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鍾靈在他房間收拾好一大箱子行李時,陳花好已經坐在沙發上聽了兩小時來自鍾靈媽的叮囑,大到鍾靈晚上喜歡喝了牛奶再睡覺,小到鍾靈屁股有個胎記。都一一說給了陳花好聽。
告別了嘮叨的鐘靈媽,陳花好才帶著鍾靈趕回基地。
回到基地已經是中午,陳花好剛回到基地,便聽到基地裡傳出類似收破銅爛鐵的聲響,還夾雜著男人吵雜的聲音。
陳花好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趕緊掏出鑰匙打開基地的大門。
“發生什麼事了?”她匆忙地踢掉自己的鞋子赤腳往裡面跑。剛進客廳,一陣濃煙
撲鼻而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如同化學實驗失敗後的殘留氣味。
“哇,你們想把基地拆了嗎?”陳花好走進廚房,看到波比和沙巴兩個人圍著圍裙不知道在幹什麼,“別人不知道以爲你們是在哪裡弄來一些化學物呢。”
她皺著眉挪到兩人身邊,捏著鼻子往前瞅了一眼。看到鍋裡泥黃色的東西在沸騰著,保命似的往後退了兩步。
“哇,花花你終於回來了。我們中午沒飯吃,所以纔打算自己煮。結果好像把咖喱煮糊了。”波比攪了攪鍋裡的東西,放棄地剩下他手中的鍋鏟。
陳花好趕緊將廚房的窗和吸油煙機打開,免得基地的人因爲這鍋東西進醫院。也沒時間去計較爲什麼他們對她的稱呼都換了。
“午飯吃泡麪吧,我把新c位帶回來了。”陳花好往客廳那個方向走去。“他叫鍾靈,是我從網吧帶回來的新C位。”
大概是聽到樓下的聲響,睡了個回籠覺的葉謹言晃悠悠地往一樓走,看到沙發上一個略傻愣的男孩,挑了挑眉。
“你出去一趟撿了個小孩回來?”葉謹言懶散地將長腿一跨,躍上了沙發。看他這個流裡流氣的的動作,陳花好翻了個白眼。
拍了拍身邊坐著的人的肩膀,陳花好有些得意。“鍾靈你自己做個自我介紹啊。”
十六歲的少年看著面前這羣坐姿各異,如黑寶石般的眼裡流露出一種叫崇拜的亮光。此刻的他,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舔了舔上顎將那股緊張的心情壓在心底。
“我叫鍾靈,擅長獵空。今年十六歲,我想打職業。”
聽完這番話,葉謹言噗呲地笑了出來。“小屁孩,你這個開場白不行啊。”
“還有你,去趟網吧爲什麼把別人家的孩子拐了回來,別人父母報警了怎麼辦?”葉謹言的火力再次回到陳花好身上。
坐在鍾靈另一邊的尤米倒是很熱情,搭著鍾靈的肩膀說。“鍾靈你別管言哥,他就是毒舌。歡迎你來我們戰隊啊,但是你這麼小,讀書怎麼辦?”
“你自己讀書也不怎麼樣,你還問別人?”阿華拿著杯子走了過來,對著尤米的腦袋就是一敲。
尤米吃痛地捂著自己的腦袋,虛弱地倒在沙發扶手。“阿華你竟然這麼對你的隊友,你說是不是想把我弄死好繼承我的那把金槍?”
“老子金槍比你多。”阿華淡定地喝了杯裡的水說。
兩人還想爭吵下去時,從廚房出來的哈哥打斷了他們的話。“過來吃泡麪了。”
衆人早就餓得飢腸轆轆,聽到開飯了整個大部隊都往飯桌移動。
“反正我是不同意他加入我們戰隊的。”葉謹言哧溜了幾口泡麪,才淡然地表態。
飯桌上的其他人一臉錯愕,他們言哥這是咋了。難得找到一個新C位,還是陳花好這個教練認可的。現在說不同意,又是爲什麼?
“可是我已經給他簽了合同,你反對無效。”陳花好一錘定音。
葉謹言隨手將筷子扔進碗裡,雙手環胸往後倒在椅子靠背上,那雙原本就冰冷的眼裡,這次更是讓人背後冒汗。“你籤,我不會和他配合的。”
說完,他便踢開自己的凳子往二樓走去。
鍾靈看葉謹言離開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沒想到他過了父母那一關,卻會因爲這樣的原因而不被接受。那個自己蹲直播,蹲比賽的偶像,會那麼直接了當的拒絕他作爲他隊友。
飯桌上的其他人看葉謹言那個散發著不要惹我的氣息,安慰地拍了拍鍾靈的肩膀。
尤米:“我們言哥本來及時這個欠揍的樣子,你別介意。”
沙巴:“言哥他這個暴脾氣,還真的是百年如一日。”
波比:“別因爲這點東西你就想退縮,以後會有更多的比這個過分的事等著你。”
哎,鍾靈錯愕地擡頭看向波比。
只見那個胖胖的男人站了起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算言哥還不表態,但是我歡迎你來我們戰隊。”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摟作一團,陳花好看了他們一眼。乾脆蹬蹬蹬地跑商二樓,敲響葉謹言的房門。
“喂,我有話跟你說。”
門被拉開,葉謹言右手抵在門框,高大的身影把光擋在了背後。如黑暗中的魔王,籠罩著不悅的氣息。
葉謹言:“有事?”
陳花好:“有事,爲什麼你要反對他的加入?他是搶你女人還是欠你錢?”
葉謹言:“都不是,反正我就是反對。”
這個男人!固執不講理!
陳花好有點生氣,伸手將人推開,大大咧咧地闖入他的地盤。踢掉拖鞋,自己盤腿坐在沙發上。
葉謹言有點無奈,這個不要面子,不把自己當女人看的人,讓他無計可施。只能回到自己的牀上,拿起牀邊的手機玩了起來,全然把坐著的陳花好當空氣。
“不是,我作爲你們的教練。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陳花好有些挫敗,作爲自己第一份那麼喜歡的職業,卻在剛開始就困難重重。
從小就優秀的她,能連跳兩級,比同齡人提前從物理系畢業的人。此刻卻不禁有些懊惱。是她智商出了問題,還是她的情商低於水平線?
“不能,我還是他們的隊長呢。”
“你不給我理由,我就不走。我今天就在你這駐紮了。”
葉謹言擡頭看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是說不出的奇怪。大概就是那種男明星被自己家的瘋狂粉絲gank了住宅一樣,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嫌棄的氣息。
“你真的不走?”葉謹言問了一句。
“不走。”
躺在牀上玩著手機的葉謹言忽然將手機扔到牀上,勾了勾脣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如果讓陳花好用什麼詞句來形容,她一定會說,這人的笑容像男招待所裡面的頭牌一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架勢讓沙發上的陳花好有些瑟縮。
“你想幹嘛?”陳花好剛說完便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個臺詞聽起來怎麼哪哪都不對勁呢!“不是,你爲什麼要露出這樣的笑容?”
葉謹言不說話,只是赤著腳踩在地攤上。白色的毛絨攤子被踩出印子,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去。直到那雙長腿抵在了沙發邊緣,陳花好才兀然發現自己被困在了男人的雙臂中。
那個沒被窗簾擋住的窗戶,有著源源不斷的光線鑽進來。打在兩人的側臉上,一時間靜止的畫面,說不出的唯美。
葉謹言慢慢向她的臉靠近,兩人之間的空氣被陳花好混亂的氣息攪亂。瞪圓了的雙眼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思,空間裡是她緊張的吞嚥聲。
“呵。”葉謹言左手一鬆,自己側歪地倒在陳花好的右側。
陳花好不禁呼了一口氣,還好這個人還不至於瘋狂到這個地步。房間外蹲著偷看的衆人也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尤米用嘴型說道,“這兩人是拍什麼韓劇啊。不應該是黑幫談判的陣勢嗎?是不是沒看過TVB警匪片啊!一點都不專業!”
“明明緊張還要學別人出頭,不要仗著自己是女孩子我就不敢對你動手。”葉謹言擡頭看著天花板。
“他才十六歲,現在去打職業,誰能保證他能夠一直打職業下去呢。這個遊戲,熱度已經過去了,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不能保證自己能一直打下去。”低沉理想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響,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遊戲沒有了職業賽。那我們該怎麼負責,我作爲這個隊伍裡面最大的,不應該想得更多嗎?”
原本以爲他會搬出不喜歡這個人,他吃過我天梯分之類的荒誕藉口。卻不曾想這個無情毒舌的臉蛋背後,其實有一顆照顧別人的心。
陳花好動了動手指,忽然覺得自己理虧。是她考慮得還不夠嗎?是她沒想清楚那個少年的未來嗎?一腔熱血地說服了別人的父母,現在要她反過來說,你回去讀書吧。
這樣打擊人的話,她又怎能說出口呢。
電子競技這個職業,是比其他工作還要看重年齡。打出成績,你就是明星選手。打不出成績,只能悄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
職業選手失去了觀衆,就像舞臺失去燈光。一切都沒了,比別人更加的苛刻,比別人更加的努力,這就是電競。除了夢想,它還有比這個更多的東西存在著。努力,不能跟別人說的苦惱。數不完的挫折,說不完的故事。
勝利,是每一個選手用用汗與淚堆積起來的結果。
電競,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