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卿不知道自己的新工作具體該怎麼說,她自己給取了個名叫御前伺候,名字聽起來不錯,實際說白了也就是一打雜的!
按照張巧兒的說法是因爲(wèi)各個部門的人手都夠了,而她又突然被安排了過來,他也沒想好到底要安排她去哪邊,於是便決定就讓她這麼呆著,哪邊有需要就去哪邊。所以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現(xiàn)在還只是個編外人員,連個正經(jīng)職位都沒混上。
這日,她被張巧兒安排去給皇上送茶,她進(jìn)了御書房卻發(fā)現(xiàn)屋裡還有一個人,她不敢擡頭,餘光只瞥見那人穿著一件白袍,袍底繡有一圈墨青色的竹葉,腳蹬一雙白色勾金靴,沈昀卿覺得那雙靴子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赫連銘從沈昀卿進(jìn)門之時就一直盯著她看,但她一直低著頭他便也只能看到她高高豎起的帽子。
沈昀卿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看,越是靠近赫連銘她便越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力籠罩著她,沈昀卿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順起來,這感覺真的不是很妙。
放好了茶盞,沈昀卿轉(zhuǎn)身便要撤,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一旁坐著的人。她終於知道爲(wèi)什麼會覺得那雙靴子眼熟了,原來對方竟是當(dāng)初去監(jiān)獄裡放她出來的人。
沈昀卿愣了愣,又感覺到身後投來的打量目光,心裡頓時一急,腳下一亂,險些就左腳絆右腳把自己給摔著了,幸好右手抓空撐住了一旁的一把椅子纔沒落個五體投地的下場。
沈昀卿整理好頭上有些歪斜了的帽子,擡頭,正巧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沈昀卿的臉微微一紅,反應(yīng)過來馬上便轉(zhuǎn)身跪下:“皇上恕罪,奴才……”
“下去吧。”
“嗯?”沈昀卿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擡頭,但只一眼便又低下去了。就這樣?
赫連銘的眉頭皺了皺,但還是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你可以下去了。”
“是,奴才遵命。”沈昀卿撿起掉落一旁的托盤,拿起來趕緊退了出去。
看著沈昀卿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赫連銘纔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錢奕宣。
“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錢奕宣笑著看著赫連銘裝傻。
“潤之!”赫連銘一臉的不贊同,“你知道我在講什麼。”
“你是說小路子?瞧著挺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吶,不過今天看來可能還有些傻氣!”餘光瞥見赫連銘臉上風(fēng)雨欲來,錢奕宣才稍稍正經(jīng),若有所思,“不過既然她扮作太監(jiān)潛進(jìn)了宮裡,必然是有所求的。更何況我查了她兩天……但關(guān)於她的消息到她入宮那天便斷了,而且那些個處理她入宮手續(xù)的人不是不知所蹤就是告老還鄉(xiāng)再無音訊。我連她的真名都沒查到一個。”
赫連銘沉了眸,思慮半晌擡頭望向錢奕宣:“這世上有多少人是你查不到的?”
“那多了去了!”說完這句話恰巧對上赫連銘緊緊盯著他眼睛,錢奕宣心底一涼,終於認(rèn)真思索了一番:“這世上的人都不是獨立的個體,無論做什麼,多多少少都會與他人有所牽扯,正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只要順著合適的人順藤摸瓜查下去,往往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信息。但是這世上還是有些地方是我們無法滲入的……”
錢奕宣掐指算了算,擡頭道:“若真要算,恐怕不出二十人。不過現(xiàn)在沒查到不代表我就查不到了,畢竟你只給了我兩日多的時間罷了,你要知道這消息從各地傳送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不過皇上您把她放在身邊這一招真是不錯,不管她有什麼小動作那也都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嗯,那潤之你就順著你的線繼續(xù)查下去,對了,不要忘了司徒延慶那邊,指不定這兩人還真有什麼聯(lián)繫。”赫連銘頓了頓繼續(xù)道,“還有,你將那些你查不出來的人列一張表明日交予我。”
“潤之遵旨。”
……
平平靜靜地又過了一段時間,除了那日在御書房摔了一跤又被張巧兒叫去“指導(dǎo)”了一番,沈昀卿這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清閒。偶爾給皇帝端端茶送送水,偶爾就是在御書房裡站著當(dāng)門柱,其他的暫且不說,她的抗壓迫能力是越來越強了。至少在赫連銘的目光下她也能心平如鏡、如魚得水了。
而且她還覷隙問小安子討來了幾本俗世話本來看,字認(rèn)不全不要緊,重要的是她終於知道了她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叫做大祁皇朝的地方,這個地方顯然沒有在任何歷史書上出現(xiàn)過。
說來也慚愧,她都來到這裡十多天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不過也不能怪她,她總不能隨便逮個人就問這裡是哪裡吧?人家不把她當(dāng)神經(jīng)病看纔怪呢!
同樣的赫連銘也有些納悶,先說錢奕宣那兒還是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其次就他這段時間觀察而言,這個小路子還真似乎就想當(dāng)好一個太監(jiān)的樣子,循規(guī)蹈矩的,有時候他故意刁難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十足的一個奴才樣兒!而且如果她真要幹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赫連銘把他的疑問告訴了錢奕宣,對方想了想道:“根據(jù)目前我們掌握的消息來看,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這小路子扮作太監(jiān)應(yīng)該不會是哪家小姐心血來潮想要體驗一下太監(jiān)的生活,我查過了,當(dāng)初給她作登記的人根本就沒有回家,所有與她入宮有關(guān)的人都不知所蹤了,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大多的無非都是人心在作怪罷了!
“所以我想這小路子不是真的沒有問題就是藏得太深了,我趨向於後者。”
赫連銘皺緊了眉頭:“那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露出狐貍尾巴嗎?”
“我們不知道她所求何事,也就不能對癥下藥引蛇出洞,不過有一件事我們可以確定……”錢奕宣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赫連銘一圈,眸光閃爍。
赫連銘沒有發(fā)覺任何不妥,只追問:“什麼?”
“皇上您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器宇軒昂……”
“說重點!”這跟這件事有一毛錢的關(guān)係嗎?
錢奕宣鋪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赫連銘截了胡,頓時一噎,這才繼續(xù)道:“那小路子不管怎麼說都是女子,正所謂食色,性也,所以,皇上您若是肯爲(wèi)大我犧牲小我,顧全大局,以色相誘,說不定……”
話沒說完,一個鎮(zhèn)紙便直接砸了過來,錢奕宣身子一躲,接住了飛來的暗器,然後耳邊便傳來赫連銘的怒吼:“滾!”
錢奕宣不敢看他的臉色,拿著那上好的鎮(zhèn)紙上下把玩了一下笑了笑,低頭便是一拜:“微臣謝過皇上賞賜,微臣告辭。”
赫連銘只得眼睜睜看著他拿著他那個特製的鎮(zhèn)紙揚長而去,心中的懊惱之意翻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