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不出,小姑娘年紀不大,也是律師,不得了啊!”連清嘴上說著,心裡卻對朱筱筱是這個事情有些懷疑。
連清當了一輩子律師了,如今雖說退休在家,可職業的敏感性,讓他始終覺得朱筱筱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律師。
怎麼說呢,任何人,任何職業,都有他的特性。
尤其律師這個職業,一般做律師的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子勁兒,就像連必和,不茍言笑的呆板就是他身份的證明。
而對於袁立仁來說,雖然平時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樣子,但真的說起話來,也會帶出職業的特質來,說話習慣性的講求嚴謹,不留話柄。
而面前的朱筱筱,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連清都很難將她和律師這個職業聯繫起來,所以心裡才疑惑。
“呵呵,伯父過獎了。”朱筱筱紅著臉,心虛的打著馬虎眼,下意識的搔著頭,偷眼看了一下連必和,心裡忍不住怪他亂講,萬一被拆穿了多難爲情啊。
“但不知筱筱姑娘擅長打哪一類的官司呢?”
“這個……”朱筱筱一個學中文,跟個法盲差不了多少,哪裡會懂得這些,有些爲難的看了看連必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方便說啊,我也是個律師,只不過年紀大了,加上身體也不是很好,就早早的退休了,所以見到同行難免會忍不住多聊幾句,你別見怪啊!”連清笑容可掬的看著朱筱筱。
將兩人私底下眼神兒互動的小動作悉數看在眼裡,心裡越發的篤定,自己兒子對自己撒了謊。
“我……”
朱筱筱還在豬耳撓腮的想著對策,不想連必和卻淡淡的說道:“她是專門打離婚官司的,怕您取笑,所以不好意思說。”
“離婚官司,看不出小小年紀對這種官司感興趣,也不錯。”雖然連清心裡對二人的關係還有疑惑,但見兒子這麼忙著爲朱筱筱解圍,連清也不好再多問什麼,正好就坡下驢,結束了這個話題。
朱筱筱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是紅著臉嘿嘿的傻笑著,算是默認。
“筱筱姑娘來這裡是度假來了?”連清換了個話題繼續問道。
“啊?啊,是!這不是五一放了幾天假嘛,閒著沒事就來這裡隨便逛逛。”
朱筱筱覺得自己就像個犯人似的,被連清審來審去的,簡直比在高尚家裡見他家那些親朋好友還來得煎熬的多了。
“哦,小和也是,你同事都到了家門口了,怎麼也不說邀請到家裡做客呢,真是沒禮貌!”連清說著,瞪了連必和一眼,“筱筱啊,前邊不遠就是伯父的家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家裡坐坐,嚐嚐伯父做的菜,怎麼樣啊?”
“這,就怕太打擾伯父了,不好意思。”朱筱筱本能的婉拒著。
看老頭兒雙目矍鑠銳利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一個好唬弄的主兒,自己跟過去不會三兩句話就說漏嘴吧!
“誒,有什麼打擾的!伯父平時就一個人在家,正悶的發慌呢,巴不得多來幾個人熱鬧熱鬧,反正你也是來這裡旅遊的,又恰好碰見了,這就是緣分啊。走,小和啊,還不趕緊帶著筱筱姑娘去咱家裡坐坐。”
連清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家的方向讓著朱筱筱。
見老人家如此熱情,朱筱筱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伯父,您叫我筱筱就行了。”朱筱筱乖巧的攙著連清,慢慢的往前走著。
連必和朱筱筱中間夾著一個連清,而小灰則乖巧的搖著尾巴跟在他們身後,這畫面太美太和諧,和諧的就像一家人一樣,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回到家裡,連清讓連必和招呼著朱筱筱喝茶吃水果,自己則一頭鑽進廚房裡忙活起來。
朱筱筱坐在連必和對面,顯得緊張侷促不安的,低頭喝著茶,偷眼看了一眼正在看報紙的連必和,小聲說道:“那個……剛纔,謝謝你啊!”
“嗯。”連必和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覆。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朱筱筱越發的覺得緊張了,雙手不停的搓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才又說道:“那個,我去廚房幫伯父忙吧!”
說著起身就要過去,卻被連必和開口叫住,“不用,我爸下廚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看著。”
“啊?哦,這樣啊!”朱筱筱有些悻悻的又坐回到椅子裡,心裡納悶兒著,怎麼老頭兒會有這麼奇怪的習慣,難道怕被偷師?
連必和也不看她,眼睛依舊盯著手裡的報紙。
朱筱筱尷尬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知道自己除了這麼呆坐著,還能幹點什麼。
只有小灰圍著兩人不停的轉悠著,一會兒在連必和身上蹭兩下膩歪一下,希望藉此引起連必和的注意。
膩歪了一會兒,見連必和不理會自己,小灰也覺得有些無聊,又搖著尾巴蹭到朱筱筱這邊,伸著舌頭朝她的腳添了過來。
朱筱筱嚇得嗷了一聲,趕緊將雙腳挪到了椅子上,雙腿屈膝,整個人縮進了椅子裡,膽顫兒的看著小灰,“你,你別過來啊,別過來!”
聽到朱筱筱帶著哭腔的聲音,連必和才擡起頭來,看到對面蜷縮進椅子裡的朱筱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朝著小灰招呼道:“小灰,過來,坐下!”
小灰見終於有人搭理自己了,搖著尾巴屁顛屁顛的跑到連必和身邊,乖巧的坐下,仰著頭不斷的跟連必和獻媚。
連必和伸手撫了撫小灰油亮的毛,漫不經心的說道:“想不到你這麼怕狗。”
朱筱筱坐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給自己壓驚,然後才緩緩的說道:“是啊,小時候被狗咬過,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
連必和忍不住笑了,“那是蛇,別拿我們家小灰跟蛇比,不是同類,沒可比性!哈士奇的性格都很溫和的,你不招它,它一般不會輕易對人發起攻擊,跟何況小灰還那麼小,根本不會咬人好吧!”
“小?”朱筱筱瞪大一雙眼睛看著連必和,又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小灰,伸手比劃了一下,“那麼大個,還說它小,站直了都快有我一半高了,還叫小灰,我看根本應該叫大灰!”
“噗!”連必和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撫著小灰的毛,笑道:“它才一歲多點,纔剛成年!”
“一年就長這麼大個?這狗也太大隻了吧!”
朱筱筱向來對狗除了恐懼,沒有過多的研究,看著面前這麼大個的狗,想象著,才一歲就長這麼大,要是再長幾年,還不得比人還要高了!
連必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挑眉道:“看來你不光是物理常識白癡,你對動物知識也一樣白癡。”
朱筱筱不服氣的瞪眼道:“說狗就說狗,幹嘛又扯到我身上。”
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悔得差點咬舌。
怎麼這麼笨,這不是自動的把自己和狗歸爲一類了嗎!
“哈哈哈……”連必和頭一次在朱筱筱面前開懷大笑起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把你跟狗扯到一起。”
朱筱筱白了他一眼,鼻腔裡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當律師的一個比一個毒舌,不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說話這麼毒真的不好,小心找不到老婆!”
正說話間,連清已經端著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你不也是律師嗎,是不是也很毒舌啊!”
連清笑呵呵的開著玩笑,朱筱筱聽了卻是嚇出一身冷汗。
尷尬的笑了笑,“我還好吧,我的毒舌只用在工作上,平時很和氣的。”
說完跳下椅子,還不忘小心翼翼的避開小灰,“伯父這麼快就做好飯了,我來幫你端菜吧。”說著一溜小跑兒的跟著連清屁股後邊進了廚房。
連必和看著朱筱筱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蹙了蹙眉,扯了扯嘴角兒,突然想到她說的那句話,“說話這麼毒真的不好,小心找不到老婆”,忍不住自省,自己真的很毒舌嗎?
“哇塞,太香了,伯父真是好手藝,看著就忍不住流口水了,一定很好吃!”
朱筱筱望著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飯菜,讚不絕口。
“看著不錯吧,待會兒多吃點啊,千萬別跟伯父客氣!”連清熱情的招呼著朱筱筱,又轉頭看了看客廳裡的連必和,叫道:“小和,幹什麼呢,快點出來吃飯了!”
連必和這纔回過神來,點頭應道:“嗯。”
走到飯廳,看到正拿了筷子想要偷吃的朱筱筱,忍不住蹙眉道:“洗手了嗎?”
“呃……”朱筱筱看了看連必和,尷尬的放下筷子,“忘了,忘了,伯父我先去洗手哈。”
說著站起身,跟著連必和身後進了衛生間。
洗手的功夫,朱筱筱看著一邊一臉淡然的連必和,忍不住抱怨道:“我說連律師,麻煩你能不能對我客氣點,至少在你爸爸面前對我和氣點,好歹我也是你家的客人,對待客人不應該像春風般和煦溫暖纔對嗎?”
連必和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伸手抽出一張紙巾扔給她,“洗完了趕緊讓開,別人還要用呢!”
朱筱筱接過紙巾擦著手,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惋惜道:“唉,孺子不可教也!”
兩人只顧你來我往的擡槓,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連清,已經暗中觀察了他們多時,將兩人打情罵俏似的言行悉數看在眼裡,心裡忍不住樂開了花,“終於有女人讓自己這木頭兒子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