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半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北冥昊宸的手筋已經(jīng)癒合，傷口也結(jié)痂了，甚至可以隨意擡起手或是扭轉(zhuǎn)手腕、拿起較輕的物體，相信只要再過一陣子，他的雙手就可以恢復(fù)如初了。

北冥昊宸和零微殘憶整日甜甜蜜蜜，像是墜入熱戀的小情侶，一點作爲(wèi)階下囚的自覺都沒有。巫雲(yún)揚看著倍感酸澀，眼不見爲(wèi)淨(jìng)地也就不再在他們兩個面前晃悠了，開始閉關(guān)淬鍊雲(yún)集。

其實，零微殘憶和北冥昊宸在甜蜜之餘，更多的是想怎麼養(yǎng)好傷，怎麼逃出去?？上В€沒等他們想到逃出去的法子，零微殘憶的癸水又降臨了。

小腹難受得緊，星魄不在身邊，自己身上又沒有帶著甘露特製的止痛藥，零微殘憶痛苦得只能整天躺在，任由北冥昊宸給她灌難喝的紅糖姜水。

“下輩子我絕對不要再做女人了！”零微殘憶哭喪著臉道。

北冥昊宸憋笑，順著她道：“好，那下輩子你做男人，換我做女人好了?！?

“切！”零微殘憶白了他一眼，“你以爲(wèi)你是誰？你說下輩子你做女人就做女人，我做男人就做男人的？再說了，如果真有下輩子，我還遇見了你，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這輩子已經(jīng)輸?shù)袅?，我可不想真像樂說的那樣，三生三世都搭在你一個人的手裡。

“爲(wèi)什麼？”北冥昊宸不明白，“你不願意將你下輩子也許給我嗎？”

見北冥昊宸有些失落，零微殘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古人都愛說許你來生，如果不肯把來生也許了，就說明不夠愛他。

“傻子！”零微殘憶輕笑，“我把今生全都許給你，還不夠呀？爲(wèi)什麼一定要來生呢？今生就將我們的愛揮灑得徹徹底底，不留任何遺憾。愛到死亡，窮盡一生，那麼，我們又何必要來生呢？來生要來幹什麼？那是爲(wèi)了彌補今生的遺憾。我不許你來生，是因爲(wèi)我不想在今生留下遺憾。我的愛，只會在今生付出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至於來生，那就不是我們今生可以許下的了，因爲(wèi)我們不是神仙，誰能斷定，下一世我們都輪迴爲(wèi)人，且都爲(wèi)年齡相當(dāng)?shù)囊荒幸慌兀咳绻皇沁@樣，那許下的來生，又有什麼用呢？”

北冥昊宸細(xì)想零微殘憶的話，覺得很有道理?！皼]錯，憶，今生就該愛得徹徹底底，愛得毫無保留、毫無遺憾；來生，已經(jīng)不再是我們的故事了，又何必許下那虛無縹緲的諾言？”

“虛無縹緲？”零微殘憶低吟。也許，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真實的。樂說過，我們緣定三生，那就不會錯了。只是，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爲(wèi)，那不是我們的故事了，而是別的人。

“昊宸，你相信因果輪迴？”零微殘憶突然有想向北冥昊宸述說一切的衝動。

北冥昊宸一愣，有些意外零微殘憶會問這個?！盁o所謂什麼相信與不相信吧！因果輪迴，神仙妖魔，那是由心而生的，信，則有；不信，則無。”

“那也就是說，你可能相信，也可能不相信？”零微殘憶有些緊張地問。

“這要視情況而定了！”北冥昊宸奇怪地看著零微殘憶，“憶，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了？”

“沒什麼，我，我只是，想和你說，說一個故事，一個，關(guān)於水漓的故事。”零微殘憶猶豫著還是說了，無論北冥昊宸相不相信，她都想告訴他，不想多做隱瞞。

被尹桓欺騙，爸爸氣死，媽媽離開，水漓痛苦不堪，留戀酒吧買醉，哪知，一夜竟在酒吧被三四個小混混，心死情殤，魂魄離體。

水漓並非自然死亡，或者說，她當(dāng)時並沒有真的死了，只是魂魄離體，陷入休克狀態(tài)。她的魂魄隨風(fēng)而飄，誤入了太虛境內(nèi)，也就是命運之神俯視人間的一片雲(yún)海裡。

“你是誰？”水漓很奇怪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衣勝雪卻生就了一雙紫眸雙瞳眼如謫仙般的男子。

“我是樂！”命運之神樂微笑著看著只是一縷幽魂的水漓。

“月？”水漓皺眉，這麼好看的男人叫做月也很合適，可是，很女氣。

“是音樂的樂，而不是月亮的月！”樂無奈地解釋，“這已經(jīng)是我第二次和你解釋了?！?

第二次？我們分明第一次見面呀。水漓感覺很奇怪，又問：“這裡，又是哪？我死了嗎？”

“你沒有死，這是在太虛境，你現(xiàn)在是一縷誤入此地的幽魂。”見水漓不大明白，又說，“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相當(dāng)於是在夢裡，這裡的一切，既是真實的，又是虛幻的?！?

“夢裡？”水漓愣住，“原來，我還沒有死。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我還沒有死呢？”

“你很想死？”樂皺眉。

“我不該死嗎？”兩行清淚留下，我見猶憐，“我害死了我爸爸，氣得我媽帶著爸爸的骨灰去寺廟裡過活，我的男朋友根本不愛我，他一直在騙我。他把我害得這麼慘，卻連一句解釋都不給我就消失了。更可悲的是，你知道嗎？之前在我身上又發(fā)生了什麼嗎？竟然有一夥小混混了我。你說，我還有活著的理由嗎？我還爲(wèi)什麼要活著？爲(wèi)什麼不讓我死？難道老天爺認(rèn)爲(wèi)他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苦。可是丫頭，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是咎由自取！”樂殘忍地道。

“你說什麼？”水漓愣了，“我咎由自取？呵，是呀，如果不是我瞎了眼喜歡上了尹桓那個卑鄙的傢伙，我怎麼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我咎由自取?？墒?，我爲(wèi)什麼要喜歡上尹桓？老天爺爲(wèi)什麼要讓我遇見他？爲(wèi)什麼我的命運這麼悽慘？”

“命運！”樂喃喃地念了遍這個詞，“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嗎？”雖然知道水漓不信這個，可還是問了?！坝兄髡泼\的神嗎？”

“神？”水漓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立即用她的無神論來否定神的存在，而是靜靜地思考?！拔蚁?，也許真的有神，真的，有一個操控命運的神，就是這個命運之神，把我害得如此慘烈。如果有命運之神，如果讓我見到他，我一定痛扁他一頓，把他拉進地獄裡去，也讓他嚐嚐十八層地獄的滋味?！?

樂嘴角一抽，這丫頭，多年不見，真是越來越狠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命運之神呢？”

水漓呆愣，“你是命運之神？這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真的有神？”二十一世紀(jì)的無神論教育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洗腦的。

“你不相信？”

樂就知道會這樣，衣袖一揮，雲(yún)海間就浮現(xiàn)出了一個畫面。那是一個破廟，裡面有兩個小乞丐，也就是冰希兒與無憂。此時冰希兒死去，無憂痛哭。

“你知道嗎？這個已經(jīng)死了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前世?！?

看著畫面裡的冰希兒，莫名的，水漓覺得很熟悉，就像是看著自己一樣，雖然，她和冰希兒長得一點也不像，而且，她已經(jīng)十八歲了，而此時的冰希兒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

“爲(wèi)什麼，我的前世今生都這麼慘呀？”潛意識裡，水漓相信了樂，相信他是命運之神，相信眼前的小女孩是她的前世。

“她叫冰希兒，父親在她還沒滿月的時候就死了，母親帶著她和她身邊這個叫楚鈺的這個孩子相依爲(wèi)命?？墒俏迥昵埃簿褪潜何鍤q的時候，她的母親也病逝了，從此，她和楚鈺淪落街頭，成了無依無靠的小乞丐，在街上乞討爲(wèi)生。終於，在她才十歲的這年冬天，她還是飢寒交迫，不治身亡了。”

“這真是可憐！”水漓突然覺得冰希兒比她還可憐，可是，想到冰希兒就是她的前世，而造成她兩世都這麼悽慘的人就是樂，又不禁氣惱地瞪起了樂?！澳阏f，我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了你呀？爲(wèi)什麼我兩世爲(wèi)人，你都這麼對我，把我害得這麼慘？看我這麼慘，你很開心是不是？”

見水漓雙眼冒火，擼起袖子，一副要打他泄憤的樣子，樂連忙解釋。

“這和我沒有關(guān)係，你聽我繼續(xù)向你解釋呀?！?

“冰希兒的血緣奇特，是上界風(fēng)神在人間的後裔，所以她死後，魂魄並未返回冥界輪迴，而是由著她對上天的怨念而帶到了這太虛境內(nèi)。她知道我是命運之神後，也像你現(xiàn)在一樣，說我對她不公平，讓她此生如此悲慘。沒有享受過父愛，母親有早逝，自小顛沛流離，飢寒交迫，遭人白眼，除了母親與楚鈺外，她根本就沒得到過一點溫暖，這個世界給她的全是冰冷，最後更是才十歲就慘死在了破廟裡。她怨我，恨我，說我這個命運之神給了她不公平的命運?！?

“說的沒錯呀，”水漓點了點頭，“不僅是那一世，現(xiàn)在你對我一樣不公平。哦不，現(xiàn)在更慘，冰希兒是從沒有得到過，而我呢，你給了我幸福與溫暖，可又無情地奪走了，讓我從天堂墜入地獄，這比什麼都痛苦。你爲(wèi)什麼要怎麼做？我前世，還是前前世得罪了你，要你這麼報復(fù)我？”

“沒有沒有，你沒得罪我，你要明白，你會這樣，和我沒有關(guān)係。我雖是命運之神，可你們的命運又不是我能改變或操縱的，這都是你們自己選擇的。你忘了嗎？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擅自改變。”

“當(dāng)初，冰希兒怪我對她不公，我解釋無效，就答應(yīng)讓她這一世得到她想要的，希望她明白，命運二字的真正含義。”

“她沒享受過父愛，所以你擁有了父親的溺愛；她母親早逝，所以你母親健康長壽；她沒有過上富足安定的生活，所以你出生富家；她受盡了世態(tài)炎涼，旁人白眼，所以你擁有別人欽羨的目光與追捧；她沒有機會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及其他的一切，所以尹桓教了你這些。可以說，我完全滿足了當(dāng)初冰希兒提出的條件，你的這輩子和她的那一世，可謂是天壤之別，我並沒有虐待你?！?

“可你卻在瞬間將一切都奪走了！”水漓指控道，“你毀掉了我的幸福，毀掉了我的一切，這就是你的彌補嗎？彌補得把我弄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