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醫生,你帶筆了嗎?”陌兮問。
高醫生把別在胸口的筆取下來給陌兮,她拿出衣兜裡之前她不說話時,高醫生給她的小本子,問:“高醫生的電話和銀行卡卡號是多少?”
陌兮對著高醫生笑了笑說:“我回去湊夠了錢,會把欠下高醫生的錢匯到銀行卡上。”
高醫生皺眉用複雜的眼神凝視著陌兮很久之後,拿過紙筆迅速地寫下電話和卡號,說:“你一路保重!”
這一刻,高許瑞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彷彿他和這個女人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就被她用一張銀行卡撇得清清楚楚。就這樣結束了,沒有懸念。
不過這樣,至少說明她還會打電話給他,他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高醫生,再見。”陌兮笑說。
“再見。”高醫生說。
陌兮轉身離開。
……
事實上,陌兮一直沒有走遠,她在附近四處打轉,你茫然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不用思考,也不用面對。
一大滴雨滴在陌兮的臉上,傳來清晰的涼意,她擡頭看著天空,一片陰沉。很快,雨滴變得密集。
陌兮走到一個關著門的店鋪下,坐了沒多久,雨就下大了。她看著雨幕下行色匆匆的人們,他們都知道要去往哪裡,只有她,沒有目的地。
陌兮想,等雨停了,她得找個住的地方,暫時住一晚再說。
雨天,風吹在身上,是會冷的,但是陌兮看著水花四濺的地面發呆,忘記了自己也會冷。
漸漸的,天更黑了,雨卻沒有停。
一個男人從雨中飛快地跑過來,站在陌兮旁邊,大概也是來躲雨的,陌兮沒看他一眼。
當陌兮已經忘記這個男人存在的時候,她感覺腰上被抵上一個尖銳的東西,那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湊到她旁邊,低聲說:“不準喊,不準叫,把錢和身上的貴重物品交出來。”
陌兮眉頭微蹙,在這裡竟然都能遇上劫匪,這一年還挺不順的,流氓、惡人、劫匪都喜歡找上她,她是不是該反思一下,爲什麼自己那麼招賊呢!她身上的磁場吸引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陌兮表現得很平淡,比這更可怕的她都經歷了,她還會怕什麼?
劫匪看陌兮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握著刀的手向她的身上又加了幾分力,說:“趕緊的,老子沒什麼耐心,不交出來就結果了你。”
“大哥,你在這裡劫我可一點兒也不明智,你至少也得找個隱蔽的地方……”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已經一個星期沒進賬了,今天是老大給我的最後期限,否則會剁掉我一隻手,所以我急了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趕緊把錢交出來!”
陌兮抽了兩張票子給這個男人,說:“現在你有進賬了!”
貪婪是人的本性,而男人不滿足於此,一隻手就著陌兮剛纔掏錢的兜伸進去,把剩下的錢也掏走了。
“還有呢?你不會就這點錢吧?”
“我沒錢了。”陌兮淡淡地說,“你看我身上連個包也沒帶。不好意思,沒什麼可以給你的。”
男人打量著陌兮,“你怎麼一點也不怕我?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我連死都不怕,我爲什麼還要怕你,活著真的挺累的,我無所謂。”
劫匪覺得今天自己也是遇到了奇葩,放下刀,上下打量著她,最後還是有些不甘心,又繞到另一邊,去摸陌兮的另一個口袋。
陌兮也沒有掙扎,乾脆站著讓他劫個安心,發現她身上沒什麼東西,他自然會離去。
“呦,還說沒值錢的東西,這鑽石項鍊不是挺閃的嗎?”男人喜滋滋地把戰利品放到自己的兜裡說,“看來這次收穫不小,爺心情好,就不劫你色了!”
看著男人甩手離開,陌兮仍無動於衷。那項鍊在她獲救住院之前,一直都掛在她的頸子上的,住院之後被她取下來放衣服口袋裡了。本來她還想拿來換點錢付醫療費,現在就這樣沒了,不過她竟然絲毫不覺得可惜。
陌兮坐在那裡又發了半天的呆,這時,天色已經真正暗下來了,對面KTV的門頭霓虹閃爍,路邊燈照亮了街道,迎來繁華城市仍舊喧譁的夜晚。
陌兮這才後知後覺,現在她真的是身無分文了,真逼得她落得個露宿街頭的境地。
可是陌兮卻總是失神,有時候會忘記自己的處境,自從死裡逃生之後,她時常精神失常,神遊太虛。這要擱古代,會說她是驚嚇過度後失了魂,做法請魂方可安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停了,地面很多積水,仍溼漉漉的。一陣風吹來,冷颼颼的,陌兮緊了緊外衣,仍覺得有些冷。
陌兮看到對面那排商鋪,有個24小時自動取款機的發光字樣,她想,也許自己可以去裡面過夜。這樣想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蜷縮起身子,彷彿這樣就能暖和一點。
一雙皮鞋突然出現在視線裡,陌兮擡頭,迎上一雙深沉如海的墨眸,他皺著眉頭,雙目緊緊地鎖住她那單薄的身子,半餉後才問:“你怎麼還在這裡?你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高醫生。”陌兮的臉上平靜無波。
高醫生脫下自己的外衣,俯身披在陌兮身上說:“你不能再生病了,你知道嗎?”
“……”陌兮沉默不語。
高醫生托起陌兮的身體,說:“跟我走。”
陌兮被高醫生摟著,突然感覺暖和多了,直到鑽進車裡,暖氣撲面而來,對比之下,她才覺得比起自己剛纔的落魄,現在纔是享受。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高醫生一語道破。
“……”
“那你怎麼不用身上的錢找個地方住宿?”
“錢被人搶了。”
高醫生一頓,大概他也覺得陌兮挺招壞人的,覺得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都是危險。
經過這次之後,高醫生都不放心讓陌兮一個人出去,總覺得,她一個人在外面就會遭遇各種危險。
高醫生帶著陌兮去了他住的地方,那裡是個老小區了。
陌兮看屋子裡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站在門口卻不敢踩進去,剛纔走在路面上,她的鞋底已經溼了,擔心會弄髒地面。
“進來啊!”高醫生笑說,“你杵在門口做什麼?”
高醫生遞了雙女士拖鞋給陌兮說:“這是我姐的拖鞋,她不常回來,你先應付一下,明天我出去給你買雙新的。”
陌兮突然想起高醫生的那位姐姐,覺得她是個厲害的女人。
高醫生的屋子不小,有一百多平米的樣子,不過裝修和傢俱卻都是老式的,像是有些歲月了。
高醫生倒了一杯開水遞給陌兮說:“你先暖暖手再喝,有點燙。”
陌兮坐在沙發上有些無聊,俞佐琰便打開了電視,調到一個綜藝節目上,裡面歡聲笑語,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高醫生坐在陌兮旁邊,找話題說:“這是我父母留下來的房子,所以有些時間了。姐姐嫁了人,基本不回來,都是我一個人在住,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暫時在這裡住下吧!我多數時間都在醫院,家裡每天許阿姨會來打掃……”
陌兮點點頭,沒有說過多的話,喝了一杯水之後,全身都暖和了不少。
“你餓了吧?我給你煮碗麪。”高醫生沒等陌兮回覆,他已經站起來走向了廚房,即使陌兮不吃,他也會端出醫生的架子讓她吃的,她必定已經餓壞了,所以不需要徵詢陌兮的意見。
沒過多久,一碗熱騰騰的面端到了陌兮面前,她看了之後愣了一下,是番茄雞蛋麪,也是她做的唯一沒那麼難吃的食物。
陌兮剛吃了一口就在心裡讚不絕口,比她煮的好吃多了,她一直引以爲傲的番茄雞蛋麪啊,相比之下,立馬相形見絀。
想不到高醫生的一雙巧手,不僅可以做手術,煮的面也是一絕。
當陌兮喝掉最後一口湯的時候,高醫生笑說:“看你,餓壞了吧?怎麼那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陌兮拿著空碗剛要起身,碗卻被高醫生拿走了,他說:“你坐著,我去洗。”
陌兮由衷感慨,高醫生那麼溫暖的男人,他的前妻怎麼會捨得離婚呢?
高醫生洗好碗出來,看到陌兮已經在打瞌睡,便笑說:“你去洗個澡吧!累了就早點睡。”
陌兮感覺和高醫生相處的時候沒什麼負擔,他總是一副笑臉,和和氣氣的樣子,讓她感覺很溫暖,也許他就是人們口中的那種暖男了。
“謝謝你,高醫生。”陌兮小聲道。
“現在出了院,你就叫我名字吧!”
陌兮蹙眉道:“你還是我心中那個溫和的高醫生。”
“我喜歡別人叫我名字,因爲每天在醫院,這個稱呼我都聽膩了。”
陌兮笑了笑點頭。
高醫生客臥裡的牀比醫院的牀大而且還要軟,所以陌兮這算是久違這麼舒服的牀了。這一晚,陌兮倒牀就入睡了,她很長時間沒有睡那麼安穩了,她竟然沒有做那個可怕的夢。
【PS:都在猜測此書的結局,看過我上一本女人別想逃的,應該知道,原來結局是可以出其不意的,從那本書中,大家可以找出一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