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影回來覆命,追回了那封殺死文瑾瑜的信件,可是這有什麼用?人家已經被救走了。
葉念惜瞧著駱寒的心情因爲這事兒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些閒暇工夫,又恰逢虎影回來,談古今和凌潛進宮,便拉著幾個人去寢宮裡吃喝,命人將七巧請過來。
上次駱寒拒絕陪她吃飯,七巧好一陣子不高興,今日自然滿心歡喜,打扮的漂漂亮亮,早早來到北冥宮裡。以爲只有駱寒和葉念惜,這一看又多了好幾位,頓時失望不悅。
葉念惜捅了虎影一下,“快去,請七巧過來。”特意將七巧的位置留在了自己和虎影之間。
七巧卻沒有坐在那裡,直接道:“我要挨著皇上。”
葉念惜笑道:“七巧,這裡纔是你的位置。難道你不想挨著我坐嗎?”
“皇上!”七巧拉著駱寒的手撒嬌。
駱寒右邊是葉念惜,當然不能將她隔開,左邊是談古今,所以只能由他讓個位置。七巧將椅子向駱寒身旁靠了靠,“我幫皇上倒酒。”
“有侍女呢,無須小公主親自動手。”談古今最先感覺到不對勁兒。
“侍女們都下去吧,皇上不喜歡人多。”七巧發話。
談古今十分沒面子,看向葉念惜,好歹也是衆人心中默認的皇后,怎麼就無動於衷呢?
而此時葉念惜心中暗暗叫苦,她請七巧過來,主要是爲了虎影,卻沒想到七巧仗著駱寒的**溺,當著談古今和凌潛的面子也毫無收斂。這還怎麼讓七巧接受虎影啊?
駱寒聲音輕快,“七巧爲朕倒酒?真是長大了,朕也能沾你的光了。”
“皇上若是喜歡,我還能爲皇上夾菜呢!”七巧說著夾了兩片驢肉遞到駱寒脣邊。
駱寒一怔,將面前盤子託了起來,“放上面吧,朕一會兒吃。”
“不嘛,皇上現在就吃,可不能辜負了七巧的心意。”七巧央求他。
葉念惜坐在一邊,忽然有些幸災樂禍,看駱寒如何應對。旁人不知道,她卻知道,駱寒不喜歡吃驢肉,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因爲葉念惜嚷嚷著想要吃驢肉,今日的酒菜上便多了這麼一道菜。
駱寒的喜惡很少表現出來,也很少對外人提及,所以連御膳房的御廚都不瞭解這位皇上的口味兒。更何況是七巧?
葉念惜很快就不幸災樂禍了,因爲駱寒拗不過七巧的央求,吃了她夾的肉。這對於他來說其實十分爲難,能看到他皺著眉頭,微微痛苦的表情。這傢伙對七巧也太好了吧?
心底醋意氾濫成海,葉念惜氣上心頭,伸筷子及夾了三片驢肉,“駱寒,不要辜負了我的心意!”懶得喂他,直接丟在他的面前盤子裡。
駱寒瞪了她一眼,這不是成心爲難嗎?旁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不吃驢肉?
葉念惜甩給他個眼色,吃了七巧喂的肉,就不吃我給你夾的肉?不給面子是不是?
駱寒默默將肉塞到嘴裡,“諸位,今日坐在這裡,咱們不分君臣,大家無需客氣,就像以前一樣隨意就好。”
本來都是極爲熟悉,所以很快就熱鬧起來,有說有笑,碰杯喝酒。談古今和凌潛平日裡惹惱了皇上,都靠葉念惜周旋,所以與她十分親近,加上葉念惜毫無忸怩之態,這幾人很快無所不談。
駱寒性子冷,不過從來不拘小節,私下裡還是比較隨和的,撇開朝廷事務,君臣之間毫無隔閡。氣氛越來越熱烈。
隨著幾杯酒落肚,談古今最先有了醉意,他雖然身爲丞相,飽讀詩書,卻因爲這前半生的坎坷,十分灑脫,快人快語,不像白子君那般謹小慎微,爲人處世圓滑。
談古今道:“皇上既然已經認準了葉念惜爲皇后,這立後是遲早的事兒,不如就早些考慮子嗣問題。咱們玄國曆代皇上,哪個不是二十出頭就兒女繞膝?”
以前是提議納嬪妃,眼看無望,又開始拿子嗣說事兒,要不是看著他有了醉意,駱寒一定當即翻臉,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談古今噝兒的一聲,“微臣說錯了嗎?”
駱寒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朕沒打算要骨肉。”
咣嘰一聲,凌潛手中酒杯落在桌子上,他瞪大了眼睛,“皇上,您是在開玩笑吧?”
“朕從來不和你們開玩笑!”駱寒冷色。
這江山社稷豈不是後繼無人?這回連談古今都嚇傻了眼,“微臣沒聽錯吧?”
駱寒不想談及此事,“七巧,給他們倒酒,今夜讓他們不醉不歸!”
談古今喝的的確有點兒多,酒後壯膽,他的膽子也比平日裡大了許多,那些不敢說的話也都說了出來,“皇上,您是不想要呢?還是不能要呢?”
“這……,關你何事!”駱寒低聲怒道。
談古今沒發覺皇上已經有了火氣,他繼續道:“從皇上對七巧的**愛來看,就知道皇上其實是很想要子嗣的。這應該是不能生吧?”說到這裡猛然住口,一臉錯愕的看著駱寒。
駱寒被他看得有些發懵,這談古今怎麼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自己臉上沾了酒菜不成?這虎視眈眈的樣子,倒像是瞧破了什麼天機似的。
談古今壓低了聲音,“若是皇后的問題,皇上可以多納些妃子來彌補。可是皇上不納妃,不近女色,難道?”頓了頓,又繼續道:“皇上是神醫,真的沒有辦法嗎?”
“談!古!今!”駱寒終於明白這傢伙的猜測,氣的險些翻桌子,“你給朕滾!”
誰能想到皇上忽然發火?一旁凌潛急忙勸解,“皇上,談丞相只是酒後失言,他也是爲皇上和皇后著想啊。”
駱寒身爲堂堂男兒,哪裡能受這種猜忌?可是他又不能明說其中原委,此時竟然被這兩人氣的無話可說。
葉念惜哪裡能讓他受此冤枉?立即替他解釋:“兩位誤會了,這原因在我,而非皇上身上。”
“念惜!這事兒與你無關!”駱寒厲聲制止,“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朕的子嗣問題無須你們操心。以後誰若是再提及,朕割掉他的舌頭!”
談古今還要說什麼,凌潛看皇上是真的怒了,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姐夫,咱們喝酒吃菜。”
葉念惜徹底認清楚一件事情,駱寒是皇上,子嗣是大事兒。自己好像拖累了他!頓時沒了笑顏,悶頭吃菜。
七巧替駱寒倒酒,“皇上,七巧敬您一杯,祝您和葉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那也應該帶上你葉姐姐一起喝酒。”駱寒伸手攬過葉念惜的腰身,知道她不高興,刻意討好於她。
葉念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有些乏累了,先行告退。”起身而去。
“朕也乏累了,你們繼續!”駱寒急忙起身去追葉念惜。
葉念惜並非回到了寢宮中休息,而是站在迴廊處,一個人發呆。
這是古代,是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世代,是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的地方,自己要求駱寒一生一世一雙人,本身就是過分之事,在世人看來不合情理。而自己還不能生兒育女,這讓駱寒如何立足玄國?
子嗣問題,莫說是放在古代,就是現代了,也會是難以啓齒的事情。起初葉念惜對此認識並不深刻,經過今夜喝酒,她才意識到這是件大事,比天還大的事情。駱寒是承受了多少壓力,纔敢與自己走到一起?
無數煩惱憂愁涌上心頭,葉念惜站在冷月下,惆悵,悲傷……
駱寒站在三步之遙看著她,他的心裡不比葉念惜好受多少。若非自己,她怎會兩次小產,導致身子虛弱呢?那一次又一次的血淋淋,讓他心有餘悸,是自己對不起葉念惜,讓她承受了太多痛苦。
走上前,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輕聲道:“夜晚風涼,咱們回去吧。”
葉念惜搖了下頭,“駱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麼這麼問?”他將她摟在胸前。
“我應該讓你納妃。”葉念惜說的言不由衷,心中仿若刀割般疼痛。
駱寒勾起她的下顎,雙目注視著她的眼睛,“葉念惜,記住,不能有子嗣,是我的問題,你很好。”
“何必自欺欺人呢?駱寒,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也很想要個屬於你我的孩子,可是……”葉念惜忍不住落淚,她註定要孤獨終老嗎?
“念惜,不是這樣的。你能有身孕,是我不想,也不敢。我怕風險。”駱寒將她緊緊抱住。
“什麼?”葉念惜忽然有了希望,“我真的能有骨肉?”
駱寒後悔自己方纔說的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收的回來?只能如實相告,“我給你診脈,你可以有身孕,只是身子虛弱,需要調理。而我擔心經過兩次小產,你的身子不能再承受得住,我怕還會……我不想你失望。”
葉念惜已經明白,他是怕自己再度小產。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駱寒,你的醫術高超,一定有辦法保住我們的孩子。若是這輩子沒有一個屬於我們的骨肉,我會遺憾終生。”
駱寒何嘗不想有個子嗣呢?他終於點點頭,“我先給你開些調養身子的藥,你按時吃。”
葉念惜轉悲爲喜,“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