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龍頭

太行山的豪傑萬萬千千，卻只服一個總瓢把子。而四面八方的好漢想在冀北開山立櫃做買賣，也必須得到總瓢把子的首肯，否則就會有殺身之禍。

今天規(guī)矩居然變了，一個新桿子不打招呼就幹掉了老櫃，這可犯了大忌諱。

總寨的山堂之上，白紙扇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說道：

“龍頭大掌櫃，弟兄們已經(jīng)訪問清楚，老鴉山確實被砸鍋斷櫃了。新桿子是一羣南蠻子，具體多少人沒訪問出來。”

總瓢把子孫德林也是一個老江湖，從大金朝時就在這一片上混，直接打服了太行山的三十六寨，纔敢在山上白虎廳裡掛一面龍頭旗。

聽了白紙扇的話，他緩緩問道。

“劉五死了？”

老鴉山的劉五雖然是個草包，可對自己畢恭畢敬，每年都送來大筆的錢糧。今天不給個說法，會寒了手下弟兄的心。

“回稟龍頭，南蠻子開了個什麼公審大會，然後把劉五打了靶！”

孫德林聽到這句話，冷哼一聲道：

“吃江湖飯就得有個規(guī)矩，就是孫某也不敢違背。這老鴉山的桿子是大金乾隆朝就立下的櫃，是咱們?nèi)弧，F(xiàn)在讓人給斷了，咱們不去討個公道，以後三十六寨還有臉在江湖上混？”

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附和。

三十六寨的五當(dāng)家更是站起來說道：

“龍頭大掌櫃，兄弟這幾天正好手癢，這就下去把老鴉山的桿子拔掉，不過這櫃還扶不扶？不行的話支鍋算了！”

鐵打的山寨，流水的櫃子。

土匪們也會分分合合，強佔別人的山頭就是支鍋，只不過這是道上的忌諱，就算是孫德林也不敢輕舉妄動。

孫德林沒有說話，只是對著白紙扇使了個眼色。

白紙扇會意的點了點頭。

“回稟龍頭大掌櫃，劉五家就死成一個獨苗，扶櫃確實不太現(xiàn)實，我也認爲(wèi)應(yīng)該去支鍋。”

孫德林瞇著眼睛沉思了一陣，才沉聲問道：

“這合不合規(guī)矩，孫某可不想被誰指著脊樑骨罵！”

白紙扇雙手抱拳說道：

“龍頭大掌櫃，咱們到老鴉山支鍋，也算是對得起劉家，不然誰給他們報這血仇。”

太行山的桿子講究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劉五全軍覆滅，那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可他就剩下一個兒子，怎麼可能打得過老鴉山的新桿子。

“龍頭大掌櫃，劉五家的不報仇，就吃不上江湖飯。如果以往有個仇人，劉家可就絕後了，還請大掌櫃支鍋。”

五當(dāng)家的也上前一步說道。

孫德林還是搖了搖頭。

“話雖這麼說，但劉五也是三十六寨的弟兄，我輕易謀了他的家產(chǎn)，以後道上的話不好聽。去把劉五的兒子喊來，今天當(dāng)著大家問問。如果還想立櫃，我給他槍支彈藥。如果跟咱們支鍋，那麼就隨五當(dāng)家的一路吧！”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進了屋子。只見他皮膚青白，長得又是尖嘴猴腮，一看就是花叢裡的老手，大煙堆上的高人。

“小子劉安拜見龍頭大掌櫃，一祝……。”

太行山的土匪歷史悠久，據(jù)說在秦漢時候就開始打家劫舍，所以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矩。

白紙扇等他叩拜之後，才朗聲問道：

“劉家小子，今日喚你前來，是商議你爹的事。現(xiàn)在就問你願意自己回去立櫃，還是跟著總行回去支鍋。”

劉安咬了咬嘴脣後，上前一步拍著自己的左胸三下，表明自己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老鴉山就剩獨苗一根，立櫃肯定不是新桿子的對手，還請龍頭大掌櫃看我爹殷勤的份上，給他報仇雪恨。劉安無以爲(wèi)報，願意隨五當(dāng)家支鍋。”

孫德林點了點頭，然後冷聲說道：

“請令吧！”

白紙扇立刻高聲說道：

“桃園結(jié)義，義字當(dāng)先。太行龍頭大掌櫃孫令，五當(dāng)家趙龍點齊萬馬千軍踏平老鴉山，新桿子不分老幼一律正法，頭目剖腹挖心祭奠劉五英靈。趙龍兄弟接令！”

五當(dāng)家往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說道：

“趙龍得令。二爺義照千秋，小子今日手持將令，必然馬到成功。”

白紙扇上前一步，把令牌交在五當(dāng)家手裡。

“二爺神光照天下忠義之人！五當(dāng)家繳令之日，山堂擺得勝旗，衆(zhòng)兄弟披得勝袍。”

“趙龍引千軍萬馬去也！”

五當(dāng)家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山堂。

雖說是五當(dāng)家，但是在總寨他只能帶八個部下。想要討伐老鴉山，就得回到自己的山寨點兵。只是今天的行動代表三十六寨，所以總寨也派了兩百多人助陣。

看著環(huán)繞的弟兄，五當(dāng)家意氣風(fēng)發(fā)的問道：

“劉安，偷襲老鴉山的有多少人？”

“最少也得百十來個。”

劉安偷看了一眼五當(dāng)家後，才小聲的回答道。

那天，他碰巧到姘頭家裡鬼混，回家才發(fā)現(xiàn)老母雞變鴨了。從頭到尾，他就不知道新桿子有多少人。

“百十來個，看來本領(lǐng)也稀鬆？”

五當(dāng)家的冷哼一聲道。

劉五的底細他知道，手下那兩百多號人，在娘們身上是一等一的好漢，真要打起仗來全是軟腳蝦，自己派七八十人足夠踏平山寨了。

劉安也不敢回答，趕緊把頭低下。

看他的慫樣，五大家又冷哼一聲。

“豹尾峪可不是你們老鴉山，咱做什麼事都有個規(guī)矩。本來你拜在櫃上，必須從嘍囉做起，不過你爹跟我也拜過兄弟，我也不能掃了他的面子，從明天起你就是寨子裡的一路頭領(lǐng)。”

聽到五當(dāng)家的話，劉安趕緊拱手說道。

“多謝趙五叔的安排，從今往後唯您老馬首是瞻。”

五當(dāng)家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在豹尾峪的桿子，在太行三十六寨中，排名第五。這一次能不能往前坐，就要看仗打得怎麼樣。

“弟兄們，龍頭大掌櫃有令，明日讓咱們踏破老鴉山。我話不多，奮勇當(dāng)先的喝酒吃肉，慫蛋滑頭的吃鐵花生。繳獲的三層給弟兄花銷，女人誰搶到歸誰，上山三日不封刀，第四天老子辦酒席給弟兄慶功。”

下面的土匪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亮起來。老鴉山可是老櫃子，金銀財寶那肯定少不了，看來這一次要發(fā)財了。

“殺、殺、殺！”

還有兩天就不用掛瓶子，到時候看能不能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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