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四公主的話,齊安之似乎又笑了下,但是仔細看過去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齊安之再次擡步,這次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略過四公主進了屋子,進去之後才聽屋裡傳來一聲:“進來吧。”
四公主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變化,聽了齊安之的話,整整了衣裳,眼底似乎有些凝重和疑惑,不過很快的就沉澱變成了和以前一樣的深黑。
三公主和八皇子緊挨著坐著,臉上還有一塊沒有散開的淤青,不過看起來兩個人倒是沒有了之前的火藥味。
齊安之嗤笑了一聲道:“今天人倒是齊全了。”
看來都早就知道了四公主的打算。
三公主率先起身,本來明豔的臉因爲這幾天的焦慮已經沒有之前的朝氣,眼睛裡因爲長時間的熬夜還帶著血絲,嘴脣有些乾裂,不過還是和之前一樣直截了當的道:“父皇,我同意齊姝的方法。”
齊安之沒有接話。
三公主接著開口道:“太醫剛剛讓我打出去。”
太醫已經毫無辦法了,隱晦的讓準備喪儀話讓三公主直接暴怒了,直接把太醫一鞭子抽了出去,太醫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哪裡受得住三公主這一鞭子,就是手下留情也頓時動彈不得了,已經讓人擡下去救治了,這也是齊安之沒有及時接到消息的原因,其他人被暴戾的三公主嚇的直打哆嗦,霸道的宣佈禁止任何人出長樂宮,沒有一個人敢違背三公主的命令,因爲她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能拉一個下去
八皇子也開口道:“父皇,兒臣過會有事跟您說
。”
齊安之掃過她們兩個,似乎沒有聽出了三公主的言下之意,沉吟了片刻道:“你們先下去。”
四公主剛剛進門,聽到齊安之這句話頓了下,擡眼看了下喜怒莫測的齊安之,然後順從的把手上的瓷瓶呈給齊安之,等齊安之接過之後才和八皇子三公主一起退了出去。
屋裡很安靜,往常伺候的人也沒有了,齊安之走到牀邊的時候順勢坐在牀邊,伸手給喬疊錦掖了掖被子,把瓷瓶放在枕邊。
喬疊錦本來就白,這段日子下來臉色白的好像枝頭的落雪,眼睛緊閉著,睫毛一動不動的垂著,齊安之絮絮叨叨的道:“微微,孩子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
“朕想想你是哪一年進宮來著,好像是朕登基的第三年,現在朕已經年過不惑了,我們在一起了二十多年,朕有時候就想朕怎麼就喜歡你呢。”
“雖然你漂亮的很,但是宮裡從來不缺美人,你才華橫溢,宮裡也不是沒有才女,你脾氣還不好,一不高興了就開始給朕臉色看,你也不端莊賢淑,朕獨寵你,也沒見你說要雨露均沾,你不喜歡交際,不會左右逢源,不會爲朕平衡後宮,對朕噓寒問暖一次朕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又看中了朕的哪一幅字畫。”說到這裡,齊安之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輕挑,似乎笑了下,右手也伸出來把被子掀開了一點,把喬疊錦的右手給拿了出來,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漸漸的合攏,十指相扣。
這麼長時間的昏迷讓她消瘦的更加的嚴重了,手腕的骨節凸出,幾乎就是皮包骨了,輕輕一折就能折斷的樣子,齊安之心疼的放在脣邊親了親。
“你看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沒了宮人,朕都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養活自己,還有讓朕不高興的就是,你一點都不會照顧孩子,蒼蒼不說也罷,櫟櫟做的哪像個皇子該做的事情,至於阿姝,這個怪不得你,是朕太縱容了她。”
“最讓朕不高興的就是,你怎麼能就這麼拋下朕一個人呢,朕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的精力,投入了這麼多的感情,你生氣了,朕低伏做小,你生病了,朕比你還焦急萬分,就是你想去賣畫朕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薇薇,你看,咱們上次南下的時候,你說的斷橋我也還沒有帶你去,你想去劃船朕也沒有帶你去,姑蘇城外的寒山寺的楓葉沒有賞,那麼多的地方你只在遊記上看過還沒有去過,你真的捨得走麼?”
左手放在喬疊錦的臉上,細細的摩挲,眼神卻有些恍惚,嘴裡還輕輕的說這話:“等你醒了,朕就再帶你下江南,到時候你想看的美景朕一一帶你去。”
“等你醒了,朕就立你爲後。”
說到這句話齊安之眼睛裡才溢出了點悲傷,俯□細細密密的親吻身下的睡美人。
“至於以前顧慮的事情朕也不想考慮了,反正是齊櫟那個小兔崽子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整日不務正業,朕難道還要事事的爲他考慮?看他一副爲了圍棋死而後已的樣子,朕就看看他到時候後悔不後悔,反正成了嫡子的是他,以後尷尬的也是他,朕爲他顧慮那麼多幹嘛?”
“還有齊臻,她想打仗就去打吧,朕也懶得約束她了,會一點本事就沾沾自喜的樣子朕看著到時候誰吃虧,齊姝想要弄權讓她去弄吧,路都是自己選的,朕就是強硬著逼著她們回頭轉頭也要恨朕
。”
這時候語氣淡了幾分,說起這幾個孩子倒是沒有以前感情了,或者說,齊安之對她們三個這次的表現極爲的不滿,即便沒有說出來,在心裡也記上號了,尤其是四公主讓齊安之有種莫名的複雜,在這種時候都不忘爲自己爭取足夠的利益,甚至還有心思佈局把五皇子逼的只能再次退成壁花,這種性格真的讓他又愛又恨,這種性子真的像極了他。
如果說以前齊姝還是在齊安之眼皮子底下做點小動作的話,那這次就是用不算特別隱晦的方式來向他說她就是喜歡權利,把自己的野心明明白白的擺在了檯面上。
讓他驚怒的時候又不忘顯擺自己弄來的續命的藥,這種年紀,這種手段,齊安之很難不欣賞,但是同時又對她嫌惡了幾分。
齊安之難得的嘮叨了起來,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等他終於說過癮了之後纔拿起枕邊的瓷瓶,他倒是沒有懷疑這藥是假的,四公主能把藥送到他跟前說明這藥她起碼有了七八分的保證。
在藥喂到喬疊錦嘴裡的時候,齊安之最後道。
“薇薇,你一定要好起來,朕等著和你白頭偕老。”
我們相伴著過了二十多年了,接下來的日子你也要一直陪著我纔好,高處不勝寒,唯有你才能讓朕百分之百的信任。
等喬疊錦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她做了一個很美麗夢,那麼夢太過的壯麗讓她捨不得醒過來在,只想著永遠沉溺在裡面纔好,身體軟綿綿的用不上勁兒,眼前也好像是絢麗的的重影,讓她以爲她還在夢裡。
只是耳邊響起一聲驚喜的尖叫:“娘娘,您醒了----”
然後就是兵荒馬亂的聲音,不過很快的就有人把她攙扶起來,背後墊了一個軟綿綿的枕頭,一杯水也遞到了她嘴邊,然後就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要不要喝口水?”
“您剛醒,餓了也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小廚房的粥在爐子上溫著,您想喝馬上給您送過來。”
喬疊錦無力的搖了搖頭,抿了口水,正想開口說話,發現喉嚨疼的很,蹙了下眉頭,問道:“我怎麼了?”
對她來說只是睡的一場,對外界沒有絲毫的感知。
綠意聽到喬疊錦虛弱的聲音狂喜的甚至流出了眼淚,哽咽的道:“沒事,您只是病了一場,見您醒了奴婢就開心了。”
三公主在旁邊看著,本想上前說話的,只是看著喬疊錦蹙緊的眉心就打消了主意,現在太過虛弱,等母妃把身體養過來比較好。
四公主看了下沉默的三公主和八皇子,率先上前,笑吟吟的道:“母妃,您先養好身體,等您好了之後,兒臣再送您一份大禮。”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一定不會比您的《夢溪筆錄》差勁。”
搖光公主眼睛一亮,也湊上前道:“母妃,我這次在江南搜到了不少的好東西,等您身體好了,我把那幾箱子東西給您呈上來
。”
“雖然比不得《夢溪筆錄》珍貴,倒也是個稀奇的玩意。”
只有八皇子有些訥訥,他和三公主四公主比起來資產相當的單薄,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他能有什麼寶貝。
喬疊錦難得見到她們三個這麼熱情,只是實在沒什麼精神,強打著精神應了幾聲,等粥上來之後喝了小半碗就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過去。
等她閉上眼睛之後,搖光公主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八皇子本來勾起的脣角立刻就瞥了下來,只有四公主的脣角的笑容還掛著,對一旁收拾東西的宮女道:“你們輪值的時間快到了吧,都下去休息吧,這些日子辛苦諸位了。”
宮女忙說不敢。
搖光公主和八皇子嘴角同時譏肖的挑了下脣角,不過倒是沒有說什麼,八皇子對搖光公主點了下頭,轉身走了出去,搖光公主坐在椅子上,擡起下巴對四公主道:“我在這裡守著母妃。”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四公主對搖光公主惡劣的態度有些無奈,不過也不會做在這個時候起爭執,而且搖光公主不是八皇子,四公主有把握說服四公主。
八皇子出去之後本來是想著去找齊安之的,思索了下還是準備去找七皇子,齊安之現在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想來正往這裡趕,他先去去了,估計他也沒時間來聽他說話,還不如先去找七皇子。
七皇子確實在,見八皇子過來之後就露出一個笑容,道:“貴妃娘娘醒了?父皇和皇弟近日心情不好,也沒有好好的休息一下,那麼現在可以放心了。”
八皇子沒有問七皇子哪裡得到的消息,畢竟現在還沒有傳開,只是直接了當的開口道:“我要去南疆呆幾年,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七皇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仔細的看了下八皇子的神色,找不出開玩笑的跡象,七皇子艱難的道:“去幾個月?”
八皇子看了眼七皇子,道:“至少三年。”
七皇子沉默了下,伸手摸了摸下巴,道:“可以告訴我原因麼?”
八皇子蹙了眉頭,尖細的下巴擡起來,蒼白的臉上是居高臨下的冷漠,黑色的眼睛裡全是漠然,道:“告訴我,你去不去?”
七皇子再次陷入的沉默,這次沉默的時間比較長,臉色也有些凝重,八皇子有些不耐煩了,道:“我只是詢問你你的意見,沒有必要勉強自己。”
他只是來要一句話罷了。
讓人爲難的時候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理直氣壯,偏偏他總是對他氣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近日有些事情····我儘量穩定更新,請溫柔抽打之,嚶嚶,人家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