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千山 87、波瀾

“號外號外，公共租界發生命案，數十名倭軍士兵死亡。”

聽到這個消息，很多人立刻涌到報童身邊，掏出身上的銅板去購買報紙。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那個報童背上的一大摞，就賣個乾乾淨淨。而最後買到報紙的那個人，卻發現自己走不了了，因爲身邊已經圍得滿滿的。

“給您老作揖，趕緊念念什麼內容。”

那些人陪著笑臉說道。

手裡拿著報紙的那個人，卻難爲情的比劃著

“這麼一大段，要念到猴年馬月去！”

“要不咱們去茶館得了。”

聽到這句話，一羣人涌進旁邊的茶館坐下。此時說書先生正在說著三國，不過得了二十個銅板後，他念起報紙上的內容。

“據悉，昨日夜九時許，公共租界某宅發生命案，多名男子命隕當場，經查除一人爲華人外，餘者皆爲倭人……。”

“噹噹噹”的唸了半個時辰後，報紙上的內容纔算讀完，茶館裡的人立刻發出了議論。

“又是倭人乾的壞事，軍隊居然在公共租界殺人，這英國佬管不管？”

“可不，這些畜生越來越變本加厲了，在日租界搞得腥風血雨也就罷了，現在連公共租界也鬧出命案來。”

“這麼不一雷劈死這些王八蛋？各位咱們也別坐著，聽說苦主正在工部局門口鬧著，咱們也去湊個人場。”

就在民間議論紛紛的時候，英租界工部局裡也在召開緊急會議。

“太過分了，公共租界是英國工部局管轄的地方，只有英國的軍隊纔有開槍的權利。現在倭國士兵居然在大街上打死了二十多個人，現在那些家屬就堵在門口哭鬧，如果不妥善解決會帶來極爲負面的影響。”

“英倭同盟時期，我們給了倭國軍隊通行權，但不代表他們有軍事行動權。現在英倭同盟已經廢止，我要求收回對倭的軍隊通行權。”

“倭國人在公共租界生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他們的憲兵就經常進來抓人，如果不是開槍殺人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打死了幾十個人，就是對大英帝國的藐視了。而且這一次涉及到錦波公司，如果不妥善解決，我們的損失會很大的。”

工部局的局長沉吟片刻後說道：

“今天一早錦波公司就提出了抗議，這次被打死的是他們一個工程師，有著很高深的機械技術。先生們，公共租界是我們英國工部局管轄的範圍，倭人必須給出解釋，必須給出賠償。約翰你去錦波公司一趟，這件事他們也必須得到撫卹。”

這番話卻引起了一些人的質疑。

“局長先生，這樣做是不是太擡舉錦波公司了？”

局長搖了搖頭。

“他們有大量的資金在蘇格蘭銀行，如果有什麼變故的話，會給我和各位帶來很大的麻煩。”

一個在蘇格蘭皇家銀行有十萬英鎊存款的華夏公司，足以引起英國政府的注意。就算不考慮這些，進出口貿易的關稅就有不少錢，如果對方到法租界去，損失就大了。

想到這些，局長又說道：

“聯繫倭國天津領事，在今天下午兩點，我必須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賠償也必須提上日程。”

而在此時，倭國駐天津領事館裡也亂成一團。

“馬鹿，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憲兵隊的人會跑到公共租界？將軍，爲什麼你的士兵會在街頭濫殺無辜？”

領事拍著桌子吼叫道。

只不過憲兵隊的頭目卻用傲慢的語氣回答道：

“我們憲兵隊做什麼，不需要向你解釋，但是我要求英國工部局交出兇手，不然我會帶人親自去報復的！”

領事氣的鼻子都歪了。

“你是蠢豬嗎？來天津這麼久難道沒看過四國公約？現在是軍隊的人在公共租界開槍，並且打死了很多人，如果我們不作出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一件外交上的大事，你難道不明白？”

看憲兵隊的頭目還要叫嚷，華北駐屯軍司令小泉六一中將喝道：

“住嘴，我們來領事館是商量善後的，不是和英國人發動戰爭！”

“嗨！”

憲兵隊頭目立刻站起來喝道。

小泉六一這才笑著問道：

“領事閣下，我們現在該怎麼？”

領事看了他們一眼，冷冷的說道：

“道歉、賠償，只有這麼做，才能儘快平息爭端。時間拖得久了，就會上升到國家的層面，那時候我們將喪失更多的利益。”

小泉六一點了點頭。

“這一次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他就帶著憲兵隊頭目出了領事辦公室。

“司令官閣下，爲什麼要對那些英國人……。”

“啪！”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臉上就狠狠的捱了一耳光。

“你準備回國轉入預備役吧！”

小泉六一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在錦波公司內，鍾成放下手裡的冊子，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還好這本書被奪回來了，不然可就麻煩了。”

秦朗冷聲問道：

“他是怎麼知道槍的架構，我看了一下，只要稍加推導就可以得到新式步槍、衝鋒槍的內部構造。”

鍾成一臉愧疚的說道：

“都是朝夕相處的同學，有時候不小心就會露出口風，積累下來就不難得出結果。再說楊之影也是經驗豐富的人，他完全可以在這個基礎上，推導出新槍的一些細節。”

秦朗點頭說道：

“鍾成，你們一定要加強保密意識，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本來想讓你們坐火車去張家口的，不過現在已經不行了。你們立刻坐汽車出發，不能再有一點耽擱。”

看著鍾成匆忙離去的身影，秦朗微微嘆了口氣。

爲什麼都喜歡用自己慢慢培養的人，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在管理上，只要有一點懷疑可以毫不猶豫的撤換掉。

而半途加入的人就有不少顧忌，一個不小心就會帶來過河拆橋的惡評。比如這一次的楊之影事件，雖然已經引起懷疑，但是怎麼處理就要有相當的慎重。畢竟他是劉慶恩的高足，稍有一點魯莽，恐怕整個設計團隊都得分裂。

想到這些秦朗有些感慨地說道：

“還是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