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看了我一會兒，執(zhí)起了凝霜的手，手心與他合在了一起，然後看向：“心玉，蘇凝霜陽壽未盡，不像懷幽上次已死，所以，我可以爲(wèi)他治癒，你不必?fù)?dān)心了。但這會虛耗我一些神力和時間，你可到外面等候，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健康的蘇凝霜?！?

我感激地看著流芳，伸手抱住了他溫暖而柔軟的身體，埋在他帶著清香的銀髮之間：“謝謝你，流芳?！蔽揖従彿砰_他，他露出讓我安心的微笑。我再次注視凝霜片刻，靜靜地走出了房間，慢慢關(guān)上了房門，裡面是流芳漸漸流轉(zhuǎn)的仙氣和凝霜緩緩浮起的身體。

心情緊張而擔(dān)心地坐在門外的走廊上，面前，是狠狠盯視我的少司，他的身下，已是一片血跡，但是繩索在他安靜後，收回了倒鉤，不再束緊。

我迎上他憤恨到血紅的雙眸，從他那痛苦地眸中，我似是明白了什麼，我起身走下走廊，他立時站起狠狠看我，將拴住他的是繩子繃到最直。

我站在了他的身前，他又開始掙扎起來，繩索立刻把他拉緊，我心痛地蹲下身：“少司，別在掙扎了。”

他憤恨地用利爪抓撓著地面，我朝他伸出手，他的利爪立時狠狠撓上我的手臂，立時衣衫“嘶啦”破裂，鮮血染紅衣袖，火辣辣的灼痛讓我微微擰眉，但我沒有收回手，還是撫上了他黑色的狐臉。那一刻，他在驚訝中，變得安靜。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恨我願意把命給蘇凝霜？”他的發(fā)狂是在我說把命給凝霜後開始的。

他的肚皮劇烈地欺負(fù)，血紅的眼睛裡流出了痛苦和憤恨的眼淚。

我輕輕擦去：“當(dāng)年我跟你下山，師傅曾賜我一縷仙氣和三條命，我起先還不明白，直到……我遇到泗海……”

少司在我的話音中身體輕輕顫動，黑眸之中涌出了深深的恐懼，我起身從樹上解下了捆綁他的仙繩。仙繩卻是在我手中捲縮，從少司的脖子上離開。

少司趔趔趄趄地跌倒在血泊之中。緩緩恢復(fù)了人形，黑色的長髮鋪滿了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癒合的衣衫，他伏在地上粗重而痛苦地喘息，像是仙繩留在他身上的傷痕依然灼痛著他的全身。

那些傷口也因仙繩的離開而漸漸癒合。

“少司。”我蹲在了他的身旁。歉疚地看他，“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你和泗海的命，可是，你們並沒死。”

他緩緩轉(zhuǎn)臉朝我看來，臉上是被疼痛折磨後的疲憊。

我心疼地捧住他黑色的狐臉：“你們是狐族，你們還活著，如果哪一天，你們真的需要，我隨時願意給你們?？墒?。我真的不希望那天的到來，是不是，少司？”

血紅漸漸從他的眸中退卻。再次浮出了那深邃地，可以勾魂攝魄的黑。他垂下了眼瞼，眼淚在眼角滴落。他像是認(rèn)命地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又搖搖頭，像是想起什麼拉住了我的手，看向被他抓傷的。還在流血的手臂。

他埋下臉，像是想像流芳一樣爲(wèi)我舔舐傷口?？墒牵淖靺s無法張開，他再次痛苦起來，埋在我的手臂上無聲地哭泣。

我溫柔地凝視他，撫上他長長的黑髮：“沒事的，少司，你把我哦劃傷了也好，就沒那麼多男人關(guān)注我的臉了。”

他哭泣搖頭，淚水滴落在我的傷口上，鹹溼的淚水帶出了絲絲地疼，但是，這點(diǎn)疼，又怎及他剛纔受到的折磨？

狐族也屬於天界，如果他們對少司和泗海的懲罰沒有經(jīng)過天界的批準(zhǔn)，天界又怎會允許少司和泗海留在狐族接受懲罰？

我想起了那些夢，立刻問少司：“少司，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他的身體微微一怔，猛地擡起臉即惶恐又掙扎地看我。他匆匆仰臉看看天，又看看緊閉的房門，似是做出了決定，他忽然在我面前黑光閃耀，平地登時捲起一陣狂風(fēng)，揚(yáng)起了我的長髮和滿地的落花。

一隻巨大的黑狐赫然立於狂亂的花瓣之間，他深深看我，我恍然明白，毫不猶豫地翻身騎在了他的身上，抓緊了他巨大的黑色的狐耳。下一刻，他飛奔起來，狂風(fēng)越來越猛烈，花瓣靜靜追隨我們的身後，像是化作無數(shù)雙眼睛監(jiān)視少司的行動。

少司帶我朝山頂祭壇跑去，我心中暗暗吃驚，陰冷的山風(fēng)劃過我的臉龐，帶出絲絲的疼，尤其是掠過我臉上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灼痛。

月光忽然被黑雲(yún)覆蓋，整條山路像是通往黑暗的不歸路，把我送往一個巨大的，無底的黑洞。

黑暗之中，祭壇顯得陰森而可怖，高高的祭壇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有那巨大的，佇立在黑雲(yún)下的狐仙神像！

上空的黑雲(yún)忽然詭異地旋轉(zhuǎn)起來，忽然，一條閃電“垮察”地猛然而下，竟是直直劈向少司，少司立刻閃避，但閃電還是劈中了他黑色的狐尾，瞬間燃起火光，他黑色的狐尾在藍(lán)色的火焰中不斷燃燒。

“垮察”又是一條閃電，朝我劈來，我驚然看向高空，這個祭壇我從小玩到大，從未有過今天這樣詭異的現(xiàn)象。它像是在阻止少司靠近。

我立刻抱住少司的頭：“少司！你是不是要我去祭壇！”

他重重點(diǎn)點(diǎn)頭。

“好！你放下我，別再靠近了！”

少司在閃電中停了下來，果然，捲動的黑雲(yún)中不再有閃電落下。

我從少司身上躍下，看向那空空蕩蕩的祭壇，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心卻莫名地忐忑起來，那詭異的黑暗，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泗海，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一直以來，我只看見少司，沒有看到泗海。因爲(wèi)泗海的罪更重，我以爲(wèi)他被帶回狐族懲戒，所以我纔看不見。

可是，此時此刻，不知爲(wèi)何，我對他的感覺格外強(qiáng)烈起來。泗海，泗海……泗海！你到底在哪兒？是不是祭壇上，我是不是隻要到祭壇上，就能讓你感覺到？

我一步，一步踏上祭臺，閃電忽然又從黑雲(yún)中而下，卻是沒有劈到我，而是劈在我的身旁，仙術(shù)不可傷及凡人，所以，那些閃電是不能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