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她的目光緊緊的落在沈陌臉上。那天晚上看到的冷俊容顏,彷彿與眼前男子的容貌完美的重疊在一起。
是他,沒錯。那天夜裡她見過的男子是他纔對。可是,如果她見過的人是沈陌,那徐玉清又是怎麼回事?爲何他說那天夜裡她見過的人是他?
鳳舞迷惑了。她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因爲看不見,所以沈陌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沒有落在鳳舞身上。他直視著前方,看上去有幾分不耐。可是想到鳳臨對鳳舞的不同尋常,他還是勉強自己耐著性子答了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陌的語氣與鳳舞那天夜裡見過的人如出一轍,這也使鳳舞更加堅定了眼前這人,纔是她真正要找的人。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鳳舞不是沒有懷疑過徐玉清是不是她那夜見過的人。因爲他的行爲舉止都與鳳舞那天夜裡見過的人沒有半分相似。
可是若要說徐玉清不是,鳳舞卻也不那麼肯定。然而現在聽到沈陌的聲音,鳳舞終於可以完全的肯定,她要找的人根本就是沈陌。
鳳舞癡迷的望著沈陌冷淡的表情,有些低落的問:“你不記得了嗎?我是鳳舞啊?”
鳳舞現在貴爲北月王朝的王爺,一般人只怕巴結還來不及。可是對沈陌而言,這世上除了一個鳳臨,其他人對他而言與空氣無疑。他又怎麼會去在意區區一個鳳舞呢?
沈陌說話很直,沒有半點拐彎抹角。“我爲何要記得你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沈陌已經完全沒了耐心。除了鳳臨之外,連月初雲他都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要不是看在鳳臨的面子上,他恐怕連口都不會開,就直接拔刀相向了。
鳳舞因沈陌的話叫上有些掛不住了。自從她成爲女皇義女之後,還有誰敢這樣跟她說話。可是,對著沈陌她竟然連半點氣也生不起來。
兩人一時無言,還是身後房門開合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房間門被人打開,走出來的是月初雲。他走到鳳舞面前,對她拂身一禮,道:“初雲給舞王請安。”
聽聞月初雲的聲音,鳳舞終於將目光從沈陌身上收了回來。她對月初雲勉強笑了笑,虛扶了一下,道:“初雲哥哥不必多禮。舞兒聽說皇姐中了毒,特來探望的。”
鳳舞的表情十分誠懇,再加上她那模樣實在讓人不好拒絕。更何況,鳳臨已經說過了,若是不讓鳳舞進去只怕會讓女皇生疑。
所以他幽幽開口,對沈陌道了一句:“沈陌退下吧!”
沈陌又頓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退到一邊,將路讓出來。而後,月初雲對鳳舞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舞王請進。”
鳳舞的目光跟著沈陌移動著,聽到月初雲終於讓她進去,她只能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畢竟她今天來的目的是看看鳳臨的情況。
只是不得不說,沈陌是她的一個意外收穫。
鳳舞望著敞開的門,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下來。她目不斜視的踏進門去。
走進裡間,鳳舞便看到了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鳳臨。鳳舞腳步突然一頓,而後她瘋狂的衝了過去。她衝的很快,月初雲和沈陌兩人都沒有跟上她的腳步。
她一下子撲倒在鳳臨的牀邊,這一下,她可以看到鳳臨的模樣了。她閉著眼睛,臉色很白,就像蓋在她身上的白色毯子。鳳舞伸出手去觸碰了下鳳臨的臉,她的溫度很低,甚至帶著絲絲的涼意。如果不是她還留有微弱的呼吸,鳳舞甚至會以爲她已經死了。
在鳳舞的心裡,鳳臨就像無所不能的神。而現在,她就像看著自己心裡的神突然之間倒下了一般。那種感覺她說不清楚,卻並不好受。
心裡有些微微的疼,就像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突然要失去了一樣,心裡空蕩蕩的。
鳳舞顫抖著收回手,她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猛地回過頭來,衝月初雲道:“初雲哥哥,皇姐她真的……”
說到這裡,鳳舞就沒有再繼續下去。因爲一滴淚已經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
別說是月初雲了,連鳳舞自己都嚇了一跳。按理說她與鳳臨認識的時間不久。兩人的交集也很少,她不該這麼難過纔是。可是爲什麼她要哭?鳳舞自己都不明白這個問題。
月初雲沒有說話,只是用一聲嘆息代替了他的回答。
鳳舞像是不死心一般,接著又道:“我不信,我不信。我現在就進宮去見母皇,讓她召集所有的大夫替皇姐醫治。”
說完,鳳舞就發瘋般的推開月初雲和沈陌,衝了出去。
一直到腳步聲走遠,鳳臨才慢慢的從牀上坐起來。她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臉頰上抹了一把。而後她將那指尖放在眼前,便見那上面留有一些水漬。
不用想,這是鳳舞剛纔留下的淚水。
鳳臨愣在牀上,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她的母皇要殺她,而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卻因爲她而哭。這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慕白才慢慢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他看了眼呆呆愣在牀上的鳳臨,對月初雲和沈陌道:“你們先出去吧,我給她施針。”
月初雲有些不放心的點了點頭,還是與沈陌一起出了門。
慕白走到牀邊坐下,他看了看鳳臨臉上那被自己打出來的紅印。從懷裡摸出一盒藥膏,給鳳臨輕輕的擦拭著。
鳳臨嘆息著,突然開口道:“慕白我是不是做錯了?”
“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臨王何時也會因爲區區一點兒眼淚動搖了?”
慕白說的沒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麼她便不能再反悔。
既然北月有半數是被她打下來的,那麼也該由她去顛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