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終於回來了?!?
我和長軒分別後,便從西邊的宮門進(jìn)了宮。
只是甫一進(jìn)宮門,便看到其荷在離宮門不遠(yuǎn)處出走來走去,她一見我便迎了上來,神情有些焦慮,也不知是不是因我直到這會兒天快黑纔回來的緣故。
而且看她那樣子,應(yīng)該是自我出宮起便一直在這裡等我。
“嗯?!蔽衣勓詫ζ浜傻c(diǎn)了點(diǎn)頭,“回去吧?!闭f完便朝長梧殿走去。
“諾。”其荷在我話後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後跟著我一起回長梧殿。
彼時(shí)天色已然不早,夜幕逐漸降臨,宮中各處已然點(diǎn)起了宮燈。
我?guī)е浜稍趯m牆裡穿梭走過。路上除了巡邏的侍衛(wèi)外,便不見其他人影。
“太后,其荷,你們?nèi)ツ难e了?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你們?”
長梧殿門口,方?jīng)恳彩钦驹谀莾旱群?。她同方才的其荷一般,一見我和其荷兩人,也是急急?yīng)了過來,神情比方纔的其荷還要焦慮。
“何事?”我見方?jīng)咳绱?,便一邊繼續(xù)往長梧殿內(nèi)走,一邊朝她開口問道。
其荷神情焦慮我知她是在擔(dān)心我出宮之事,可方?jīng)縼K不知此事,自是不會是在我擔(dān)憂。
“回太后,皇上和秋昭儀來了。”方?jīng)吭谖以掅岽鸬馈?
而我聞言卻是腳步一頓,接著轉(zhuǎn)頭看向方?jīng)浚櫭紗柕溃骸八麄儍扇耸且黄饋淼模俊?
我一想起明棋和長若兩人時(shí)攜手同來長梧殿的情景,雙眉便狠狠的皺了皺。
“回太后,不是的?!狈?jīng)柯勓該u了搖頭答,接著又道:“皇上今日自從陳陽宮回來一直沒有等到太后後,便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次,到傍晚再來時(shí)便沒有離開過,一直在咱們長梧殿等太后,秋昭儀她是剛剛纔來的?!?
“她來做什麼?”我聞言問。
“回太后,奴婢不知,奴婢問過秋昭儀。不過她沒有回答奴婢?!狈?jīng)康馈?
“哀家知道了,進(jìn)去吧?!蔽衣勓渣c(diǎn)了點(diǎn)頭說,說完便帶著其荷和方?jīng)績扇艘黄疬M(jìn)院。
這個(gè)時(shí)候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長梧殿內(nèi)各處懸掛的宮燈將整個(gè)長梧殿照亮,殿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各司其職,在看到我進(jìn)來後便一路給我行禮。
我?guī)е經(jīng)科浜蓛扇艘宦愤M(jìn)長梧殿,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到長梧殿內(nèi)一片燈火通明。
等走到長梧殿正殿門口時(shí),便看到明棋和長若兩人在正殿等候。其中明棋正坐在主位上,長若坐在他右下手的座椅上,手裡捧著一個(gè)火紅色東西,正跟明棋說著話,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我看著長若臉上那笑容,便不其然的想起了父親十年前對陳姨娘說我只認(rèn)秋李氏的話,想起了與我一起進(jìn)宮的李嬤嬤,更是想起了現(xiàn)在正冰冷的躺在城外荒郊野嶺的陸姨娘。
我看著長若那副樣子,指甲深深掐進(jìn)手心裡,恨不得現(xiàn)在就立即過去撕了長若。
“太后,您怎麼了?”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神色不對,其荷在見我停下來後便雙眉一皺,小聲的問了我一聲道。
“太后。”方?jīng)恳彩呛傲寺?,臉上神情既是?dān)憂又是疑惑。
“沒什麼?!?
我在其荷方?jīng)績扇说脑掅嵘钌钗丝跉猓峥粗顑?nèi)明棋和長若他們兩人談笑宴宴的樣子,雙眼瞇了瞇,答了一聲之後便進(jìn)了殿。
“太后駕到!”
彼時(shí)守在長梧殿門口的安福來在我出現(xiàn)後便看到了我,但是之前在我停下來時(shí)並沒有出聲通傳,直到我再次擡步進(jìn)殿時(shí)才高傳了一聲。
正殿內(nèi),明棋和長若兩人聽到的通傳聲後便雙雙站了起來,一起看著正進(jìn)正殿的我,兩人一默與我行禮道:
“兒臣見過母后。”
“臣妾見過太后?!?
我聞言兩人淡淡的朝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兩人的目光中走向正殿內(nèi)右邊的主位。
“平身吧。”
主位在坐下之後,我我一邊淡淡道,一邊端起冬春剛送上來的熱茶,端在手裡吹了口,待吹涼了些後,才小抿了半口。
“謝母后。”
“謝太后。”
明棋和長若兩人在我這話後一起起了身,接著便見明棋走到我旁邊的主位坐下。蹙著眉將我來回打量了幾眼,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我明顯比平日樸素的衣著後,雙眉便又深蹙了幾分。
我坦然的接受著明棋的打量,見他蹙起了雙眉時(shí)也沒有任何答應(yīng),依舊半低著頭,慢悠悠的喝著手中的茶。
“太后。您看這是什麼?”
倒是長若,她在一聲答謝之後並沒有回去方纔的位置上坐下,而是舉起她手上捧著的東西,朝我問道,話裡充滿喜悅和興奮。
我聽著長若這聲音,心中冷哼一聲。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後,纔不輕不重的看向她,但是卻沒有答話。
“太后不覺得眼熟嗎?”
長若似乎也不用我回答,在我看向她後便把她手中的火紅色東西捧得更近一些。
“太后不覺得,它跟小紫很像嗎?”長若將手中的東西捧近後,又問。
我心中恨著秋家人。包括長若,本來是打算晾著長若不理的,,可是在她的這一聲像小紫後,倒是朝她看了一眼。
我忘不了,去年中秋節(jié)時(shí)。如果不是韓玉婷救了我,我或許已經(jīng)命喪狐貍小紫爪下。
更是忘不了,之後無論我怎麼去查,也查不出那個(gè)對狐貍小紫動手腳的人。
此刻我看著長若她手中捧著的東西的確是一隻狐貍,毛羽與小紫一樣是火紅色,樣子比小紫一些。
“哪裡來的?”我見狀問,話是問長若的,人卻看向了明棋。
長若出不了宮,秋家沒那個(gè)本事去弄一隻狐貍,而且還是一隻跟狐貍小紫如此像的狐貍,因此給長若弄來狐貍的這個(gè)人,其實(shí)不用猜也知是明棋。
“太后,這是皇上特意派人去給臣妾捉來的?!?
果不其然,在我問話後,長若便笑盈盈的對我說。只見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明棋,眼裡和臉上都是甜膩的笑意。
“自從知道小紫走後,臣妾便一直不開心後,皇上便不忍臣妾不開心。於是便一直派人在長白山那邊找跟小紫相像的狐貍,今天終於送到了?!遍L若甜膩的笑著看著明棋說。
“哦?是嗎?”我聞言不輕不重的問句。心裡算是知道,長若今日是來炫耀的。
只是比起長若的炫耀,更讓我想笑的卻是這隻狐貍是明棋爲(wèi)了讓長若開心,特意派人去爲(wèi)長若捉來的這點(diǎn)。
我看了看長若手中的那隻小狐貍,又看了看明棋。
我在想,明棋大概只是顧著沒有了小紫的長若會不開心,而忘了,我曾經(jīng)差點(diǎn)被狐貍小紫害得丟了性命。
想著,心裡便又是一聲冷哼,半瞼的眼眸裡是濃濃的冷意。
“嗯嗯,是真的,太后不信可以問皇上的?!遍L若在我這話後便連連點(diǎn)頭道,接著又對明棋道:“皇上你快告訴太后,小藍(lán)是不是您特意派人去捉來給臣妾的?!?
明棋自我進(jìn)來後便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蹙眉看著我,這會兒聽了長若的話後點(diǎn)了點(diǎn)頭,蹙起的雙眉卻依舊沒有放下。
而長若一見明棋點(diǎn)頭。臉上的笑容便更加甜膩了,偷偷看向我的眼裡是怎麼都擋不住的得意。
我看著長若那副得意的樣子,嘴角冷笑的揚(yáng)起。
“太后,您說,皇上對臣妾是不是真的很好?”長若又看向我問。
“秋昭儀若是沒事的話,就先退下吧?!蔽以陂L若的這一句過後。便看了她一眼,道,沒有接她的明棋是不是對她好的話。
“啊?”
長若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不顧面子下逐客令。
只見她聽到我的這話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向了明棋。
“皇上?”長若喊了明棋一句,話裡充滿委屈。
而我見長若如此,也沒有說話。端起一旁的茶,低頭再次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明棋倒是沉得住氣,他在長若的話後也沒有立即回話,只見他又是來回將我打量了幾眼,好一會兒之後纔對長若道:“沒聽到母后的話嗎?”
“皇上!”長若在明棋這話後卻又是一驚,更加委屈的看著明棋。
明棋沒有再說話。只是轉(zhuǎn)過頭看了長若一眼。
長若自是不敢若明棋,她在明棋看了她一眼後,雖然還是很委屈,卻還是朝我和明棋兩人福了身:“如此,臣妾先行告退?!币贿呎f,一邊自以爲(wèi)不做痕跡的看了我一眼。而且那一眼裡全是怨恨。
我沒理會長若那怨恨的目光,在看完她怨恨的目光後便揚(yáng)起了嘴角。
長若雖不甘,但是很快便退了下去。
“皇帝倒是對秋昭儀不錯(cuò)?!?
長若退下去後,我看著已經(jīng)不見了她人影的長梧殿正殿門口,嘲笑了一聲道。
明棋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朝我看來。
我也不需要明棋說話,在明棋朝我看來的時(shí)候臉上驀然一冷,拿起手中的茶杯便用力往地上一摔。
“砰!”
茶杯掉在地上後立即摔了碎片,清脆的響聲將站在我身後的方?jīng)科浜蓛扇司菄樍艘惶渲蟹經(jīng)窟€因驚訝發(fā)出了‘呀’的一聲。
我沒有去管驚訝的其荷和方?jīng)績扇?,在摔下茶杯後,就冷冷的看著明棋。道:“皇帝早就知道了吧??
明棋自在我摔茶杯的時(shí)候雙瞳便一縮,這會兒在我看向他問話時(shí),嘴角緊緊的抿了起來。
“兒臣不知母后在說什麼?!泵髌逭f。
“呵?!倍衣犃嗣髌暹@話後,便是冷笑一聲:“不知道哀家在說什麼?難不成皇帝派在哀家身邊的兩個(gè)暗衛(wèi)沒有告訴皇帝,哀家今天去做什麼了嗎?”
明棋在我這話後沒有回答,只是嘴角卻比方纔抿得更緊一些。
我看著明棋那個(gè)樣子,目光又冷了幾分。
“好,就算他們沒有告訴皇帝,如果皇帝不知道哀家在問什麼,那麼哀家不介意現(xiàn)在問皇帝一句:皇帝,陸姨娘早在哀家進(jìn)宮那年便去世了這件事,皇帝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問完便冷冷的盯著明棋。
明棋不比我,他在朝堂常年與我父和百官打交道,陸姨娘去世這件事,他就算知道的不多,但多多少少都該聽到一些風(fēng)聲。
再者,明棋前年選秀時(shí)送長若回了一次秋府,以他平時(shí)表現(xiàn)得對我的孝道,他該是知道,陸姨娘對我到底有多重要。
如此,他既然送長若回秋家,又怎麼會不會提出去看陸姨娘一次?
而在他提出要見陸姨娘後,又怎麼能不發(fā)現(xiàn)有問題或者真相,之後又怎麼能不知道陸姨娘早已去世了這件事。
可是。他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卻一直瞞著我。
“皇帝你早就知道了陸姨娘去世這件事,卻跟秋家一起將哀家瞞在眼裡。好,好,好,不愧是秋家的太傅的好學(xué)生,不愧是秋家的好女婿,不愧是弱水三千,卻只喜歡秋氏女兒秋長若一人的癡情皇帝?!蔽铱粗鴮γ娴拿髌暹B續(xù)冷笑的說了三聲好。
我只要一想起,明棋明明知道陸姨娘早已去世,卻跟著秋家人一起欺瞞我,去年和今年年初往秋府送禮時(shí)。他更是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隨我一起特意挑出藥材送給陸姨娘時(shí),我心裡就忍不住怒了。
“好,好,好,皇帝你可真是哀家的好皇帝!”
明棋喜歡長若,我可以理解??墒俏也荒苷徑獾氖?,我與他十年的朝夕相處的情分,竟然敵不過他與長若不到兩年的相識,她竟然爲(wèi)了長若而跟著秋家一起欺瞞我。
我說完便看著對面的明棋。
我在等著明棋說話,在等明棋解釋,可不想明棋卻一直是一副緊抿脣不說話的樣子。
我看著這個(gè)樣子的明棋,心裡的怒氣便止不住上升,正要再次開口,卻只覺得喉嚨間突然升起一陣甜腥味。
“噗!”接著那股甜腥味便不受我控制的從喉嚨裡噴涌了上來,在我的眼裡留下一道鮮紅色。
“母后!”
“太后!”
在那口甜腥味被吐出去後,我的身邊和身後先後響起明棋和其荷方?jīng)康捏@呼聲,我聽著他們的驚呼聲,冷笑的看了明棋一眼,之後便由著眼前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