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靈山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姐姐！”蘇月汐花容失色，她簡直懷疑這是幻覺，是夢境，她不敢相信，現在這個手持金色長劍的女人會是自己的姐姐。

周成亦是不敢相信，心神被心魔主宰，敢偷襲他的都是敵人。而那必殺的一掌，正是因爲看到背後之人是蘇月馨，所以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他收招了，可蘇月馨沒有，那宛若金色閃電的一劍，直接刺穿了周成的胸膛。蘇月馨臉色猙獰，宛若惡魔一般。

“爲什麼？”

看著蘇月馨，周成輕聲問道。他想知道原因，他想知道答案。

他更想知道爲什麼當年在荔河沒有刺那一劍，而選擇今天刺下這一劍。當年出手，可稱憤怒，今天出手，卻是讓他感覺到了背叛。

蘇月馨眼中紅芒大盛，凝結如劍一般，大聲吼道：“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你寧可將月汐交給顧兮玦那個女人，也不願意把她交我來保護。”

“顧兮玦有難，你可以萬里奔襲而來，甚至爲了她擋在我的劍前。”

“月汐有難，你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心神失守。”

“她們兩個被人攻擊，你甚至可以在那種狀態下還想著去救她們。可我呢，我被四個龍子攻擊的時候，你卻沒有一點反應。”

“你問我爲什麼，我也想問你爲什麼！我們一起長大，幾十年的感情，在你還是興河城一個默默無名小卒時，只有我是真正愛你！”

“可當你成爲五行道體後，卻是爲了那個女人放棄了我！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幾十年的感情，比不過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那麼些許時間？爲什麼？你告訴我？”

“大小姐……”周成悵然，淚如雨下，心中之痛。讓他難以忍受。

“叫我蘇月馨！”蘇月馨一聲大吼，梨花帶雨。

“我寧可你沒有煉製九轉金丹，這樣你就不會和那個女人成親。我寧肯你沒有救我醒來，這樣當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時，心裡想的是我，而不是她！”

“世人都言我承你恩情，這可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我的愛人。那個不管什麼情況就不會離我而去的周成，那個以孱弱身軀爲我擋住一切危險的周成。”

“他不是五行道體，他不是曠世奇才，他只是周成，那個興河城的周成！”

一聲大喝，蘇月馨握住金色長劍。挑著劍鋒上的周成，奔馳狂衝，一聲巨響，用手中長劍將他硬生生的釘在了萬丈絕壁之上。

“姐姐！不要！”蘇月汐放聲哭喊，她知道蘇月馨和周成有了矛盾，但覺得慢慢調和，必能化解。可此刻蘇月馨這一劍。等於斬斷了一切退路，讓所有的一切再也無法轉圜。

周成和蘇月馨，兩個她生命中同樣重要的人，從此等於是水火不容。這世間，該如何相處。

“蘇月馨，你這個瘋女人！”顧兮玦怒吼一聲，全身火焰熊熊，化作一隻巨大的紫色鳳凰對著蘇月馨衝了過去。

瘋女人。這一刻不僅僅是顧兮玦如此說，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甚至連睚眥等諸多龍子亦是這般認爲。

九轉金丹，何等難得，每一味藥材都是逆天神藥，即便不是用來煉製九轉金丹，也可遇不可求的奇珍異寶。

而周成當年所爲。早已可稱是天下皆知。

其他藥材不說，梧桐寶樹花乃是他從鳳凰族和真龍族亞聖手中搶來。縱然天資過人，可當年的他不過太乙金仙境界而已，從十幾個亞聖手中搶寶。還是鳳凰族和真龍族，其中危險不言而喻。

太陽火靈果和丹桂玉樹心具體如何雖不清楚，但當年周成因爲紫鳳仙子婚禮而闖長宜山時，曾說過一二，乃是從太陽星和太陰星上得來。

太陽星和太陰星，那是仙王不可入，比血海和地獄還恐怖的地方。即便當年周成不過隨意說來，但其中定然也是九死一生。

至於龍髓寶液更不用說了，乃是綁架真龍太子，直接與兩大仙王對抗，置之死地而後生，從此與這洪荒大陸上最強大的勢力不同戴天。

各種兇險，無法說明。不說其他，看看始鳳便可知道。他人不清楚，可睚眥卻是知道。爲了這九轉金丹，始鳳可是付出了一切，不惜身敗名裂，甚至還搭上了朱雀王一條命。

說是恩重如山，絕不爲過。而此刻，這個周成豁出去一切救回來的女人，竟是將他用長劍釘在了絕壁之上。

那悲涼的身影，猶如遭罪的救贖者，讓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發酸，便是如光明道體等曾經與周成生死相向的人也一陣動容。

顧兮玦暴怒殺至，恨不能與蘇月馨同歸於盡一般。

但見周成右手一擡，五行之力交纏，虛空之中化作一堵元氣之牆將顧兮玦擋了下來。

“相公！”顧兮玦淚水紛涌，她無法想象周成心中此刻的感覺。

而周成則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劇痛，讓靈魂也一陣抽搐。

孫九陽私下裡不止一次問過他，爲了兩個小姐，做那麼多值得嗎？周成可以很快的給出答案，值得。

就算不能做自己的愛人，那也是自己的親人。

上天入地，九死一生，終於煉製出九轉金丹將兩人救活，卻又選擇了和顧兮玦在一起，當初做那麼多又是爲了什麼？

這個問題，卻是讓他有些迷惘了。

他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也說不出是爲了什麼，可有一點他卻是知道的。

做了這麼多，絕不會是爲了此刻的這一劍。

他不是完美的人，有些無數的缺點，甚至連一般人都不如。

這一刻的一劍穿心，他實在做不到一笑了之。

即便是枯木逢春功法在瞬間將傷勢復原，可心中的傷疤卻是再也抹不去了。

腦海中，百感交集，逐漸混亂，一股暴虐之氣在心中爆發，越來越盛。

伸出一手，觸到了蘇月馨臉上。他愛蘇月馨，就想蘇月馨愛他一般，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與她這般親密接觸，卻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景下。

將蘇月馨眼角的淚水抹去，周成輕輕的說道：“月馨，這一次，真的很痛！”

以陰陽五行之力拍在蘇月馨身上，柔力將其送走。

眼神中血芒逐漸散去，卻是開始變得迷亂，渾濁，最後一刻變成了空洞，沒有一物的空洞。

“啊！”

一聲狂吼，若孤狼嘯月，暴虐之氣好似大江拍岸一般爆炸散開，恐怖的流星雨從天而降，轟擊八荒六合，彷彿末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