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柳小桃頭一歪,上下打量了這鶯兒許久,明明是小胳膊小腿,一副豆蔻年華。
沈浩環繞著鶯兒轉了一圈,確定後,嗤地一笑,“早就聽說唐門的保容術可以延緩鬆弛,更有妙手回春之效,就算是年過花甲,只要堅持日日服用,面容身體也會重回生機,看唐家五小姐的樣子,該是從十五六歲就開始服用了吧。”
鶯兒死死地瞪著沈浩瞪了好一會,突然偏頭,咬著牙,一言不發。
沈浩知道自己說對了,愈發肯定地道,“不過,有一事沈某想要請教一下唐家五小姐?!柄L兒扭頭,一直不說話,卻打斷不了沈浩的長篇大論,“是藥三分毒,且不知,如今唐家五小姐中了幾分?”
鶯兒聽了,忽而神色一亮,看著嘴角微微一動,似要做什麼暗動作,幸而莫白眼尖,一下就是抓住了這鶯兒的下頜,一捏,從牙關裡挑出一個紅色藥囊。
“是鴆毒。”莫白詳視了一眼道。
“唐門忠烈,”沈浩諷刺道,“唐家五小姐倒真是沒有辱了唐家名聲,可惜,這一次,唐門跟錯人了?!?
鶯兒刺殺無望,自盡無法,被逼入絕境之地,總算是開了口,狠狠地道“呸,如今宋雲天宋大人獨掌朝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敢動我,就不怕宋家將你趕盡殺絕?”
“錯錯錯,”沈浩糾正道,“第一,就算你沒動我,宋雲天也是要將我趕盡殺絕的,第二,你以爲,宋雲天會爲了你一個小小的沒落的唐門有所行動?還是爲了你一個唐家庶出小姐大動干戈?像宋雲天那種連自己親生兒子都可以出賣的人,你還妄想他與你們唐家留輕易,唐家五小姐,我不得不說,你這單純的性子,倒還真是配得上你這十三歲的模樣?!?
明明是諷刺,從沈浩嘴裡說出來卻似談論詩詞歌賦般那樣高雅,柳小桃湊在一旁細細看來,沈浩那般冷靜,那般淡定,莫名地,又是給了自己不少信心。
這個男人,他總是可以那麼淡然自若地掌控全局,你永遠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力量,有多密的心思,恐怕,也只有在和自己獨處的時候,他纔會擺出那一副傻愣愣,不知足的傻樣,這般想來,柳小桃竟然從當中領會到了一絲獨特的幸福。
“押下去吧,”沈浩動了動一直躺著都有些發酸的胳膊,“這唐家小姐,我們留著,還有大用處呢?!?
“你……我不會讓你……唔……唔?!柄L兒還要再狂妄幾句,就是被顧副尉堵上了一塊汗巾,不讓一點不好聽的入了主子的耳。
沈浩舒了口氣,撣了撣這一身冰絲藍的長袍,一轉身,就看到柳小桃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迎上前去,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又是攔腰一摟。
“笑什麼?”
柳小桃這回倒是沒推搡沈浩,反而近身貼在沈浩胸膛前,嘀咕道,“我才發現,原來我家夫君這麼厲害。”
這話說的半分調笑,半分真摯,可是沈浩貌似很吃這一套,手上暗中用力,恰似要把柳小桃揉進自己身體裡一般,貼在柳小桃的耳際,“我厲不厲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恩?”最後一個“恩”,語氣上揚,帶著無限的魅惑。
“那當然,”柳小桃閃著純潔的大眼睛,認真地說道,“就自從上次你幫我家還了欠蔣二愣的銀子,還給了筆蔣二愣遣散費,我就知道,你是個頂頂有錢的主。”
沈浩嘴角輕揚,繼續開導,“就只是因爲有錢?”他知道柳小桃是個小財迷,可是,他也知道,柳小桃是個頂機靈的主,自己的深意,難道她還不知曉?
“恩,”柳小桃托腮思考,看著其他人早已走遠,準備了一輛新的馬車,各自忙碌,撫掌道,“恩,還是個頂頂有力氣的主。”
沈浩眉開眼笑,喜成了一朵生煎包似的,“你總算明白了?!?
“恩,要不,你今晚,就利用一下你的力氣吧,剛好,我最近欠缺得很呢?!绷√野β晣@氣,這一聲聲嬌嗔在沈浩眼裡,就是一張張通關文牒,連忙點頭,臉上喜出了一片緋紅。
“你答應了?”柳小桃再次確認了一次,剛纔還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沈浩近個都已經這般疲憊了,自己還要他耗力氣,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當然答應?!鄙蚝频拇笫忠呀浭侨滩蛔嵘狭肆√业男「?,自己是多麼地希望在那裡頭可以孕育一個小生命啊,爲此,真是精盡人亡也在所不惜,如今柳小桃主動邀請,自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行啊,那咱們晚上關了門就那什麼,現在人多?!绷√页读顺渡蚝频囊滦?,眼裡飽含了柔情,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換了輛嶄新的馬車,一行人重新上路,把那唐家五小姐則是塞回了那輛放著麝香的舊馬車裡,也沒讓那價值不菲的純正麝香白費,也免除了這唐家五小姐一路上會惹事,只管讓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日中的時候,尋了間客棧,雙層的小樓,臨著一處魚塘,偶爾有些魚腥味飄來,不過除此之外,這客棧裡頭的裝潢菜色都勉強得過,此刻正是吃飯的時候,來往的客人多半也都在這歇腳,點上幾籠特色湯包,再要上一大碗白米粥,吃飽就走。
老闆娘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四月的天,就是穿得風情萬種,脂粉塗面,香粉抹脖,柳小桃一行人才落座,就是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脂粉味。
看著那老闆娘扭著腰肢,身姿畢現,而一旁的男客又都是目不轉睛地一直盯著看的樣子,柳小桃下意識地就去拉了拉沈浩的衣角。
“幹什麼?”沈浩依舊沉浸在晚上即將發生的美事中不能自拔,一路上,都是面如春風,帶著淺淺的笑意.
“待會那老闆娘來了,你不準和她說話,也不準答她的話,還有,連看都不能看,聽到了沒喲?”柳小桃撅著嘴,叉著腰,就連一旁服侍的明月見了,也是忍不住捂嘴偷笑。
“好,我都應你?!?
一行暗衛都在外頭用餐,自然是沒有可以目睹這客棧風流老闆娘的福利,眼下這桌上就只有沈浩、柳小桃和明月莫白四人。
莫白除了在沈浩面前偶爾真情流露,大半時候都是一副死魚眼的冰冷模樣,加上身份又不高,這老闆娘眼睛一轉,自然懂得其中的門道。
“誒喲,這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老闆娘扭著水蛇腰,胸前的豐盈隨著步伐一抖兩抖的。
柳小桃一頓筷籠,“吃完就走,絕不多留。”
老闆娘媚然一笑,“那想吃些什麼?
“一盤醬肘子不要蔥花,一盤牛肉切薄點,多放香菜不放辣,再上一盤炒時蔬,一碟油潑松花蛋,記得,這松花蛋要加辣子。”柳小桃一口氣極快地說完,連氣都不帶喘的,末了,又是將胳膊往桌上一撐,盯著這老闆娘問道,“我說得可清楚?”
這老闆娘面不變色,依舊是笑盈盈的,似一朵嬌豔的牡丹,根本不懼柳小桃那狂風話語的摧殘,麻利地重複了一遍柳小桃報的菜名,一字不差。
柳小桃眉尖挑了挑,只是揮了揮手,“行了,我們點完了上菜吧?!?
“不好意思,本店今個,沒有肘子?!崩祥浤飺沃烂?,胸間的兩團擠做一起,一道深深的鴻溝清晰無比。
“你……?!绷√倚∧槤q紅,合著自己反是被這老闆娘給整了。
“罷了,”沈浩突然攔住柳小桃,一轉頭,盯著老闆娘麻利地報著菜名,“第一道,雪月羊肉,第二道,糖醋藕荷,第三道來盤珍珠木耳,再上一壺百花釀,半溫的?!?
老闆娘眼裡略略閃過些什麼,繼而有面不改色地回道,“百花釀沒有了,梨花酒可好?”
沈浩點頭道,“那就來壺燒刀子,越烈越好?!?
柳小桃聽聞,在桌子底下拉了沈浩一把,低聲道,“你手上還有傷,不能喝酒?!?
沈浩只是笑,擺擺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挑眉看著那風流老闆娘。
柳小桃看著一你答我一往的互相報著菜名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是一句話都插不上,不禁賭氣地在桌子底下又是狠狠地掐了沈浩一把,可這沈浩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啊,當真是有美色可餐,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底下人多口雜,還請公子上二樓雅座?!崩祥浤飿O爲大方地揮揮手,招呼了一個小二來,“去吧我那間朝東的房給收拾了,招呼這位公子上去?!?
喲,這還是開了小竈呢。
沈浩坦然上前,伸手卻拉不動柳小桃。
“人家喊你上去呢,可沒喊我。”柳小桃悻悻地回了句。
沈浩只笑,笑這丫頭沒有那番霸氣還學人家吃醋,可是偏偏,看到這小鬼爲自己吃醋的模樣,心裡又是無比地暢快。
“走了?!鄙蚝茊螁坞b說了這兩個字,沒有嚴詞,沒有利誘,只是輕輕淡淡的兩個字,柳小桃的腳卻就被沈浩蠱惑了一般,乖乖地,就是跟了上去。
上頭的雅間很是隱蔽,一打開窗,正對著的是一處樟樹林,沒了方纔魚塘的腥味,反倒是多了幾分樹林裡吹來的青草香。
“這間雅間當真不錯?!笨v然心裡頭吃味,柳小桃還是由衷地感嘆了一句,再一回頭,卻發現跟著自己後面進來的老闆娘撲通抱拳一跪,對著沈浩先是磕了三個響頭,纔是咬牙道,“屬下葉三娘,見過正使大人?!?
沈浩揚身一笑,卻無這葉三娘臉上那般不自在,坦然回了句,“三年不見,三孃的記性還不錯,那些暗號,都還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