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呢?你難道……已經決定放下她了嗎?”
對於倪一墨急切的追問,利耀南卻沉默地轉過身去,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
那冷肅凝然的背影,讓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現在的心思。
因爲背對著,他完全沒有看到,那個離他不遠處坐在書桌前的倪一墨,斯文儒雅的他,溫和而無害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因爲極度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那一雙眼眸裡,甚至閃著一絲銳利的光芒。
說啊,說你已經開始放下白子晴了。
那樣的話……
她就再也不屬於你了。
“好端端的,爲什麼又提起她的名字?”
口吐著一圈一圈白色的菸圈,利耀南俊美的臉上,結了一層冷冷的冰霜。
聽到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結冰多年的心裡,突然變得更加寒冷了一些。
當年深愛的女人,在盛大隆重的訂婚典禮上,不告而別,無聲無息地消失,離他而去。
這件事,始終是利耀南心口上的一個死結。
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阿南,我沒別的意思。”
倪一墨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利耀南的身後。
他那張俊逸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淡定斯文的表情。
完全看不出,他剛纔在提及白子晴那個女人名字的時候,竟然會露出那樣傷痛和扭曲的神態來。
“我只是想對你說,子晴已經離開了這麼久,如果你決定放下她,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作爲兄弟,我是絕對支持你的。”
但是利耀南卻靜靜皺著濃眉,什麼話也沒有說。
像以前一樣,作爲多年好兄弟的倪一墨,淡淡地開口對利耀南說著無條件支持的話。
一直以來,這麼多年以來,他不管任何事,都是永遠站在利耀南這一邊,支持他,鼓勵他。
放手吧……
放下白子晴吧!
不要再執著下去了。
但是,利耀南卻永遠不知道,倪一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心底有一種罪惡般的期待。
只要利耀南決定放下白子晴的話,就代表他已經決定開始要忘記白子晴。
那樣美麗的女人,天生麗質,就好像是每個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一樣,她美麗大方,知書達理,標準的千金名媛。
她是利耀南最深愛的女人,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利耀南的世界裡,多了一個宋雨桐。
自從見到宋雨桐的第一面開始,她那一雙清澈又明亮的大眼睛,讓倪一墨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有找到她之前,有些事情就永遠無法結束,也無法有新的開始。”
利耀南不動聲色地側過身來,濃眉下一雙入迷一般難以捉摸的黑眸,靜默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玉樹臨風的倪一墨。
“這幾年你已經動用了所有的資源,就是找不到任何關於子晴的消息,哪怕是一丁點的蛛絲馬跡,她就跟在這地球上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如果這輩子你都找不
到她,是不是你這輩子都要單身了?!”
倪一墨的語氣淡淡的,沒有很大的激動,但是他卻直言不諱,溫和的眸光,毫不躲閃地對上了利耀南那一雙冷酷犀利的眼神。
吸了一口雪茄,利耀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從薄脣裡吐出了冰冷的話語。
“只要她還活著,我就一定會找到她。白子晴……呵呵,當年她那樣殘忍地離開我,給我最難堪的一個答案,只要我利耀南還活著,我就一定要找到她!我要聽她給我一個合適的解釋!”
“阿南,你應該還記得,子晴她……她的眼睛……”
話音未落,利耀南就接過話,一向冷靜的面容突然臉色一變,語氣瞬間變得有些沉重地點點頭說:“我記得……子晴她的眼睛,有先天性的角膜病。當初她在訂婚典禮上消失的時候……纔剛動完換眼角膜的手術完沒多久。”
那個時候,利耀南還曾經懷疑過,是不是白子晴在動完換眼角膜手術後,眼睛出現了什麼後遺癥,讓她情緒上受了嚴重的影響,所以她纔會沒有準時地出現在他們的訂婚典禮上。
而當他徹底開始搜尋白子晴的下落時,就連白子晴動手術的那一所醫院,他都翻天覆地地把每個醫生、護士,甚至連清潔工都沒有放過,一個一個地抓來審問時,他們都不約而同一樣的答案——白子晴的手術很成功。
既然手術不是讓白子晴缺席訂婚典禮的原因,那麼是什麼事情,會讓白子晴一夜之間,改變主意,從一個渴望了十幾年一心要當利耀南的新娘變成了在訂婚典禮上直接消失不見的狠心女人?
那個時候,利耀南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不能相信,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他,當這世界上最美麗新娘的女人,一個和他深深相愛了多年的女人,竟然毫無徵兆地不告而別,直接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白子晴是他利耀南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他的世界裡,只深深地愛著她一個人!
從來沒有過任何別的女人!
因爲他愛她,只想娶她當自己的妻子!好好的疼她,愛她!
他利耀南曾經發誓過,一定要讓她變成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給她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寵愛,讓她每天都過得幸福、快樂。
一段完美得接近童話的愛情,一對相愛多年的戀人……
誰又會能夠預料得到,白子晴竟然會無緣無故地在世紀般豪華盛大的訂婚典禮上,拋棄心愛的未婚夫利耀南,憑空消失呢?
她既不是被壞人綁架,也不是身體不舒服無法出席訂婚典禮……
她就那樣沒有任何一個理由,沒有一個預兆地……離開了利耀南。
就連她的親生父母、所有親朋好友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她就那樣無情地、突然地徹底在利耀南的世界裡,消失不見。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子晴她這幾年之所以完全沒有音訊,有可能她出了什麼事……”
“不管她有什麼事,我利耀南就是要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雖然對於行事作風一向強勢霸道的利耀南已經非常熟悉和了解
,但是這一番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倪一墨還是有些震驚地面色陡然僵住,眉宇凝起,眸光幽深地凝視著眼前的利耀南。
“那、那宋小姐她知道關於子晴的事情嗎?”
如果現在躺在利耀南房間裡那個昏睡的女人,知道關於利耀南和白子晴之間的事情以後,還會留在利耀南的身邊嗎?
倪一墨看得出來,那個叫做宋雨桐的女人,在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在試酒會的晚宴上,他幫她處理手臂上傷口的時候,他曾經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一種落寞的眼神。
心細如髮的他,已經猜測的出來,那個看起來十分清純柔弱的女人,已經愛上了利耀南。
一個女人如果愛上了一個男人,她的眼裡就不會看得見別人,心裡也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了。
剛纔在她驚叫著醒過來的時候,他和利耀南幾乎是一前一後地奔向了房間裡面。
但是精神崩潰的宋雨桐,一心只在利耀南的身上,當她看到利耀南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立刻就抱著利耀南放聲大哭起來,眼睛裡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那一雙清澈又明亮的眼睛裡,只倒映著利耀南的身影,她的眼裡,彷彿也只看得到利耀南。
那種專注的凝視,那種眼裡只看得見一個人的癡迷,讓倪一墨平靜的心湖上,泛起了一絲激盪的漣漪。
那樣的眼神,那樣專注得只看得見自己深愛的人的眼神,他曾經在兩個曾經深深相愛得如膠似漆、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戀人的眼睛裡,親眼目睹過。
一個是利耀南。
而另一個……
就是白子晴。
於是,就在那一刻起,倪一墨就十分的確定,這個叫宋雨桐的女人,已經愛上了利耀南。
“她不需要知道。”
利耀南冷峻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起伏,彷彿和倪一墨只是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他神情冷漠地走到書桌前,在那個文件堆積如山的實木大書桌前坐下來,修長的指尖捏著高級雪茄,在菸灰缸裡輕輕地扣了扣,彈下了一些菸灰。
原來……宋雨桐那個女人,由始至終都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在利耀南的身邊,對於他的過去,對於他的一切往事,毫無所知。
當倪一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沉默良久,他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聲音有些疑惑。
“宋小姐她現在每天都和你住在一起……遲早她會察覺出來的。”
聽見倪一墨的擔憂,利耀南緩緩擡眸,視線停留在倪一墨的臉上,那一雙深沉的黑眸,如同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
然後,他那隻輕薄的嘴脣邊,突然泛起了一抹詭異的冷笑。
“有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會比較好一點。有的事情,我不說,那就是一個深埋起來的秘密……如果我有意隱瞞,她將會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話音未落,書房的厚重木門上,突然響起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
“利先生!利先生!不好啦!宋小姐她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