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馬車慢悠悠地行在山裡，某一身白裳的男子搶過青墨手中的繮繩，正試著去駕馬車。

“馬兒，駕駕——”

“主人，我來駕車就好。”

“不行，我要駕車，還有，青墨，你進車裡去，我要和小顏說會兒話。”

“什麼？”

“立刻，馬上！”

滿是笑意的眼眸一瞥，還是讓青墨心底一顫，只是，哪有主人駕車，手下卻安穩地坐在車裡的。

“快點啦，還是你想偷聽我和小顏說悄悄話，哼，雖然咱們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你是不是還暗戀著咱家小顏。”

“我——”

青墨一下子臉漲得通紅，一轉身，掀開簾子跨進馬車，難道只是隔了一個簾子，我就聽不到你們說什麼了嘛。

“來，小顏，坐過來一點。”

“嗯。”

溫顏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溫少了，可是還是不能習慣，明明是一模一樣的眉眼，可是性情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小顏，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應該有三年了，你上一次出現是溫少發燒的時候。”

“是嘛？已經過去三年了，可是我覺得上一次和小顏見面，好像是昨天的事。”

溫祈玉一臉笑意地看著溫顏，只是，他突然臉色一變，手不由地撫向胸口，“怎麼了？寒毒又發作了嘛？”

溫祈玉撫著胸口，似是在用力壓制什麼，溫顏想要伸手過去探他的額頭，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我沒事，只是咱們只能在一起一會兒了。”

溫顏看著他極力忍耐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和他在爭奪意識，只有點點頭，溫祈玉的身子裡住著兩個人，或者是說有兩個溫祈玉，其實具體的溫顏也不是很清楚，第一次見到他另外一面是十二歲的時候，溫祈玉練功走火入魔，他第一次出現在溫顏面前。

“小顏，你也想我嘛？”

他和溫祈玉完全不一樣，溫祈玉狠厲難測，而面前的男人卻有著另外善良而單純的一面，因爲他只有在另外一個溫祈玉意識薄弱的時候才能出來，他認識的人也只有溫顏和青墨，最先的時候，溫顏也不敢相信這一切，可是後來，溫顏相信，他不是溫少，而是另外一個人，這樣的事，溫祈玉自己也知道，只是他不喜歡另外一個他出現。

“我知道，有他在，小顏自然不會想起我。”

“祈玉。”

溫顏看著他，有些無奈，實在不能怪她，面對一模一樣的一張臉下，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總是需要一些適應的時間。

“好了，逗你玩的，本來小顏就是最在乎他的。”

“祈玉，你就是他。”

“我不是。”

溫祈玉突然轉過頭去，手卻還緊緊地握著溫顏的手，兩人就這麼犟著，車裡的青墨坐直著身子，緊蹙著雙眉，即使他變成另外一個人，他也是溫少。

“祈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的，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只是你們始終是，啊！”

身子突然被他一把抱住，溫祈玉靠在她肩上，幽幽說道：“小顏，我們見面的時間不長，現在不要提他好不好？”

“好。”

“那跟我講講這三年來有趣的事情。”

“是。”

“小顏。”

身子一緊，溫顏忍不住輕聲笑道：“好的，祈玉。”

他是溫少，是自己的主人，可是這樣的一面下，溫顏不知到底要如何面對，或許，就是當初他給了自己錯覺，纔會開始這般的在意。

青墨坐在車內，聽著外面溫祈玉開心的笑聲，卻是提高了警惕，雙面毒少，到底哪一面纔是真正的他？

其實在很多年前，是溫祈玉親手將自己的另外一面掩埋，在那個黑暗冰冷的閣樓裡，溫祈玉被那個男人浸在毒中，整整五年，每一夜，忍著蝕骨的疼痛，白日裡卻要裝作體弱多病的溫家少爺。

他能夠活了下來，是因爲他棄了所有的善良和不忍，親手結束了那一切。

夜風揚起林中塵粒，暗夜的危險又在慢慢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