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澤辰的話,如把遲鈍生鏽的刀子,一點一點凌遲著我的心臟。雖然力道很小,卻是不間斷的折磨,疼痛一點一點的累積,累積到最後,便會擊垮我最後一道防線。
在一個聲稱忘記了你、且對你惡語相向的男人面前,你的眼淚只會令他加倍厭惡。所以即使我特想哭,我還是努力的把眼淚憋了回去,我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嘴角也往上提,爲的就是不讓眼淚流出來。
“薄澤辰,你什麼東西掉了?”我說著掃視了周圍一圈。
他神色一斂,“我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
“你是沒這義務,但若你全盤否定了我和你的關係,那你也沒有傷害我的資格。”我說著逼近他,他年輕俊美的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令我一度崩潰,但我最終還是撐住了,繼續(xù)笑得燦爛的看著他,“所以,若你回來找東西的事情只是一個藉口,那你就得道歉,對我道歉。”
他冷笑了一下,彷彿我說什麼、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錯誤的。“若你的心夠堅硬,那我的冷言冷語,又如何能傷到你。”
他不顧我的錯愕,繼續(xù)說,“歸根結底,是你自己不夠堅強,別一味的怪到我頭上。”
他說著,朝我附身而來。
他的話,對我的傷害入木三分。在他靠近我時,我應該推開他的,可我的身體卻本能的迎合向他。
那一刻,我心裡有個聲音說,只要他給我一個擁抱,那所有的傷害都會化爲烏有,我會冰釋前嫌繼續(xù)和他生活在一起。
在快要靠近我時,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馬尾,然後一塊玉佩掉了下來。
我一瞥,他附下身子,另一隻手從我的側腰伸出去,然後接住。
他手中的,是一塊黑色玉佩,我第一眼就認出它是鳳玉佩。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玉佩上,這麼說,他已經(jīng)控制住玉佩了?
林深知說過,這鳳玉佩是我的,若我能有這玉佩,是不是就能救林深知他們了?
直到薄澤辰拍了我的手一下,我才清醒過來,眼看著我的手就快要碰到玉佩了,薄澤辰卻冷漠的拿開。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遺漏的東西。”他說著把玉佩掛在脖子上,性感的薄脣輕吐出幾個字來,“這是我的,別覬覦它。要不是它不小心掛在你頭髮上,我剛纔也不會救你。”
他的話再次傷害了我,我的僞裝已經(jīng)被擊潰了。我低下頭往回走,守在林深知的樹下。
在我們說話的功夫,林深知和凌遲身上的花已經(jīng)變成了樹。不過只有光禿禿的驅趕,沒有一點枝椏和葉子,看來再過不久他們就會變成和地下森林中的巨木懸棺差不多的樣子了。
原以爲薄澤辰該走了,可他又朝我走過來,皺著眉說,“你還不走?想在這等死?”
我不理,他卻蹲下身看我,我挪到另一個地方,他又跟上了。
嘴上說不認識我,把我傷害得體無完膚,我不理睬他了,他卻又湊上來?這男人,是把我當玩偶玩弄呢?
我擡頭,冷言冷語的說,“看什麼看?若你想看我繼續(xù)情緒失控,那你的算盤就打錯了。你之前的話給了我很深的啓發(fā),若自己的心夠硬,那誰也傷害不了我。我已經(jīng)從內(nèi)心深處把你徹底屏蔽了,所以別想繼續(xù)羞辱我!”
我的態(tài)度還算蠻兇狠的,薄澤辰顯然沒適應我突然的轉變,有些發(fā)矇了。他似乎有話想說,但卻沒說出口,轉身走了幾步後又折回來。
“我本不想管你的,但幫人幫到底,我就告訴你吧,你再不走,待會就沒人能救你了!”
薄澤辰的語氣很兇悍,還透著一股不耐煩。我心裡卻有些樂呵,莫非他這是在擔心我?
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我嘴巴還是在逞能。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我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死是活有什麼關係?你要走,我慢走不送;你要留,與我也毫不相關!”
“不可理喻!”薄澤辰被我的話堵得面色發(fā)冷。
原以爲他這下總該走了吧,可他卻突然一把勾住我的腰,把我摟到懷裡。
在我貼近他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股熟悉感,想到他無情的話語,我掙扎著要跳下去,可他卻把我摟得更緊。“別亂動!再亂動當心我打屁股!”
“憑什麼打我?”
“因爲我是你老公!”
我的心裡,快速流過一股暖流,我喜不自禁的說,“你……你記得我了?”
可他卻冷冷的笑了一下,搖頭說,“沒有!之前不是你說我們簽訂了通婚書嗎?其實我根本不記得你是誰,但我看你這張臉還算誠實,尋思著你也不會撒謊騙我,所以就姑且信你一次。”
“姑且信我?”我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會不會說話的?那我看你還是別信我的好!”
“爲什麼?”
“因爲我愛你,你的‘姑且信我’會讓我越陷越深,如果你無法記起我,或者重新愛上我的話,那我只會變得更可憐更悲慘!”我說著,又用力推開他的胳膊,可他卻如鋼鐵人一般,我根本無法撼動他。
我越用力,他就把我抱得越緊,我的眼淚總算是止不住了,掉出來打在他的胳膊上。
眼淚一流出來,就再也止不住了,我越擦,眼淚就越多。我特難受,忍不住擡頭吼他,“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看我這樣哭還不夠麼?你的心怎麼那麼壞!”
在我吼他時,他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痛楚之色一閃而過,但轉瞬即逝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待我哭得差不多後才說,“我也許是真?zhèn)α四悖@樣吧,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回頭我在把你的朋友們救出去。”
“那……爲什麼不現(xiàn)在救?”
“他們被花纏住,想救他們需要很多東西,我得去找。而且,這巨木懸棺的主人快來了,他們可不是好招惹的對象。繼續(xù)呆在這,你只會吃虧。”他說話的時候,一直迴避我的眼神,但也算態(tài)度和謙。
“可……”
“你看!”薄澤辰指著遠處天空的一朵黑雲(yún),那黑雲(yún)離我們越來越近。
“那是什麼?”
“巨木懸棺的主人,那是他們的坐騎。”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這就不是你操心的範疇了!”薄澤辰說著這才低下頭看了我一眼,“你走不走?你走的話我立馬帶你離開。”
“若我不走呢?”
“你不走,”他頓了頓,“我把你打暈後再帶你離開。”
他神情乖張,眼神認真,雖然沒有以往的溫情,有的只是滿臉的冷漠疏離,可我卻還是沒出息的被他逗笑了。
他見我笑了,嘴角也放鬆了,“那這是同意了?”
“但你得保證,之後一定得把他們救回來。”
他卻又一臉拒絕之色,“我不會向你保證什麼。”
我心剛冷,他又說,“因爲我向來說到做到。”
他抱起我要走,我一把推開他,“我也能飛的,不需要你抱。沒有感情的肢體接觸都是耍流氓,你別想趁機佔我便宜。”
我說著,腳尖輕點著飛了出去,可卻沒拿捏好方向和力道,一頭撞在了樹上。
我蒙著頭,一摸,額頭上好大一個包。薄澤辰走到我身邊,幸災樂禍的說,“逞能!”
他說著摟住我的腰就朝森林深處飛去,快要飛出森林時我纔想到林花和徐良山。我剛纔滿心滿眼都被薄澤辰迷惑了,竟然把他們兩個忘記了。
“我要回去,徐良山他們……”
“他們已經(jīng)走了。”薄澤辰見我不信,指著遠方的黑影處,“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