人要殺其他人？”蕭若靈輕蹙黛眉。

楚致淵道：“很可能如此，他們應該收到消息了。”

他推動三朝締結聯合剿滅邪宗的協議，應該已經擴散開去。

邪宗妖人殺戮成性，悍不畏死，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愚蠢。

他們也不乏聰明人，那些尊者們更不蠢。

肯定是想辦法破壞的。

一是殺死自己，二是逼迫大蒙不同意，給大蒙以巨大壓力。

靠什麼給大蒙壓力，自然就是殺戮。

這是他們的拿手本事，動不動就拿起來用的本事。

許盈盈輕蹙柳眉道：“他們要在天京城內亂殺人？”

沈寒月咬牙道：“這幫沒人性的！”

許盈盈哼道：“他們原本就沒人性嘛，……那怎麼辦？”

“我臨走時，清理一番。”楚致淵道：“不過嘛……”

他沉吟道：“就怕大蒙不領情，反而惱羞成怒。”

邪宗這一招是有風險的，或者嚇住了大蒙百官，或者惹怒了百官，引得他們憤而推進三朝聯合剿滅協議。

如果不在天京城，在其他地方殺人，那肯定是嚇不住百官，反而會惹怒百官。

所以必然是在天京城製造大規模殺戮。

“那……”蕭若靈輕聲道：“先等等看？”

在邪宗妖人出手殺戮之前出手，大蒙百姓與百官沒有切身之痛，確實會怪他多管閒事。

而在邪宗妖人殺戮之後，再出手的話，他們是會感激的。

楚致淵想了想，搖頭道：“於心不忍，還是試試吧。”

蕭若靈鬆一口氣忙道：“那先跟李紅昭說一聲吧。”

等邪宗殺人之後再出手，確實穩妥，但需要心腸冷硬一些。

世子還是仁慈的。

楚致淵點點頭，讓鄒芳準備紙筆，他寫了一封信。

——

承天殿內，李紅昭身穿黃袍，端坐於龍案後，美豔的臉龐一片端肅。

她原本便氣勢不凡，此時黃袍一穿，臉色一板，頓時帝王威儀具足。

丹墀之下，數名紫袍中年或者紫袍老者正在激烈的爭論。

爭論的正是跟大景大貞的談判條件。

李紅昭冷眼旁觀。

她看到一個清秀太監來到大殿內，站在蟠龍柱後一動不動。

她身邊的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太監緩緩走過去。

小太監將一封信遞給老太監，然後悄然退下去。

李紅昭朝老太監看一眼。

他來到龍案近前，嘴脣翕動，然後將一封信呈上。

幾個重臣仍在爭論，他們爭論之中，眼光六路耳旁八方，看到了那邊的情形。

李紅昭打開了信，掃一眼之後，皺起了入鬢的修眉。

她掃一眼紫袍重臣們，淡淡道：“諸位愛卿。”

衆臣頓時停下爭議。

“楚致淵來信說，邪宗妖人準備在天京城內大肆殺戮，提醒我們注意應對。”

“大景四世子楚致淵？”一個圓臉老者緩緩道。

李紅昭頷首。

那圓老者者沉聲道：“他這話是爲了給我們施加壓力，想要讓我們答應那三朝合剿邪宗的協議吧？”

李紅昭看向其他人。

一個國字臉，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抱拳道：“齊大人，我對這位四世子還是頗有了解的，他行事光明磊落，不至於虛言恫嚇，說這話必有依據的。”

圓臉老者哼道：“他又不是邪宗妖人，怎知邪宗妖人要幹什麼？”

他一直覺得邪宗妖人是陰暗角落裡的跳蚤，威脅有限。

沒必要這般大張旗鼓，反而造成人心動亂，直接吩咐飛天神捕們側重打擊這些妖人便是。

多發幾張緝捕文書，就差不多能滅了這些妖人的氣焰。

邪宗是殺不絕的，如韭菜一般割一茬又一茬。

實沒必要跟大景大貞籤什麼協議，太給這些妖人漲臉面了。

李紅昭看向其他人。

“陛下，臣覺得，四世子這封信可能是一箭雙鵰，既給我們壓力，也抱有好心，可能他真看出來邪宗妖人們準備作亂。”

“就是不知好心有多少，功利之心有多少了。”

李紅昭輕笑一聲：“衆卿可謂老成之言，那如何應對？”

“調動城衛軍，加派各處重要地方的人手，以爲震懾。”

“想辦法提前清掃妖人，讓飛天神捕動起來吧。”

“或者可以請四世子協助。”那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道：“同時再邀請一些奇人異士相助。”

李紅昭露出笑容：“妙哉！”

她是有意邀請楚致淵相助的。

她知道楚致淵的對邪宗妖人的感應何等敏銳。

可這會太過示弱，顯得大蒙無人。

如果同時再邀請其他的奇人異士，那便展現出了自己愛民如子，虛懷若谷，善用各方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