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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不願讓鳳臨看到他這麼沒用的一面,因爲(wèi)他不願讓鳳臨感覺到,哪怕一丁點(diǎn)的自責(zé)。新匕匕·奇·中·文·蛧·首·發(fā)
這是他自願這麼做的,即便時間倒流,他仍是會這麼做。若是能用他的身體護(hù)鳳臨周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沈陌用手在四周摸索著,他想借著什麼支撐點(diǎn)站起來。然而就在他的手剛要觸到將他絆倒的凳子時,另一隻帶著淡淡溫度的手伸過來,準(zhǔn)確無誤的將他的手握住。鳳臨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起來。”
沈陌輕輕的點(diǎn)了下頭,他想擡起頭看向鳳臨,可是眼前的一片漆黑不得不讓他打消這個念頭。曾經(jīng)他最喜歡的便是無時無刻看著鳳臨。可是很明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這個機(jī)會了。
沈陌依著鳳臨手臂的力氣站起來。鳳臨卻並未鬆開扶住他身體的手,而是繼續(xù)道:“我扶你到牀上休息。”
也許是眼睛看不見了,沈陌的耳朵更加靈敏。他竟然從鳳臨的話裡,聽出了絲絲的顫抖。那種感覺太細(xì)微了,若是往常他必然發(fā)現(xiàn)不了,可是現(xiàn)在,他卻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
沈陌難得的拒絕了鳳臨的話,搖頭道:“屬下沒事,王爺不必?fù)?dān)心。”
因爲(wèi)沈陌看不見,所以他不知道鳳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被布條纏住的雙目上。
鳳臨在想,那雙眼睛曾經(jīng)是什麼樣子呢?黑如隕石,燦如朗星。只是一眼,便叫她無法忘記,可是現(xiàn)在呢?鳳臨不敢去想那白布之下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她心知沈陌不想她擔(dān)心,也不強(qiáng)求,扶著他在凳子上坐下。她道:“沈陌明日我們便啓辰回西晉。”
沈陌雖然不明白鳳臨爲(wèi)什麼會突然走的這麼急,可是既然鳳臨做了決定,他也不會有任何異議。他如往常一般,答道:“是。”
鳳臨的指尖慢慢摸到沈陌的眉骨處,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堅(jiān)定起來。“沈陌,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沈陌搖了搖頭,他最在意的根本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失去了眼睛的他,到底該用怎樣的方式站在鳳臨身邊。
他想開口去問鳳臨,可是他卻有一些不敢。因爲(wèi)他害怕會聽到自己並不想聽到的話。他想一直站在鳳臨身邊,而不是被她圈養(yǎng)起來,成爲(wèi)她的寵物。
所以,到最後他都沒有將這句話問出來。他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決定他接下來該走的路。
沈陌的想法從來就逃不過鳳臨的眼睛。更何況他現(xiàn)在的動搖幾乎已經(jīng)達(dá)到顯而易見的程度。鳳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安慰沈陌。因爲(wèi)她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沒有任何用處。
她目前要做的,便是立刻帶沈陌回西晉。慕白和路吟風(fēng)兩人醫(yī)術(shù)高明,總會有好的辦法。
將沈陌安頓好之後,鳳臨就走出了房門。
從沈陌那裡出來,鳳臨又轉(zhuǎn)進(jìn)了另一間屋子。那是紫蘇居住的房間。
鳳臨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便看見紫蘇躺在牀上。他的呼吸十分均勻。輕輕的閉著雙目,想來是睡了吧!
鳳臨放輕了腳步,慢慢走過去。她在牀邊坐下。不過是幾天沒見,紫蘇比她上次看見的時候更瘦了。
鳳臨目光下移,落在紫蘇的小腹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紫蘇的腹部十分平坦,看不出半點(diǎn)凸起的樣子。
可是鳳臨知道,就差一點(diǎn)兒,那個還沒來得及生出來的孩子,便會就此流掉。
她想,她大概是太自負(fù)了吧。纔會讓紫蘇和沈陌兩人都受到傷害。
紫蘇的眼下一片青紫,不用多想,鳳臨也能想像這幾天以來,他肯定沒有睡過好覺。
鳳臨小弧度的擡起手,輕輕的在紫蘇的臉上觸碰了一下。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溫度,讓鳳臨安下心來。
不過,當(dāng)鳳臨的手掌落在紫蘇臉頰上的下一刻,他就十分緩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用臉頰輕輕的蹭了蹭鳳臨的手掌,小聲的喚了句:“王爺。”
鳳臨沒有收回手,她撫摸著紫蘇的臉頰,道:“我吵醒你了嗎?”
紫蘇搖了搖頭。“沒有。”
紫蘇很少有這種溫順的時候,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一隻還沒有睡醒的貓咪,看上去十分慵懶。
“好好睡一覺,明天和我一起回西晉去。”鳳臨擡頭看著窗外的某一處,對紫蘇道。
鳳臨的話讓紫蘇想起了沈陌,他是親眼看見那個男人毫不猶豫的用劍廢了自己的眼睛。紫蘇突然從牀上翻身坐起來。看著鳳臨問:“沈陌他的眼睛?”
鳳臨無奈的扁了扁嘴,吐出兩個字。“瞎了。”
雖然鳳臨將這兩個字說得輕描淡寫。可是紫蘇十分清楚,瞎了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麼。這將意味著他以後的生命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那種孤獨(dú),是沒有人能夠體會到的。
紫蘇呆呆的怔在原地,自責(zé),極度的自責(zé)包裹著他,他覺得自己彷彿進(jìn)入到一種無邊的黑暗裡,再也找不到出口。
若是他那時留在鳳臨身邊,沒有選擇回東陵。鳳臨和沈陌兩人便不會前來營救他,近而兩人都受了傷。
紫蘇把目光移到鳳臨的肩上,他突然用力的扒開鳳臨肩頭的衣衫。那裡已經(jīng)被曲挽離包紮過了,白色的紗布上只有著點(diǎn)點(diǎn)的紅色痕跡。
紫蘇目睹了全過程。他清楚的看到鳳臨是如何被那把刀刺中肩頭。以及那染透衣衫的鮮血。這就像是一個噩夢,只要他一去回想,就忍不住害怕到發(fā)抖。
鳳臨很明顯也注意到了紫蘇目前的狀況,她將紫蘇拉進(jìn)懷裡,讓他的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她輕柔的拍著紫蘇的背,安撫道:“什麼都別多想,我沒有事。我也不會讓沈陌有事。總有一天我會讓他重見光明,即便是付出任何代價。”
包括我的眼睛,這幾個字,鳳臨沒有說出來。
在鳳臨的安撫下,紫蘇慢慢變得平靜起來。許是鳳臨的懷抱太過溫暖,紫蘇終於放鬆下來,太過疲憊讓他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鳳臨扶著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而後她便出了房間。在離開西晉之前,她有一件事必須要去做。一瞬間,鳳臨的眼神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