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眼看就要到了巳時。
李道玄微微皺眉，道：“陛下，長樂爲何還沒有來？”
此次封禪大典，爲了表示鄭重，李世民不僅親自到場，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也必須前來，除此之外，皇室宗親也不能例外。
甚至連長孫皇后都挺著大肚子來到了現場，是她堅持要求的，說要以身作則。
然而身爲李道玄的親傳大弟子，也是龍虎山的第十代弟子長樂公主卻遲遲沒有到來，按理來說，她是絕不會遲到的。
李世民向皇后問起長樂的行蹤。
長孫皇后蹙眉道：“陛下，長樂好幾日沒有見到李真人，今天起了個大早，說是要親自給李真人做糕點，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不知爲何，她的心中開始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長樂雖然偶爾有些調皮，但遇到事情時卻是非常識大體的，不該出現這樣的問題。
……
葉掌教的笑容一僵。
隨著最後一拜結束，青衣娘娘神像前燃燒的香燭突然開始加速，一縷縷雲煙飄蕩，環繞在她的周身，彷彿一層朦朧的煙霞。
李世民嘆道。
葉掌教一噎，隨即搖頭笑道：“我茅山亦有才俊，何必羨慕伱這個老傢伙？”
“這好像是青衣娘娘，我在洪州走商的時候曾經見到過，那裡有很多人都拜這位娘娘！”
頓了頓，他笑道：“蟄龍將成，太沖此刻正是用人之際，你茅山不少才俊，不如派幾個去支持一下我徒孫？”
借一國之力來修行，這因果太大，若是還不了，就得用命還。
歷史中，李世民在成爲天可汗，開創出貞觀盛世後，也曾想效仿秦皇漢武封禪泰山，但最終爲了節省開支，還是選擇了放棄。
“三拜，禮成！”
“龍虎二氣匯聚，有風雲之勢，看來豫章城的那位鬼仙是下定決心了，這其中，怕是少不了你那位好徒孫的牽橋引線吧。”
老天師灑然一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他已經決定了自己的路，那我這個做師祖的，就只好鼎力支持了。”
葉掌教恍然大悟，道：“我說你怎麼突然邀請我來下棋，原來是在這等著我。”
今日之後，青衣娘娘的信仰必將傳遍天下。
長樂身爲嫡長公主，身份高貴，竟然會叫那個嫣兒姐姐，這件事讓李世民有些生氣，只是他事務繁忙，交給皇后負責後，就暫時忘記了這件事。
頓了頓，他嘆道：“幹陽恢復修爲，太沖又成了氣候，他藉助大唐國運，修爲必會扶搖而上，不出十年，恐怕就能與你我並列，確實是天縱奇才，只不過……”
“是呀，剛剛我被那光芒一照，多年的腰傷竟然不疼了！”
老天師落下一字，笑道：“呵呵，你就是嫉妒。”
“再拜！”
選在城南，一來親近百姓，能讓更多人親眼目睹，口口相傳，二來也能剩下大筆開銷，不必興師動衆，勞民傷財。
她見這段時間李世民忙著封禪之事，每日焦頭爛額，故而也沒有因爲這種小事而去打擾。
這時李世民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皇后，前些日子你說要查那個嫣兒，可有查到？”
他落下一子，淡淡道：“某人不是說，我茅山才俊打不過邪佛嗎？”
“拜，大唐護國天母，九天玄陰青衣聖後孃娘！”
說不得日後，凡有水井處，皆有青衣祠。
“你茅山才俊能被大唐天子尊爲國師嗎？”
“咳咳！”
所謂封禪，其實是帝王對自身功績的炫耀，通過祭祀天地神靈，將自己的政績上達天聽，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此刻祭壇外的大部分百姓都已經跪拜了下去。
一尊玉雕的神像被揭下紅布，高立於祭壇之上，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的光澤，讓所有人都能一睹聖顏。
龍虎山，後山。
李道玄點點頭，術業有專攻，在占卜算命一道上，樓觀道確實有獨到之處，放眼整個龍虎山，恐怕也就他師叔吳大寶來了，才能與之比一比。
而李世民卻選擇在城南建祭壇，因爲他並非是要誇讚自己的政績，而是想借封禪大典的隆重，給青衣娘娘傳播信仰。
歷史中秦始皇、漢武帝以及光武帝劉秀都曾封禪於泰山。
人們議論紛紛，在大唐天子和李真人的背書下，他們對這位在衆目睽睽之下顯聖的神仙娘娘，皆秉持著尊崇的態度。
封禪，是天子的最高規儀，在封禪中祭祀的鬼神，方爲天下正神！
“連陛下和李真人都拜了，可見她必然是一位法力無邊的正神！”
“可惜淳風和天罡都在閉死關，爲了防止被人打擾，他們閉關之處，連朕都不知道，否則可以讓他們算一算吉兇。”
“呵呵，你茅山才俊能打贏邪佛嗎？”
大典的流程已經儘量簡化，祭祀完天公地母、社神稷神後，終於到了此次封禪大典的重頭戲。
隨著太監的聲音響起，文武百官，包括皇帝和李道玄都對著神像躬身一拜。
“真是神仙顯靈，等回去了，我就要在家中供奉這位娘娘的神位。”
老天師和茅山的葉掌教正在下棋，兩人同時擡頭，望了一下長安的方向。
葉掌教咳嗽一聲，突然覺得自己今天赴約前來下棋是一個非常錯誤的選擇。
“你茅山才俊能——”
“神仙顯靈了，神仙顯靈了！”
葉掌教似笑非笑道。
一般封禪的地點都會選在山上，因爲那裡與天最近，其中最佳處爲泰山。
李世民立刻派出一部分不良人去尋找長樂。
盤旋在長安上空的龍氣似有所感，微微擡眸，只是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聽說這位娘娘不求金身，金玉石泥皆可，只要虔誠叩拜，默誦神名，就能心誠則靈！”
他望了一眼老天師，凝聲道：“自古借國運修行者，要麼勇猛精進一飛沖天，要麼橫死暴斃，魂飛魄散，甚至還會連累宗門，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巳時，封禪大典正式開始。
青衣娘娘腳踏蓮臺，輕攏玉手，眸光低垂，透著慈悲之色，似是在注視著天下間受苦受難的蕓蕓衆生。
葉掌教連忙打斷了他，無奈道：“不能，不能總行了吧！”
青衣娘娘的神像開始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普照四方，凡被光芒所照者，皆覺身心舒泰，有病者沉痾盡去，無病者亦能健體強身。
天子親拜，還是在封禪大典上御筆欽封的護國天母，九天玄陰青衣聖後孃娘，規格之高僅在天公地母、社神稷神之後，再加上青衣娘娘本身就是正道之仙，龍氣自然不會干涉她的顯聖。
長孫皇后立刻道：“陛下，妾身早就派人查過了，但皇宮之中並沒有叫嫣兒的宮女，許是哪個宮女惶恐，特意用了假名吧。”
神像高二尺七寸，以漢白玉雕成，出自宮廷大師之手，一斧一鑿皆獨具匠心，一顰一蹙都栩栩如生。
“某人還說，我茅山才俊無法被天子尊爲國師。”
老天師臉上的笑容一僵。
得，報應來得竟然如此之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