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竹推著恭長安剛剛出了營帳就看見西方微微被火光染紅的夜空, 軍營裡面已然是亂,這戰(zhàn)爭還沒有開始,糧草就被人給燒了, 從京都或者是胡舍周邊的城鎮(zhèn)去籌備那也是需要好多天的時間, 遠水解不了近渴。
至於胡舍一個邊塞要地, 成年風沙侵擾, 哪裡會有什麼糧食的?殷天闕與恭琛也被人給請了過來, 看著糧草燒剩下的灰燼,殷天闕抿了抿脣沒有說什麼。
恭琛眼神冷凝,雙手置於身後, 在原地踱了兩步,問著身邊的副將, “離胡舍最近的是哪裡?”
副將行一禮, 道:“回太子, 是充州。不過若是從充州籌備糧草再運過來最快也需要十天的時間。”
十天?恭琛聞言皺了皺眉,十天在這樣的局面下可也是不短啊, 十天時間之內(nèi),該怎樣應對,沒有了糧草,君心必定不穩(wěn),人心惶惶的若是狼牙國再來個什麼突襲的, 可不就是不戰(zhàn)而敗了嗎?
坐在輪椅上面恭長安, 看了眼前一大片的焦黑, 又轉(zhuǎn)過頭瞧了瞧也是一臉擔憂的謝君竹, 拍了拍謝君竹放在他輪椅上面的手, 謝君竹嚇了一大跳,睜著大眼瞪了他幾下若不是有旁人在, 說不定還會上前咬上幾口,剛剛的氣還沒有消呢,這會兒又來招惹她。
白皙的臉蛋氣鼓鼓的,小嘴微嘟,一雙點如漆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恭長安的心裡面忽而感到意思的滿足,嘴脣微勾,呈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恭琛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恭長安的好心情,上前一步,“看皇叔鎮(zhèn)定自若,一定是有了好主意了,既然是主帥,那麼這件事情皇叔還是早做處理比較好。”
明擺著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恭長安,謝君竹不滿的看向恭琛,心裡面一直爲恭長安打抱不平,在她還不知道恭長安就是蘭亭的時候,心中也會是如此,但是此刻知道了,心中對於恭琛的譴責只會更強烈。
“太子殿下託大了,安親王今晚上突然遇襲,若不是發(fā)現(xiàn)得早,只怕後果不堪設想,現(xiàn)在糧草被燒,太子殿下就讓安親王一個人擔當如此大任,臣以爲不妥。”
恭長安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在看見副將投過來疑惑的目光時,他真的很想站起來敲謝君竹兩下,也不知道他的這個小竹子是傻呢還是可愛,當時副將進入營帳的時候,人早已經(jīng)讓他給收拾了,一個是常年患有腿疾的王爺,一個是病了十年剛剛?cè)K的世子,怎麼會有能力解決那些人?原本想著發(fā)生了糧草的事情,副將一忙就會把那件事忘記了,沒想到小竹子現(xiàn)在自己又提起來了。
恭琛走到恭長安面前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哦?原來皇叔遇襲了,看來也沒什麼大礙,好好的休息兩天便好,不過這眼前的事情耽擱不得,本宮相信世子也會如此想的。”轉(zhuǎn)眼又看向站在恭長安身後的謝君竹。
對於恭琛的態(tài)度,恭長安向來都是不介意的,更多的是對於他的一種可憐,明明是元朝唯一的皇儲,皇上卻將所有的‘寵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以至於他時刻都要提防著自己,以免以後大位不保,若自己不是腿有舊疾,只怕他夜夜都睡不好覺了。
“既然太子都如此說了,本王身爲主帥當然不會任之,這件事情本王相信殷將軍一定會在明天早上將這十天的糧草補足,本王恭候佳音。”隨即又看向一旁的副將,道:“你速速命人前去充州籌備糧草,十天之內(nèi)本王若是見不到,就拿你當下酒菜。”
副將領命走了,殷天闕看向恭長安的目光尤其的犀利,心中頗是不解,他怎麼知道自己就一定能夠解決這十天的糧草問題?是,他是有辦法,但是這件事情在胡舍都是一個秘密,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會知道,這個安親王看起來真的只是像表面上哪呢的簡單嗎?
吩咐謝君竹推著他走,恭琛看著漸漸離去的兩人,又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殷天闕,冷哼一聲,隨即也離開了這裡。
胡舍城外數(shù)裡之外是狼牙國駐紮的地方,因著摸不清楚前面的情況所以也不敢貿(mào)然前進,就怕會進了圈套。
不一會兒幾個黑色的人影騎著馬跑了過來,看見坐在那裡的賽吉和軍師姚烈,原本心中對於這個漢人軍師是十分的不屑的,不過剛剛看到了城裡的火光,也知道計謀是成了,所以不禁又高看了他一眼。
見到人回來了,賽吉急忙問道“事情可是成了?”
“事情成了,我們悄悄地潛進去,原本還想這分出幾個人順手去摸了元朝軍隊主帥的腦袋,可是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準備偷偷的潛入那主帥的營帳,於是我們就偷偷的溜到放置糧草的地方,等到主帥軍營一亂,我們就趁機放了火,偷偷的又混了出來。”
一旁的姚烈聽著這話,不禁好奇的問道:“先於你們潛入安親王營帳的人你們看著可是有什麼不同?”
那人想了想,片刻篤定道:“看著身材不像是他們從元朝京都帶過來的人,反倒是像胡舍的人。”
姚烈明白了,看了賽吉一眼,笑道:“看來胡舍內(nèi)部也還是不平靜的很啊,若那人真的是殷天闕派過去的,二皇子,我們就只需要等他們內(nèi)亂起來,來個趁火打劫,漁翁得利了。”
賽吉大笑,在這樣漆黑的夜空當中顯得極爲的粗獷。
一進帳子,吩咐了不許旁人前來打擾,恭長安便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已經(jīng)是有一些麻木的腿,看著坐在書案前喝著水,絲毫都不搭理他的謝君竹,恭長安底下頭想了想剛剛她維護自己的樣子,便厚著臉皮湊了上去。
“小竹子~”
謝君竹嚥下一口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低下頭,不看第二眼,甕聲甕氣回道:“神仙王爺師父,你還想幹嘛?”
恭長安聽著那個又長又別捏的稱呼摸了摸鼻子,伸手搶過謝君竹手上的那一杯茶,拿過來自己不甚在意的拘了一口,“小竹子,我知道你想要問我什麼,想問就問,過了這會兒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安親王作爲當今皇上最爲寵愛的幼弟,怎麼會突然和忠勇侯府扯上關係,你想得到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謝君竹,百思不得其解,現(xiàn)在終於有機會問出來了。
恭長安收住了臉上的笑意,神色頗爲認真地看著謝君竹,不知道小竹子知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坦白所有的秘密,那麼她真的就逃不掉了。
“全天下人都說嘉煬帝疼愛幼弟勝過太子,可是什麼是疼愛呢?就是年年往府裡送一些常年餵過要的天山雪狐?還是自小就斷其經(jīng)脈?亦或是派自己的人親身監(jiān)視?這種寵愛本王承受不來。”
謝君竹震驚的看著神色極爲平淡的恭長安,她剛纔是聽到了什麼皇宮辛密嗎?怪不得那一日在安親王府上去的時候,那些個下人們都顯得傲慢,原來背後的主子是皇上,那還用得著對誰卑躬屈膝?
“我的父親是先帝最爲疼寵的幼弟,曾當著全朝臣戲言,其爲國之聖子,父王在先帝的照料之下一直生活的很好,後來取了我母親,兩人伉儷情深,爲人所羨。可惜先帝突然之間駕鶴仙去,接著就是母親早產(chǎn),後來身體一直不好,沒過幾個月就去了,父親也不知所蹤,直到在你出生後不久,就是我九歲那一年。”
“那一年我突然收到了一本來自於磐音寺元音大師送來的佛經(jīng),你或許是好奇王府已經(jīng)是被皇上嚴密監(jiān)控起來,根本就是無機可趁,可是先帝手上有一批的暗衛(wèi),一半留給嘉煬帝,一般留給了父親,而父親消失以後就到了我的手上。”
謝君竹是知道一點點元音大師的事情,沒有想到他剛剛的一個問題會牽扯到這麼多的往事,不過恭長安還是回答剛剛自己問出去的那個問題。
“元音大師送來的佛經(jīng)裡藏著一封信,上面就是寫了你的名字和你的生辰八字。我的命元音大師算不透,你的也是一樣,我不知道元音大師此舉是什麼意思,所以就一直暗暗的注視著整個忠勇侯府。”
謝君竹看了他幾眼,沒有想到還會遇到一個命格難以定論的人,和她一樣,謝君竹杵著腦袋,看著靜靜坐在對面的恭長安,心中一軟,倒上一杯熱茶推了過去。
“你的父親可是找到了?”
恭長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當年消失的寶親王,就是那個名揚天下的元音大師。他自你父親去過磐音寺之後就開始閉關,後來突然圓寂。”
圓寂?謝君竹睜大眼睛,就這麼死了?猛地擡頭看著恭長安直直的看著他,謝君竹不知爲何心中慌亂至極,突然站起身,衣袍將案上的茶杯不小心的掃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臉色微微發(fā)白,雙脣也有一些的顫抖。
片刻擡起頭,聲音輕的如夢如幻,“你懷疑元音大師的死與忠勇侯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