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能夠將殺戮都展示得這麼美妙的，恐怕也只有這一人了！

那四處飛射而出的鮮血，全數成了他的陪襯，像是一朵朵於空中暫放的豔麗梅花。

那不斷想起的慘叫，何等淒厲可怕，但卻被他悠然的面龐生生壓制了下去，若你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臉看，你便會覺得，周圍的叫聲，都似乎成了美妙的樂曲。

這人……這人……這人！

當南曌手中的劍，再一次以最爲狠辣的方法，從一位金鳳衛的眼眶中快速傳入，直接戳爆那人的眼球，再從他的頭頂穿出，帶起點點染血的白色腦漿時，一直顫抖著身軀瞧著眼前這一幕的太后，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顧不得尊貴形象，大叫了起來。

“南曌！你住手！住手！你把夏侯舒帶走！我讓你把夏侯舒帶走便是了！”

可南曌又如何會聽他的話？

若是求饒管用，他又何須執劍殺人？

他不僅要這些人死，還要讓他們用最痛苦的方式去死。就連全屍都不願意爲他們留。

他一路走來，不僅讓鮮紅的血，在地上慢慢延伸開花，還讓那些殘肢內臟，徐徐鋪就成一個最令人震驚的人肉地毯。

因爲，他的目的不只在於殺他們，還要用這樣恐怖的方式，可怕的殘忍，警告那位高高在上的權謀者，夏侯舒，他動不得。

若是動了，自個兒無論什麼發瘋發狂發癲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今日，掉的是這些金鳳衛的爪子，可明兒，就說不準是掉的誰得了。

終於，南曌在一起劍起劍落，這大殿之內最後一名或者的金鳳衛，也已經被攔腰斬過，一分爲二倒在了地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玄陰身上。（注：楠諳之楠因和‘南’同音，特改爲玄陰）

這位玄陰，乃是太后娘娘身旁的大太監，這些年來頗爲受寵，他認得。

此時此刻，玄陰的臉已經蒼白一片，他是個太監，當初那玩意兒沒有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人生無趣，雖然如今走過這麼多年了，可也覺得，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害怕的了。

可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是有讓他害怕的事情的。

就比如此時此刻，這位堂堂聖王就這麼站在他的身前不遠處，拿著淡淡的眸光瞧著自己，就如同在瞧一個死人的時刻，他的心，還是害怕地激烈地顫抖了起來。

這樣一種多年不曾有過的情緒突然涌出，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驚喜。

眼看著南曌站定良久，終於朝前走出了一步，太后突然拎著裙襬，朝著玄陰的方向跑來。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的跟前，張開手臂，就這麼瞧著南曌，露出懇求的神色道：“南曌，玄陰跟在我身邊多年，爲我做了不少事，這一次他出手傷夏侯舒，也是我的吩咐，你若要殺……便殺我吧！”

她的話音剛落，南曌豁然間身形一閃，已至她的身前，帶起一道冷霜秋風迎面而來。

同時下一刻，南曌修長的手，毫不猶豫地掐在了太后的脖頸上。

那白皙的脖頸，彷彿用力一掐就會斷似的，可南曌沒有絲毫留情，他手中的力道，也越來越猛，越來越猛。

最後豁然提手，就這麼將太后原地掐著，舉了起來。

整個過程裡，太后都睜著眼睛，就這麼靜靜看著南曌，似乎沒有任何怨言一樣……

終於……就在太后的臉已經慢慢泛靑之時，南曌豁然放手！

瞧著太后狼狽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南曌低頭，如天神一般高高在上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一直是如同凝結了冰霜般的冷，最後，他才徐徐開口：“左凝心，你的命，這一次，本王不會拿。但也僅這一次罷了。”

說罷，他豁然轉身，朝著夏侯舒的方向大步走去。可他剛走了幾步，他卻突然一頓，緊接著，他手中的長劍就這麼往後猛地一丟。

長劍破空，帶起一道凌厲的風，然後貼著玄陰的脖子快速飛過，最後深深刺進玄陰身後不遠處的範金雕鳳柱上。

做完這一切，南曌這才繼續朝前走，最後停在夏侯舒身旁，溫柔地瞧著她，輕輕道：“走，皇叔帶你離開。”

寬闊豪華的大殿內，是漫天的血腥味。

左凝心就這麼坐在一堆殘屍的旁邊，愣愣地瞧著南曌遠去的背影。

即便剛無情奪去了幾十條人命，可他還是如此一塵不染。那污穢的血，沒有半分染上他的身。

此時此刻，他給人的感覺，和他剛纔殺人時毫不相同，冷傲如常，卻有醉人溫柔，飄散而出。

等人最後消失在遠處白玉石大道的盡頭，左凝心這才低低道：“我曾以爲，這樣的人，他的一顆心，將永遠不會給予誰，可未曾料到，他竟然”

“太后娘娘！”身側，還殘留有後怕感覺的玄陰突然出聲打斷了左凝心的話，他低低道，“您可要記住自己的身份！陛下和聖王，終究是……”

左凝心沉默半晌，才輕輕點頭：“哀家知道。”一邊說著，她的目光一邊在眼前的一片屍體上徐徐劃過，冷冷道，“讓人來打掃乾淨，若此事傳出去，格殺勿論！”

“是。”玄陰點點頭，剛想帶話出去，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步子一頓，回頭低低道，“太后娘娘……聖王會武之事，可著實讓人意外，這件事，真的不讓陛下……”知曉？

“不用。”左凝心的眼裡泛起一絲冷意，“他會武，有什麼好稀奇的。至於皇帝那裡，他能發現，那是他的本事，與哀家何關？只是這次遺憾的是……沒能殺了夏侯舒！”

“哀家能讓他留手，也僅這一次機會而已。這一次之後，再想打夏侯舒的主意，就沒那麼容易了，同時，或許還要承受他的反撲。”她以前曾對南曌有過舊恩，她知道，憑藉自己的這個舊恩，這一次，南曌並不會要她的命，所以她乾脆仗著這一條，同時救了玄陰，可是也正如他所說，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下次了。

想到這裡，左凝心的眼裡，寒光閃爍：“而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這個人，哀家都不想留，不願留，更不能留……或許將此事告訴他，也算是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