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穆小凡，終於活過來了。
穆小凡瞬間就感覺到了身上的壓力，她忍不住開口喚他的名，“夜宸。”
夜宸擡眸，深邃的眼眸裡，像是潛藏著漫天的星辰，帶著一些期待，看她。
“你多久沒有洗澡了？”穆小凡的語氣裡，有著一絲的無奈。
頓時，夜宸夜大總裁臉色一僵，鼻子裡似乎聞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味道，酸臭無比。
他就是用這樣的形象，跟他愛的女人，來了個法式熱吻？
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人生，都不好了。
帶著強烈的自我嫌棄，夜宸跳起來，三兩步衝進了衛生間裡，打開了水龍頭。
但就在水聲響起後的幾秒，他又重新跑回了穆小凡牀邊，惡狠狠的說道，“不許再睡，等我出來。”
穆小凡點頭。
夜宸這個澡洗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
等他出來時，南宮錦已經給穆小凡做完全套檢查了。
看到穆小凡的臉色，不再是那種沒有生氣的蒼白，夜宸的心更加的安定了。
南宮錦默默的收拾著東西，看了一眼夜宸，再看了一眼穆小凡。
“她怎麼樣了？”夜宸問。
“沒事了，情緒不要有劇烈起伏，好好修養，最多一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南宮錦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夜宸笑了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完全放下了。
穆小凡卻是一愣，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她腦海中慢慢成形，她咬了咬嘴脣，道，“那我的孩子呢？”
南宮錦一呆，視線轉向夜宸。
夜宸對他揮手，示意他離開。
南宮錦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立刻轉身就走，都不帶半點猶豫的。
事實上，在診所的時候，穆小凡就已經有所預感，孩子保不住了。
可她都能活下來，那麼她的孩子，說不定也可以活下來。
所以，她抱著一絲的僥倖，抱著一種期待，問他，“夜宸，孩子是不是沒事？”
夜宸坐在她牀邊，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沒有回答她，只是說道，“沒關係，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穆小凡的眼睛酸澀了一下。
她選擇跟葉沐晟離開，有一半原因，是想要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可事實卻是，她的孩子，最後卻因爲她的自私而死。
若是她留在夜宅，每天都去糾纏夜宸，怎麼說夜宸都是孩子的父親，或許他就會同意留下這個孩子。
可她的自以爲是，害了孩子，也害了葉沐晟，更害了穆家所有的人。
後悔嗎？不，她只是深深的自責，自責死的那個人，怎麼就不是她。
她的睫毛低垂著，視線似乎落在某一處，又似乎是哪裡都沒有落下，神情恍惚的厲害。
喃喃自語的道，“爲什麼，爲什麼死的那個，不是我。”
短短的話語裡，夾雜了太多的無助，與自責。
夜宸聽出來了，將她摟緊，沉聲說道，“我費盡心力救你回來，不是爲了看你自暴自棄的。”
“孩子沒了就沒了，你至於這樣？難不成，你打算再一次拋棄家人，然後再死一次？”說到這裡，夜宸的語氣，陰沉莫名。
‘孩子沒了就沒了。’
這幾個字直直的衝進了她的耳朵裡，讓她的情緒一下子崩潰出來。
多輕鬆的語氣啊，甚至還帶著點無所謂。
穆小凡呵呵的笑了起來，越笑越是止不住，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神經質的喊道，“沒了就沒了？那是我的孩子，憑什麼你一句話，他就一定要死？”
說著，她緊緊的攥緊了他的衣領，看向夜宸的目光裡，帶著刻骨的怨恨，“我終於知道了，你爲什麼說，讓我更恨的，還在後面了。”
“你是故意的，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你纔沒有保全他。”
“你以爲你做的天衣無縫，是不是？可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早在夜宅的那天，我就聽到了你說，你要讓我墮胎。”
她問的歇斯底里，然而夜宸只是用沉默回答她。
穆小凡的眼睛都紅了，一雙手狠狠敲打在夜宸身上，每一下都用盡全力。
夜宸沒有躲避，更沒有阻止，只是任由她發泄，直到她累的再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夠軟軟的依靠在他身上。
“我是不想要他，可你別忘了，即便是我再怎麼不要這個孩子，我始終都在爲你保胎，而你流產的最終緣由，是因爲葉沐晟，不是因爲我。”
夜宸的語氣很冷，冷的似冰，卻比冰更寒，每一個字都透著絲絲寒意。
這樣的寒冷，將穆小凡腦海中的混亂，衝開了一條口子，讓她清楚的認識到，這個錯，是她犯的，而不是他。
“是我的錯，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穆小凡喃喃的自語著，失魂落魄的閉眼。
她不想看見夜宸，至少現在不想。
她太混亂了，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穆小凡，你是不是沒有心。”吐出這句話，夜宸純粹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受傷。
爲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爲了她，他放棄了報復。
爲了她，他甚至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可這一切，她都看不到，在她心裡，他永遠都是個只知道算計人心，玩弄權謀的夜宸。
穆小凡沒有回答他，緊閉著的眼角，不斷的溢出眼淚。
夜宸的身體晃了晃，多日來的疲累感，甚至比不上她此刻的不言語。
他忽然就懂了，無論他做的再多，在她心裡，始終都比不上葉沐晟。
一種無奈的挫敗感衝擊著他，思緒開始回放。
多年以前，他記得，葉沐晟曾經養過一隻小狗，叫做小寶貝，當時的葉沐晟稀罕的很，幾乎天天抱著不撒手。
他本來並不是那麼的喜歡小狗的，可看到葉沐晟那麼喜歡，竟也忍不住去搶。
結果，他搶到了，小狗也很喜歡他，天天圍著他跑。
可只要葉沐晟一出現，小狗就會搖頭擺尾的跑過去，完全忘了他纔是現任主人。
再後來，他是怎麼做的？
唔，想起來了。
他把小狗狠狠的抽了一頓，再當著葉沐晟的面，把它從樓上摔了下去。
最後，他就改成了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