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正氣劍讓鴻鵠宛如恢復了新生，更進一層

無招無式，每一劍劈出都能引發天地變色，一道道劍芒如同一個巨大的犁耙在天地間翻滾而過。

無人能擋，這一刻，衆人都生出同一個念頭，不管是力量，還是氣勢。

浩然正氣，諸邪辟易，浩然正氣，無人可欺。

睚眥翻身而起，氣血翻騰，神色大變，這一刻，他隱隱從鴻鵠身上感覺到了仙王強者的氣息。

仙王，在某種程度上有如無敵一般。

以鴻鵠的情況不可能突然晉級仙王，怕是使用了禁忌手段。而以此刻真龍領的兵力要拿下對方定然是可以辦到，可造成的死傷絕對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禁忌手段的後果都是難以承受的，像鴻鵠這種，定然是以生命爲代價。

只要自己退走，不用動手，對方也已經是死定了。只是自己千軍萬馬在側，面對一人居然還要退走，睚眥心中實在不甘。

遲疑片刻，鴻鵠又是幾道劍氣劈出，真龍領將士彷彿落葉一般被對方掃蕩，死傷無數。

若自己只是個先鋒，大不了拼了，可自己是個元帥，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麾下大軍負責。

睚眥心中不甘，但還是做出了最合適的選擇，長槍一舉，大聲令下：“撤，所有人，撤！”

這是個令他感覺恥辱的命令，日後一旦傳出去，定會被他人嘲笑。

莫道真龍多勇武。千軍萬馬避鴻鵠。

但爲了不讓兄弟有不必要的傷亡，他只能如此選擇。除非青龍、祖龍到來。不然此刻的鴻鵠絕不是他們能輕易拿下的。

睚眥不甘，千萬將士亦是不甘。可情勢如此，卻是毫無辦法。揮動著浩然正氣劍的鴻鵠實在太恐怖了。

都是訓練有素的軍士，令行禁止，沒有多少人遲疑，都急速的開始撤退。

無匹劍氣縱橫，橫跨天地，追逐著無數真龍領將士而去。

那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已經顯得佝僂的身影。立於不周山上一步未動，卻已經令真龍領將士不敢回頭。

蕭蕭山風吹過，捲起凌亂長髮，恰似英雄末路，或如血，或如白。

那一雙神光漸漸散去的眸子，凝望遠方，滿懷深情，在與這片戰鬥過的土地告別。

整個一生。幾乎都在天界之中，如今終於到了要告別的時候了。

“朔氣金柝寒光照，天界征伐戰未消。再招十萬八千部，馬踏不周戰九霄。”

這一刻。他並不孤獨，億萬戰死於此處的將士在等著他。若還有一個死亡世界，他們依然還是一支令敵人心驚膽戰的可怕力量。

“昔年身賤言微輕。冷月寒宅自舞刀。今朝天界戰羣豪，敢笑鴻鵠志不高？”

身於寒門。起于軍旅，昔年無人問津。今日天下皆知，所有的一切全得於師傅的知遇之恩。

可惜終是拼盡了全力，也無法做到更好。

昔年紫鳳王在五重天止步，如今自己也只能站在不周山下仰望。

生命終有盡時，斬出最後一道劍氣後，鴻鵠終於停了下來。

將手中長劍擲於身前，插入地下，背手而立，身上氣息盡數消失，彷彿一個普通的耄耋老者一般，唯有身形更加挺直，傲立於不周山上。

遠眺前方，欣賞這一生中最後的景色，片刻之後，方纔開口：“六駙馬！”

周成當即上前一步：“我在！”

鴻鵠沒有回頭，依然注視前方：“我無意責怪六公主如何，只有一事望六駙馬幫我問一問六公主。”

“請說！”周成當即點頭。雖然他此刻還不知道該如何再面對顧兮玦，但對方的這個請求，他不想拒絕。

看向遠方，鴻鵠無比眷念，慢慢的說道：“望六駙馬幫在下問問六公主：命之輕重，如何分貴賤。凰後身死，不可挽回，那我萬千將士身死，又該如何挽回？”

話音一落，眼中精芒盡數散去，體內的生命能量盡數消失，這個無論敵我都不得不欽佩的妖族，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問出了他一直想問，卻又不敢提起的問題。

命之輕重，如何分貴賤。

因凰後一人，置萬千妖族的犧牲付諸流水，縱然有萬千理由，他心中又怎會甘願。

一個戰士最大的悲哀，不是戰死，也不是爲了大局犧牲，而是我們曾以生命來爲之奮鬥的東西，卻被你們當做瓦礫一般丟棄。既如此，戰之何意？

這問題，周成無法回答，他甚至到了此刻都無法理解鴻鵠爲什麼會來送死。

若是爲了最重要的人，他還能理解，可爲了所謂的信念，真有這樣大的力量嗎？

周成心中沉重，眼眶中含著一些溼潤的東西，無語凝噎。

一旁的山洞口，孫九陽探出腦袋，仔細查看，確定沒有危險了，這才急衝衝的跑了出來。

在鴻鵠身前將浩然正氣劍拔起，狠狠地親了一口，這才收入胸有溝壑中。

對著鴻鵠躬身行了一禮，他雖然與鴻鵠品性極爲不同，但也是欽佩這種人，更何況幸虧鴻鵠殺來，不然他小命不保。

“走了，走了！還不走睚眥那傢伙又要來了！”孫九陽連聲催到。

周成卻是恍如夢醒，難以行動，好一會才問道：“你覺得鴻鵠傻嗎？”

孫九陽點頭：“傻，無藥可救。但你若還不走，你就比他還傻了。別讓他的犧牲白費，睚眥再來，要麼死，要麼又當地老鼠，自己選吧！”

周成嘆了口氣，催動五方旗包裹著兩人往五重天入口而去。

真龍領撤退大軍中，睚眥手持金槍，立於虛空，遠眺不周山方向。那裡的劍氣消失了，那個亦敵亦友的人也再也不見了，讓他心中突然好想空了些什麼一般。

正準備再過去看看，突然感覺到有人靠近，扭頭一看，是一個一身青鱗的龍族。

氣息內斂，卻讓人無法忽視，不是青龍王又是何人。

睚眥當即上前行禮：“見過王兄。”

青龍點頭：“我聽說鴻鵠來鬧了一場。”

睚眥點頭：“是的，但世間從此也再也鴻鵠。”

鴻鵠乃是天鵝族，但並非每一個天鵝族都是鴻鵠。

“五行道體呢？”青龍又問。

“剛纔情況特殊，繼續留下只是徒增傷亡，我只能撤退，五行道體該是已經進入五重天了。”

心中感嘆，若青龍王能早來一步，就不會如此了。

青龍點頭：“我知道了，你處理其他事情吧，五行道體交給我了。”

話音一落，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