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燈光星星。知了聲聲,蛙聲嘹亮。幾聲不知名的蟲兒叫,蕭小花感覺自己身上微微一暖。頗有些詫異,是……百里給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嗎?
蕭小花不可置信,但身上傳來的溫暖確實是真實存在!
“夜晚冷,我送你……回宮吧。”
百里修知他不該說阿狗的事情,對蕭小花和自己都好。但百里修已經料到,蕭小花回宮必然會知道此事,恐怕,後宮又要鬧翻天了。
百里修蹙眉,他只希望,沒有他的林掠空能夠應對得當纔是。
罷了,他想什麼呢……林掠空他已經很成熟,這次敲山震虎的目的算是變相達到,可他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林掠空非常想拉攏那個叫做阿狗的侍衛。
那個阿狗,確實有些不同,神采奕奕的,雖然跪著,卻不卑不亢。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大動作,但腳步沉穩,氣息若有若無,非內功極高之人不能達到。
“我不想回宮。”蕭小花和百里修還是第一次自稱我,而非哀家,可蕭小花和百里修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到彆扭。
或許是因爲百里修那顆沉寂許久的心終於起了一絲絲波瀾,或許是因爲蕭小花之前在龍安宮聽到百里修爲自己求情的話……
“那你想去哪裡?”百里修淡淡笑道,像是在對一個久違重逢的老友說話。
“我……我想去喝酒。”
“還喝?”百里修眉頭微微皺起,語氣是自己也說不出的怪異,不過這種怪異讓他少了一絲陰柔之氣,蕭小花側目看他,今日的百里……怎麼覺得有些不一樣?
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就是覺得他彷彿變了一個人。
從前的他,睿智,沉穩,給人的感覺似乎是波瀾不驚的一汪湖水。幽藍,而深遠。
現在的他,溫柔,和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和和絮絮的七月微風。微暖,且溫沉。
“什麼叫還喝……”蕭小花猛地轉身蹙眉說道。她喝了酒臉色微紅,在月光下顯得如此美麗,富有誘惑力,尤其那微張的紅脣,百里修不禁微微蹙眉,努力壓制住心底的強烈的吻下去慾望。
蕭小花看著他,忽然覺得,怎麼這樣的百里也是那麼美啊!
咦,怎麼有兩個百里修……
唔,哪一個是真的?
百里修緊蹙著眉,看蕭小花擡起手似乎指著什麼一樣,左右揮舞了半響……她,不是喝多了吧?蕭小花的眼睛迷離,面前的百里……怎麼又變成三個了?哪個……哪個纔是真的!她往前跨出一小步,想摸一摸,誰知,腳下一軟,她竟然昏睡了過去。
“小花!”
百里修如同上次一般,眼疾手快的攬住她的腰,可腳下泥土溼|軟,百里修竟然也有踩空的時候!和蕭小花一起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脣……剛好覆在了她的半邊脣上。
雖然僅僅是半邊脣的摩擦,對於百里修來說已經是足夠。他慌忙起身,生怕壓壞了身下的嬌美佳人兒。
“呼……”
還好,她沒事。百里修抱著她上半身,看著她熟睡靜美的容顏,忽然……心頭一陣異樣。月下池塘邊,百里修緩緩地低下頭,在蕭小花光潔飽滿的額上覆以一吻。
“蕭小花,你走進人心的方式,都是這麼奇特嗎?”
百里修看著她揚起嘴角笑了。月躲進烏雲中,似乎也不忍打擾這對完美的璧人。
“明明你都沒有做什麼,我卻似乎……已經喜歡上你。”
愛情,來得毫無道理。百里修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看似壞壞的女人。
也許是他被她當衆調戲的時候,心口炸開的那汪春水。
也許是甄耀告訴他蕭小花救人的事情時候,心底就已經埋下種子。
或許是那日的匆匆擁抱。
或許是對她算計的愧疚。
或許是對她的調戲習以爲常,忽見她正經起來的威風,心底那份忐忑。
又或許是今日她文采熠熠的答題,以及剛纔她對莫少安義正言辭的拒絕……
她的一顰一笑,當太后的威嚴,被人抱住的嬌羞,寫心願時的俏皮,雙手合十月光下許願的靜美,睡覺時的安詳……悉數收進心底,安放好。
“蕭小花,你真是個禍水。”
許久,百里修抱著她從沾滿溼泥的池塘草地邊站起來,往前大步走去。下一站,是哪裡?百里修不希望知道,雖然他清楚的明白下一站將會是哪裡,但他更希望,這條路能一直走不完。
多想,抱著你,就這樣一不小心就白頭。
已是下半夜,人們都安詳的睡著。月光下的巷,百里修那挺拔修長的身影拉的老長……他懷中的女子,睡得一臉安詳,不時把腦袋往他懷裡拱去,仿若一隻小貓兒。
“小醉貓。”
百里修揚起嘴角,享受著這溫暖的月光,心口的落寞和冰涼,盡數消散。
-----美好的事情總會有結束的時候,讓我割了它吧------
醒來的時候,蕭小花已經在龍安宮了。
她迷糊著張開眼睛,“咦,我……怎麼回來了……”坐起來,她臉上寫滿疑惑,“難不成……昨晚我做夢了?”
可“夢境”歷歷在目,她還記得拉著言緋紅的手滿街跑,和百里修一起放花燈……
玉璧還跟著去了咧!還有嶽小羣!恩……她怎麼沒帶阿狗?哦對了,她是讓阿狗留下看宮的來著,“阿狗!”
蕭小花踢踏著倆只白皙的腳丫晃盪在白玉石的牀邊,龍安宮可真涼爽啊!
“阿狗——”
喊了一聲沒人答應,蕭小花蹙眉,又扯大嗓門喊道。回答她的不是阿狗而是匆匆進門的玉璧,玉璧的臉色有些不好,聲音開始竟是有些顫顫,“太……太后娘娘。您醒了?”
“玉璧,你哪兒不舒服?臉色怎麼那麼差。”
“沒,沒。”玉璧揚起嘴角笑笑,可那笑要多虛假就有多虛假,蕭小花猛的本起臉來,“玉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哀家!”
“沒有啊!太后娘娘,是……是……”玉璧猶豫著要不要說的時候,身後冷冷的聲音傳來。
“參見,太后,娘娘。”
竟然是阿狗走了進來!玉璧詫異的瞪大眼睛看他面色如常的摸樣,微微鬆一口氣的同時,心卻也提到嗓眼,他還未痊癒,怎麼就擅自下牀了!蕭小花看著阿狗進來,又看著一臉驚訝的玉璧,有些疑惑的皺眉,心頭剛纔一絲不好的預感來著,她還以爲阿狗出什麼事了呢!
“免禮。”
“阿狗,昨晚沒什麼事吧?”蕭小花揮揮手說道,就準備下牀。玉璧看她準備要下牀,走上前給她收拾了鞋襪,一邊給她穿上一邊道:“能有什麼事呢,有阿狗在,一切都好。”
“嘿嘿,那是。阿狗可有絕世武功呢。武功練得如何?”蕭小花穿好鞋襪跳下來,看著淡淡笑著的阿狗出其不意的擡起一腳,“讓哀家試試看!”
阿狗沒料到蕭小花會忽然要檢查他的功夫,心下詫異,自是用繁星流雲步躲開,扯到傷口,臉色不禁差了一分。
“不錯嘛!躲的挺快!再來!”蕭小花說著就要第二腳,要知道,阿狗之前可是不會什麼功夫,只有些入門的基礎罷了。甚至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現在練了那幾本書,蕭小花總得試探試探他功夫到底到什麼地步了!
“太后娘娘!”
就在蕭小花要飛出第二腳的時候被玉璧喊住,蕭小花不禁回頭,“玉璧,怎麼了?”
玉璧簡直是緊張死了,一邊在心底罵著皇上,一邊在心底埋汰蕭小花怎麼早不檢查晚不檢查,偏偏在這個時候檢查!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可玉璧知道蕭小花並不知道阿狗昨晚經歷了什麼,她也不能怪蕭小花,只能笑笑道:“國庫那邊,安陵國有進貢一批新貨,玉璧想問問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玉璧,你又不是不瞭解哀家,哀家現在對國庫不感興趣,那些東西都是哀家的!!”
“那……我們吃早飯吧?娘娘應該餓了。”
玉璧想想又道,倒是引起蕭小花的不滿,放下打架的姿勢,走到了玉璧身邊,蹙眉,摸著下巴,狐疑道:“咦,玉璧,你這麼做……難不成是阿狗他最近沒練功?”
“阿狗,你是不是偷懶了,玉璧幫你瞞著,怕哀家查出來?”蕭小花嘿嘿笑笑,又走過去,拍拍他肩膀,“沒關係啦,阿狗,沒練就沒練嘛,小孩子貪玩是正常的!玉璧,你這下可放心了,我不檢查就是。”
“太后娘娘真是善解人意!”玉璧嘻嘻笑了笑,“那玉璧把早膳端來。”
“恩,去吧去吧,我也餓得要命。”蕭小花說著坐在了桌邊,衝阿狗揮揮手,“阿狗,來啊,一起吃。”
“不了,我想,去……練功。”
阿狗一路走來本已經不易了!現在卻又雪上加霜的強行運功,他覺得血液已經……浸溼了衣服。所以他要趕緊離開這裡。
“好吧,那你去吧,待會讓玉璧給你單獨送!加油哦!”蕭小花走到梳妝檯前,回眸一笑,窗口打進來的陽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阿狗揚起嘴角,“阿狗,會努力。”
“恩!去吧去吧!”
見蕭小花轉臉梳妝,阿狗的臉猛然慘白下來,血絲從他青灰色的衣袍滲出來,而他本人也在走出宮門口的瞬間,轟然倒地。
好在嶽小羣被玉璧喊來,即使扶住了他。
阿狗的嘴角,絲絲鮮血汩汩流下來,看得出是強硬運功的原因。他失血過多,怕蕭小花爲了他去找皇上的麻煩,只得強顏走進了龍安宮。
結果就是他的血脈受傷……看著阿狗這般,嶽小羣似乎明白了什麼。嘆一口氣,真是孽緣啊。
蕭小花上輩子一定太可憐了吧?所以這一輩子,那麼多的人都圍著她,對她好。爲她付出,心甘情願的去死……
“你別逞強了,這幾天龍安宮的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說你出去辦差了,你就在我家好好休養,恩?”
嶽小羣在玉璧的幫助下背起阿狗,往宮外走去。阿狗臉色慘白,不住的回頭看著龍安宮,看的玉璧一陣心酸。揮揮手,她提起地上飯盒,又打起精神,笑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