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商勇的事情？”
我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雖然已經猜到了，但還是不希望從宋陽的嘴裡說出來。
宋陽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就在一小時之前，有具屍體被打撈了起來，就是你的朋友商勇。”
我的身體一晃，差點沒有摔倒地上去。
沒有想到林軼那邊這麼快就對商勇動手了，不過我又很快明白了這是爲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麼快把商勇給沉江的提議是林軼提出來的。按照正常的道上規矩從，商勇是會被活生生折磨一天一夜纔會被沉江的。林軼這樣做，也算是給了商勇一個痛快。
“陳繁，林軼這樣做，你覺得是對還是錯？”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做的事我一直都不想參與，更不想去評價究竟是對還是錯。”
我現在的心情很糟，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心思。不過宋陽顯然不準備放過我，他看著我的眼睛，直勾勾地說，“你聽我說，這個社會不僅僅需要我們警察，也需要一點處於灰色部分的力量。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黑和白一樣。”
我擡起頭看宋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陽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像剛纔的那句話就不太像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以前的宋陽雖然大大咧咧，但是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第二種可能。
宋陽沒有躲避我的眼神，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我，“我的意思是，社會的穩定需要黑社會。但是這個黑社會並不是爲所欲爲的，這樣社會就亂套了。”
我還是看著宋陽，他說的這些話太擦邊球了，我根本不懂他究竟要說什麼。
宋陽嘆了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陳繁，總的來說，林軼上位對我來說，對整個安北市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們警察也樂見其成，但曾經無法無天的人不能夠得到赦免，就好像吳賢明，也好像道上的狼叔。”
我總算明白宋陽在這裡等我的原因了。他其實還是想和我合作，只不過他這一次針對的對象不再是林軼，或者說他已經做出了很大的退步，覺得如果林軼是老大，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猶豫了起來，“你們要抓吳賢明我沒什麼意見，不過狼叔……”
狼叔是名仕會所曾經的老大，現在在黑道上也很有威望。更重要的是林軼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兩個人說是父子也不爲過。要是我幫著宋陽對付狼叔，林軼指不定會有多難受。
宋陽眼睛一亮，站直了身體，“就算是隻有吳賢明的消息也可以！我知道你對狼叔不是很方便，他那邊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絕對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我已經和黑道上的事脫離關係了……”
“陳繁。”宋陽加重語氣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黑道這種東西，你只要曾經在道上混過，就一輩子脫不了干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當然明白宋陽的意思，就好像之前林軼上位。明明我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小桃她們還是能夠找到我的身上。只要林軼還在黑道上混，只要我和林軼的關係還是像現在一樣曖昧不清，我這輩子恐怕都要和黑道上的人打交道。
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對宋陽重重地點頭，“上次林軼在碼頭上就是圍剿吳賢明，只不過後來讓吳賢明給跑掉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宋陽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好像是在思考什麼。
“吳賢明跑掉了？怪不得，怪不得纏夢會所這麼安分，被名仕會所吞併了一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
“老宋，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宋陽攤開掌心給我比劃，“我們安北市黑道現在就兩大勢力，名仕和纏夢這兩個會所就相當於這兩個勢力的門臉。如果連老巢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幫派？所以纏夢會所是吳賢明的根，他和他手下的人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
就算的。”
我沒有聽懂宋陽的意思，追問了一句，“因爲纏夢會所的高層都被抓住了，所以纏夢才那麼好拿下來啊。”
宋陽冷笑一聲，“高層都拿下了？劉雪麗拿下來了嗎？”
我一愣，好像還真的沒有聽林軼說把劉雪麗給抓住了。
“就算劉雪麗什麼的都被抓住了，他們手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纏夢會所的重要性，想要取代吳賢明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你看看纏夢連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只有一個商勇……”
宋陽說到後面也就不繼續往下說了，但是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好像名仕會所的狼叔如果在位的時候出現了什麼意外，林軼肯定是會帶領名仕會所所有的人死守陣地，必要的時候林軼還會臨時上位，總之不會讓整個會所都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
同樣的對比過去，纏夢的平靜反應的確是太不同尋常了。
宋陽看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拍著我的肩膀對我笑了笑，“好了陳繁，這些事情你想不明白就算了。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一些消息告訴我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我剛纔和你說的消息有用嗎？我只告訴你吳賢明沒有被林軼抓到而已。”
“有用。”宋陽看著遠方笑了起來，“知道了吳賢明還沒有被抓住，那他這兩天肯定會有大動作。我現在就回去調查一下，如果能夠找到蛛絲馬跡，說不定能夠先他們一步。”
宋陽是個急性子，在有了這個猜想之後，他馬上轉身拉開車門就要走。
在快要鑽進警車的時候，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和商勇家裡人說的，他是個好人，所以我也不想讓他的家裡人傷心。這個死亡通知你就收好吧，我會和醫院那邊打聲招呼，儘量不透露商勇工作的性質。”
聽宋陽這麼說，我的心頭一暖，他還是個挺細心的警察，至少比很多人有人情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