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女人都是一怔,杜香嬋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起身去前廳迎接衛偈。
匆匆趕到前廳,衛偈已經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杜香嬋忙行禮道。
衛偈看著她淡淡地點點頭:“免禮吧。”說著就走到椅子上坐下。
杜香嬋想到鹿緹瑩的那些特權,也心灰意冷,連跟衛偈說話的興致都沒了。
兩人也沒說話。宮女奉上茶,衛偈端起稍微打溼了一下脣開口道:“聽說皇后今日在御花園叫人打了彩雲宮的鹿蕓雙。”
杜香嬋看向他,頓時明白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也沒好氣地道:“是,哀家是讓人打了那鹿州來的野女人,教教她怎麼說話。”
衛偈看著她蹙眉:“野女人?皇后這個稱呼是在罵她還是在罵朕呢?她既然肚子裡已經有了朕的骨肉,又何來野女人一說呢?若說她是野女人,那朕成了什麼?”
杜香嬋一愣,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表情緊張了一下解釋道:“臣妾一時失言,還望皇上切勿怪罪。”
衛偈看著她笑:“皇后,你也說了你也有一時失言的時候,那鹿蕓雙呢?皇后又怎麼沒想過她是一時失言呢?若是剛剛朕也覺得皇后說的話不好聽,讓人掌皇后的嘴,皇后心裡又作何感想?今日午後的事朕已經聽說了,就爲了幾朵牡丹花,就爲了鹿蕓雙的幾句不恭敬的話,皇后就命人當衆把一名孕婦打得鼻青臉腫差點小產,你身爲堂堂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心胸怎麼就這麼狹窄呢!”
猛然看向衛偈,杜香嬋心裡的委屈和憤怒也是波濤洶涌,回道:“是,臣妾就是如此心胸狹窄,臣妾在皇上心裡就是連一個隨便從鹿州來的女人都比不上,今日皇上沒在現場,根本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事,那鹿州女人口口聲聲說她姐姐鹿緹瑩纔是真正的皇后,試問皇上,這樣臣妾也要忍嗎?”
衛偈微怔,想不到鹿蕓雙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鹿緹瑩剛纔倒沒說。
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又開口道:“她要是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皇后大可以來跟朕說,讓朕來處罰她。但她是個懷了身孕就快要產子的孕婦,皇后那樣把人往死裡打合適嗎?萬一真把人打出個好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那可是一屍兩命啊。難道皇后叫人動手前就沒考慮過這些後果嗎?”
杜香嬋的眼淚也是順著臉頰流。
衛偈的偏寵;
鹿州姐妹的囂張;
她身爲皇后敢怒不敢言……
種種委屈無人可訴,無人可知。
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欠身認錯道:“皇上教訓得是,臣妾知錯了。”
“知錯就好。既然皇后也知錯了,那朕不希望這樣的事再次發生,若再有下一次,這長樂宮的門還要不要進,朕可就要仔細考慮一下了。”衛偈說罷起身,“今日的事皇后好好反省反省吧,朕就不打擾了。小跳子,回萬壽殿。”
“皇上起駕回宮——”小跳子立即喊道。
衛偈也邁開大步朝大門走去。
他身後,杜香嬋渾身冰冷地站在原地,眼淚在臉頰上衝出兩條冰冷的淚痕。
直到衛偈已經走遠了,她還站在原地。
“娘娘,皇上已經走了。”素錦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
杜香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落拓地轉身往屋裡走。
一邊走一邊肩膀聳動著,再也忍不住哭了。
杜家權勢再大,可衛偈纔是她男人啊。比起杜家的權勢,她自然也更在乎這個男人。
可如今,這個男人被狐貍精迷了心竅,早已經不戀夫妻之情了。纔不過是打了個沒位份的野女人而已,他居然親自上門來威脅她,她這個皇后做得還有什麼意思啊?
杜香嬋撲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翌日,這場皇后輸給鹿州姐妹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整個後宮都知道了。
連皇后都敗下陣來,後宮諸妃更加戰戰兢兢,有一種後宮很快就要變成鹿州姐妹天下的不祥之感。
事情慢慢傳出來,連杜家和安逸王府的杜香玥都知道了。
杜香玥匆匆進宮去看望杜香嬋,問她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香嬋也不想承認自己輸得很慘,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下。杜香玥不相信,又悄悄拉了素錦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素錦便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都說了給她聽。
“好個鹿州來的野女人,簡直是目中無人!行啊,居然敢惹到我們杜家頭上,看我杜香玥如何收拾她們!”杜香玥憤憤地道,一臉馬上要幫姐姐擺平鹿緹瑩姐妹的樣子。
素錦趕緊拉住她勸道:“王妃別急,如今這件事正在風頭浪尖上,可千萬要忍住。收拾那鹿州姐妹事小,可不能真讓皇上對皇后生了嫌隙,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杜香玥點點頭:“我知道。”
素錦又拉著她小聲道:“懷著孩子那個不足爲懼,我早已經安排好了。最棘手的反而是住在萬壽殿那個。”
一聽這話,杜香玥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行,那這女人就交給我了。”
“王妃可千萬要謹慎行事,此女狡猾得很,上回可是
連皇太后都栽在她手裡。”素錦忙提醒道。
杜香玥胸有成竹地笑笑:“你放心,本妃自有妙計,你就瞧好吧。”
原本杜香玥就是個閒得快悶出鳥蛋來的人,如今總算有了事幹,立即就像打了雞血,興奮得不行。
從皇宮回府後就一直在思索如何對付鹿緹瑩的事。
可她身份地位有限,根本連接近鹿緹瑩的機會也沒有,想來想去也是乾著急。
想到最後,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相公衛南楓身上。
這日吃午飯的時候,居然主動說起鹿緹瑩。
然後道:“對了王爺,您之前說那鹿州的女將軍曾兩次救了您的性命,我們還一直不曾當面感謝過她呢。橫豎近來也閒得很,不如擺幾桌好酒菜,請人來我們府中坐坐吧。”
衛南楓微微有點驚訝地看著她,心道,難道她知道些什麼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又不像。
開口道:“不必了吧,她不是個會計較這些的人。”說罷立即又發現好像把自己跟鹿緹瑩的關係說得有點親近了,又道:“哦,我是說她如今在皇兄身邊服侍,也沒空出宮來。”
衛南楓的娘秦彩玉聽到這話,忙好奇地道:“對了,聽說這鹿州的女將軍如今還住在皇上的萬壽殿裡,這傳言到底是真是假啊?”
衛南楓本來不想提這件事,可娘都這麼問了也不好不回答,只有點了點頭。
看兒子點頭,秦彩玉嘆口氣感慨道:“這有史以來還從未有哪個女人住進過萬壽殿呢,皇上如此寵愛這鹿州女將軍還真是出人意料。但我看著皇上從小長大,他也不是一個會爲女色沉迷的人啊。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衛南楓搖搖頭,無奈地笑道:“能有何隱情,皇兄這麼做自然是因爲實在喜愛吧。”
杜香玥忙接話道:“對啊,既然皇上如此寵愛她,那我們更該跟她搞好關係纔對啊。”
衛南楓見她如此想讓鹿緹瑩來,也不好一而再的駁她面子,只有退一步道:“此事也不急,待我有機會見到她再跟她提提吧。我們快吃飯吧。”
秦彩玉看兒子對此事並不熱情,反而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也不敢幫襯杜香玥,索性閉口不談了。
杜香玥一個人再說也沒勁,也只有閉了口。
可衛南楓怎麼可能讓鹿緹瑩來自己府上跟杜香玥同坐,再說,衛偈也是斷然不可能讓鹿緹瑩來自己府上的。
所以事情一拖再拖,一轉眼又過了一個月。
八月盛夏,皇宮中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衛偈二十六歲的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