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西門血戰(zhàn)
西門一直都很平靜，靜得像一塊磐石。彷彿有妖獸盤踞在其中，一旦時機成熟就擇人而噬。而門樓上大開的門窗，像極了骷髏上的孔洞。每當有凜冽的寒風颳過，還會發(fā)出鬼泣般的嗚咽，讓人有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看到這個情景，秦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沉重。
“師長，會不會是敵人跑了。”
謝祖蘭小聲的問道。
他也覺得面前的一切極不尋常，但是心裡多少還有一點僥倖。
“那邊正等著我們上去送死，是羣打老了仗的人。”
秦朗沉聲說道。
西門就是一個熔爐，不是把敵人融化，就是把自己融化，再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重機槍射擊。”
如果有火炮，哪怕是一門迫擊炮，秦朗也毫不猶豫的下令轟垮那座城樓，而不顧及炮彈的消耗。可惜他沒有，手頭能動用的就是剛剛繳獲的重機槍。
“嗒嗒嗒。”
馬克沁的帆布彈帶立刻抖動起來，一發(fā)發(fā)子彈飛到城門樓上，沒入那些青磚中。激起了一團團的煙霧，只是裡面還摻雜著一抹抹紅色，應該是擊中了躲在後面的人。
“砰！”
一聲脆響，馬克沁的射擊曳然而止。回頭再看時，只見射手的臉已經(jīng)少了一半。身邊副射手一掌把屍體推開後，坐到射擊位置上，雙手用力往後一拉。
“嗒嗒嗒。”
“砰！”
這次的槍聲從身後傳來，只見一個身體從城樓上掉了下去。就在衆(zhòng)人心中慶幸時，重機槍又停止了射擊。
“上，繼續(xù)射擊！”
秦朗大聲的吼道。
“砰！”
“砰！”
城樓上的敵人，發(fā)瘋似的壓制著這挺馬克沁。每當一個紅軍機槍射手的犧牲，也意味著對方一個神射手的生命終結。沒有人選擇放棄，一個人倒下，另一個人就站起來接替，直到倒下爲止。
眼睜睜的看著戰(zhàn)友犧牲，讓紅軍戰(zhàn)士的心都在燃燒，燒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師長，我們已經(jīng)犧牲二十五個同志了。”
謝祖蘭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重錘不斷地重擊著。都是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卻說沒就沒了。
“繼續(xù)射擊。”
秦朗冷冷的說道。
此刻他想?yún)群埃胨缓穑踔料胄n上去，用刀、拳頭、甚至用牙齒，弄死那些王八蛋。但是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對面等的就是突擊，相信他們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死亡，近在咫尺的死亡，折磨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誰的先崩斷掉，誰就輸，滿盤皆輸！
“繼續(xù)射擊，繼續(xù)射擊……。”
謝祖蘭大聲喊道，只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像是在哭泣。
“砰！”
“砰！”
無情的步槍聲依舊此起彼伏，只不過敵人的節(jié)奏已經(jīng)明顯的減緩了。而持續(xù)的掃射，曳光彈已經(jīng)點燃了門樓。只要在用一點時間，他們就會被燒死。
所有的人在這一瞬間都握緊了手裡的槍，因爲決戰(zhàn)馬上就要開始了。
“殺啊！”
陡然間，西城門樓裡衝出一羣人，全都是鬍子拉扎的老兵。他們一個個雙眼血紅，就像是被激怒的公牛。甫一出場，手裡的花機關就開始噴吐出密集的彈雨，這讓猝不及防的紅軍戰(zhàn)士倒下了十多個。但是那些老兵卻驚愕的發(fā)現(xiàn)，對面的紅軍並沒有一鬨而散。
他們也在用血紅的眼睛瞪著自己。
“打！”
秦朗手裡的花機關，一打就是一梭子。
衝在前面的敵人就像撞在一堵牆上，瞬間停止了前進。但是他後面的人，卻沒有一點遲疑，頂著屍體繼續(xù)往前衝鋒。
馬克沁再也沒有機會射出子彈，城樓上剩餘的射手，剿殺著任何想要接近機槍的人。哪怕下一秒就被紅軍神射手打死，也無暇顧及，他們要的就是爭取時間。
短短的數(shù)秒時間，敵人已經(jīng)到了面前。秦朗手裡的兩支十響毛瑟瞬間就成廢物，沒有時間壓子彈了。他右腳一勾，一支上好刺刀的漢陽造已經(jīng)在手裡。
“殺。”
伴隨著一聲暴戾的怒吼，刺刀瞬間洞穿了敵人的胸膛。
秦朗沒有趁勢拔出刺刀，而是使勁往左一拉。閃著赤芒的刀刃從身體裡跳出來，帶著四濺的血水，落到另一個人的脖頸上。
“咳咳咳。”
那個人驚恐的捂住自己喉嚨。他的生命在氣泡的爆裂聲中冰消瓦解，整個人就要往城樓下墜去。
秦朗往前搶了一步，伸手抓住了他身上花機關。然後給他膝蓋上狠狠來了一腳，傾斜的軀體陡然間就跪在地上。
“嗒嗒嗒。”
一梭子子彈瞬間又打空了。七八個跟在後方的敵人立刻倒在地上。有一個被擊中肚子的，頓時發(fā)出了哭泣般的哀鳴。
看到秦朗的兇悍，兩個敵人迅速逼過來。讓他根本沒時間去換子彈，秦朗能做的就是往後退了一大步。
“唰！”
一柄刺刀頓時刺在空處，但另一柄卻對著胸膛來了。
秦朗等它近了，才使勁往左一挑，同時向前又跨了一步。刺刀藉著腰力往右猛劈，剎時間刀鋒劃開了衣服，劃破了肌膚，也將一個人的生命劃上了句號。
接著向下的力道，他磕開了另一把襲來的刺刀。然後又猛地一轉(zhuǎn)身，槍托帶著風聲，就砸在堅硬的頭顱上。“喀啦”的碎裂聲後，一個人圓睜著眼睛倒在地上。
短短幾分鐘的肉搏戰(zhàn)，耗光了西門守軍的最後一絲血液，也耗光了城裡守軍的最後一點勇氣。那個營副聽著刺刀進出的聲音，就覺到了大腿處滾燙後的冰涼。
“都投降吧！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個意見沒有任何人反對，參與進攻的老兵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就是被打斷腸子的那個，也從城牆上跳了下去。缺醫(yī)少藥的年代，受傷還不如早早的死掉，省的受那個罪。
“把他們的屍體收斂一下。”
秦朗指著那羣的老兵屍體說道。
“是！師長，二連要沒了。”
謝祖蘭流著眼淚說道。
一團的二連就剩下一個排了，而是全團的精銳啊！
“哭什麼？我命令你把華夏工農(nóng)紅軍第一師一團一營二連的戰(zhàn)士，一個不少的帶回去！”
聽到這一聲怒吼，謝祖蘭立刻立正道：
“是，師長，我一定把紅二連的所有同志都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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