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幫兇
江東屯。 ．
和東北其他的村子一樣，外表破敗簡陋，百姓困苦不堪。
不過今天的於老六，眼裡卻滿是興奮，已經被貧窮折磨得麻木的臉上，也綻放出一絲笑容來。
“年景不錯，夏收的糧食夠咱們吃了，興許還能賣它個百十斤。”
今年不太平！
紅軍、小鬼子在東北這片土地上來往廝殺，聽說連奉天那樣的大城市，都被炸成了廢墟。
鄉親們整日都憂心忡忡的，好在戰火併沒有燒到這兒。
世道亂，也有一個好處。
沒人管！
縣裡衙門的人早跑光了，現在是種多少吃多少，日子好不快活啊！
於老六家有六口，除了老伴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孫子。如今除老大成家外，另兩個還掛著，成了他心頭最大的負擔。
今年收成不錯，糧食價格也高。只要拾把拾把就能湊出兩份彩禮來，到時候給兩個小的成了家，日子就美滿了。
不過他的忽然飄出一句話。
“鄉親們，亡國奴的日子不會好過的。那些殘暴的倭寇和他們的幫兇，會盡一切可能壓榨你們。我們要組織起來和他們鬥，讓他們不能安心生產，隨時處於戰鬥狀態。只有鬼子滾出華夏，大家纔有好日子過。”
於老六不以爲然的啐了一口。
那個什麼工農黨的小白臉，不就是拉人嘛！不給鬼子納糧，還不是要給你們交，這和張大帥又有什麼區別。
龍旗換成五色旗，接著是青天白日，現在又成了狗皮膏藥。
可越換日子越艱難，上面的大帥走馬燈似的，但誰會對老百姓好！
田稅是加了又加，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號稱保家衛國的兵大爺還上門打劫呢！
“媽拉個巴子的，都是一路貨，倒黴的只有咱們。”
就在這個時候，村子裡卻傳來一陣喧囂。
於老六皺了一下眉，扛著鋤頭就朝村子方向走去。
老大媳婦雖然孝順，但人太潑辣了。村裡頭吵架，倒有8分是她惹的禍。今天恐怕也不例外，自己這個做長輩的，少不得去賠禮道歉。
只是纔到人堆裡，就看到大兒媳婦怒衝衝的說道：
“爹，那些高麗棒子欺負人。”
於老六的眉頭不由得一抖。
與東北人不同，高麗棒子很容易識別出來。
大燒餅臉上，長著一對細小的眼睛，裡面只有陰毒和猥瑣。動作也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隨著滿洲國的建立，他們就像田裡的蛤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老六，你來的正好，這六七個高麗棒子要來徵收咱們的地。”
隔壁老趙義憤填膺的說道。
一大早的高麗棒子就跑到村裡，兇神惡煞的讓所有人搬走。還限定一個時辰之內，並且不準攜帶任何財物。
於老六也是個火爆脾氣，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不禁大怒道：
“憑啥！咱家在大金朝時候就在這裡落戶，現在讓我們搬走，門兒都沒有。”
看著羣情激憤的村民，爲首的那個高麗棒子，惡狠狠的吼道:
“這是大人們吩咐下來的，趕緊給我滾。”
把華夏人趕走，的確是上面的命令。因爲倭國組織開拓團，很快就要到達滿洲。
但高麗棒子們也有自己的心思。
這些農家雖然破舊，但家家都有糧食，而且很多人都會打獵，如果把這些出產賣到市場上，可是一大筆錢。
“不要跟這些支那人糾纏，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把他們趕走，把東西運出去。”
“他們不會老實的，再糾纏幾天，大人來了，我們就要白忙乎。”
“別的人都撈得夠多了，咱們現在還什麼都沒有！”
聽到這些議論，爲首的高麗棒子，陰冷的一笑道:
“那些支那的大人物，在大人面前比狗還聽話，就因爲大人們殺人，殺了很多的人！錢就放在前面，你們敢不敢去拿？”
說到這兒，他握緊了手裡的一根木棍。
“大人們可不會手下留情，今天不趕走這些支那人。錢沒有不說，連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看周圍的人面面相覷，他又說道:
“你們看到那些女人了嗎，只要殺掉支那男人，就都是咱們的。而且咱們有大人撐腰，沒人敢管的。”
於老六看著面前的高麗棒子麪色不善，剛想提醒周圍的人注意時，一根大棒子驟然砸下。
“啪！”
站在前面的老趙，頭上噴出一團血花，他圓瞪的雙目，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撲通！”
身體倒在地上時，已經沒有了呼吸。
“殺人啦！”
周圍的村民一看出了人命，掉頭就往後跑。
而那七個高麗人緊緊追上來，一旦有村民倒在地上，他們對著頭就是狠狠的一棍。
看著那些血肉模糊，於老六也嚇傻了。他不知道往哪裡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忽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爺……。”
於老六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孫兒落在後頭。
就在他想返身救援的時候，一個高麗棒子已經伸手捉住了那個幼小的身體。
“噗！”
孫兒被高高舉起，又被狠狠的砸向地面。
淒厲的慘叫聲，把於老六的心都震碎了。
“啊！”
他渾濁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腦子裡什麼都不想了，只想給自己的孫兒報仇。雙手高高舉起鋤頭，於老六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快跑啊!”
但周圍的村民們卻大聲的吼叫著，推得他踉踉蹌蹌的根本止不住腳。
“打死他們，哈哈哈！”
高麗棒子的叫囂聲中，村裡最蠻橫的人也嚇得抱頭鼠竄，甚至連回頭都不敢。
“爹！”
就在這時，他的大兒子一把抱住他。
“爹，快走啊！”
“老大，你的兒子……，我的孫兒死了！”
“死了，我們再生一個，快走！”
於老六聽到這句話，擡手就給了大兒子一嘴巴子。
“狗東西，老子死了不用你上墳，滾！”
大兒子給了自己一嘴巴，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
“呀！”
於家的老二、老三，看老爹和大哥衝上去，也拿起了一旁的鐮刀、鋤頭。
“啊！”
一個高麗棒子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於老六眼睛血紅的看著他，剛纔就是這個畜生摔死了自己的孫子。
“呀！”
他大喝一聲將鋤頭砸下去。
“噗！”
牙酸的聲音裡，那個棒子的腦袋爆開了。
而老大也在用手裡的石頭，使勁的砸著另一個棒子，直到那腦袋變成漿糊。
“於家的你們在幹什麼？”
“你們是在惹禍！”
“魯莽了，太魯莽了！”
七個高麗棒子，瞬間就被打死了五個，還有兩個倖存的，正跪在地上求饒。
看到這一幕，村民又返回來，不過他們卻在指責於家的人。
於老三年紀輕，受不得氣。
“他們打死了老趙叔、我侄兒、還有……！”
村裡最蠻橫的那人立刻吼道：
“幹哈呀，想造反啦！”
於老六站了起來，往旁掃了一眼，恨恨的說道：
“那些紅軍說的對，你們就是麻木不仁，呸！”
“爹……！”
看大兒子還要再勸，他怒吼道：
“咱們投紅軍去，不跟這些沒卵蛋的在一塊，他們遲早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