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動動脣,回答不上來,秦未南便又道:“他被高利貸纏上,連嬸嬸都知道躲著他,你最好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
“那就這樣不管他了?”
雖然如果真的要說管的話,夏月也不知道該怎麼個管法,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能怎麼管?欠債還錢,咱們還能做什麼?”
“那……”夏月想說“那我們可以幫他還錢”,但話到嘴邊,她卻只說了一個字。
這種話怎麼說得出來?前後已經(jīng)給了八十萬給關正剛了,這筆錢對現(xiàn)在的秦氏來說即便是杯水車薪,可也是一筆鉅款,而且天知道關正剛欠了高利貸多少錢,她怎麼可以這麼要求秦未南。
秦未南瞟了她一眼,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道:“那什麼?你想出面幫他還錢?”
一句反問,夏月有種被說中心事的尷尬,於是她扯了扯嘴角,訕訕地說了兩個字:“不……是……”
“不管是不是,總之昨天的三十萬是最後一次,下次如果他再找你借錢,你就跟他說沒有,知道嗎?”
如果是真的需要錢,秦未南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他,可是賭博這種事,他秦未南就算是再有錢,他也絕對不會資助一分。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三種人,沾黃嗜賭染毒,很不幸關正剛佔了其中一種,那就沒有辦法了。
夏月點點頭,睫眸低垂,秦未南看了看她,見她似乎有些失落的模樣,忙想自己方纔的話是不是嚴肅了些,於是又連忙道:“老婆,我知道你好不容易纔見到你的叔叔,他也是這個世上與你有血緣關係的唯一的親人。可是他現(xiàn)在染了賭博的惡習,還發(fā)展到了借高利貸,這就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小事情了。我是可以幫他,也可以幫他還錢,可是這次我們幫他還清了,那下次呢?你能保證他下次就會改邪歸正了嗎?說不定下次他反而會覺得反正有你有我,更加地變本加厲,你說是不是?”
夏月本來就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秦未南的這番話她當然很明白,只是那畢竟是爸爸的弟弟,自己的親叔叔,所以心裡總還是會有些擔心的。
見她只是點頭卻不說話,甚至也不看自己,秦未南也沒有再繼續(xù)多作解釋,只是柔聲道:“好了老婆,放心吧,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
“嗯……”
除了應允,夏月還能說什麼?而相比之下,雖然對關正剛不忍心,可是她更加不想讓秦未南被牽扯進這樣的麻煩裡面來。
再說秦未南,秦氏的情況已經(jīng)越來越越急迫,雖說對銀行貸款已經(jīng)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他仍然沒有放棄,也仍然和程俊舟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喬佩雲(yún)將秦修留給她的那筆養(yǎng)老錢全部投到了公司裡面,雖然數(shù)額偌大,可是要支撐起秦氏手頭的幾個項目以及其它的動轉,卻是杯水車薪。
這樣一來,秦氏更是寸步難行。
再反觀華笙,華笙因
爲和中天和大興合作,手頭的項目一個接著一個,可謂是風生水起。更何況華笙本身實力就不弱,加上在秦未池的幕後操縱之下,更是風頭正勁。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一方面秦氏被貶入凡塵,華笙卻是被捧入雲(yún)端,各佔了報紙的兩個版面。
秦未南看著報紙,眸光冰冷,另一邊的秦未池卻是笑得春風得意,彷彿秦氏已經(jīng)盡在他手掌之中,只需要隨時收力,便可將其一舉納入自己的手心裡。
不過這麼大塊肥肉,要吃下來也不是這一朝一夕之事,一切都還需要時間。
華笙與中天和大興的合作,秦未池只是想借這兩家公司的財務吞下秦氏這塊肥肉,所以簽訂合作時,他主動將手中幾個好項目讓利相應的比例給兩家公司,至於最後對秦氏的分配,秦未池雖然不是最有利的獲利者,卻完全足以滿足他預期的標準。
其實對現(xiàn)在的秦未池來說,獲利多少已經(jīng)完全不是最重要的了,華笙的名氣已經(jīng)擠入明海市的知名企業(yè),秦氏能達到的高度,對華笙也說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並且這個時間以現(xiàn)在的勢頭來看,根本就不需要太久。
所以與在說現(xiàn)在他是想要秦氏的財產(chǎn),倒不如說他要的是秦氏的消亡,讓它永遠消失在明海市。
當然,他的想法林慧不知,而林慧想要的並不是秦氏滅亡,而是秦氏的資產(chǎn)以及它在明海市的地位與榮耀!她要喬佩雲(yún)和秦未南一無所有,要他們看到自己站在曾經(jīng)屬於他們的地方,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自己曾經(jīng)承受的傷痛。
因此在聽到秦未池的想法的時候,她很不理解。
“你瘋了嗎?秦氏在明海市的基石,華笙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比得上?你放棄秦氏,讓它在明海市消失,對咱們只會是弊不會有利!”
“媽,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就這麼不相信你兒子,這麼不相信華笙?”
“未池啊,媽不是不相信你,也很清楚你的能力,更加相信在你的帶領下,華笙將來一定會問鼎明海市龍頭企業(yè)的位置。可是正是因爲媽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纔會擔心你會因此而摔得太重!如果現(xiàn)在華笙的根基有秦氏這麼牢固,那自然沒有問題,但事實是沒有,所以華笙現(xiàn)在還需要秦氏,秦氏如果落入你的手裡,有秦氏作爲華笙的支柱,難道不比華笙孤軍作戰(zhàn)更好嗎?”
林慧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華笙雖然發(fā)展得很快也很好,但所謂樹大招風,一旦遭遇危機必然會受重創(chuàng)。
只是現(xiàn)在的秦未池哪裡還想得到這些,眼看秦氏的運作一天比一天艱難,他一門心思都在催進秦氏滅亡這件事情上。
也許這正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女人心思細想得多,男人則容易膨脹也容易忘乎所以。
“媽,既然你相信我,那就別再說這些助他的勢氣滅你兒子威風的話!就算是沒有秦氏,華笙一樣能發(fā)展得很好!”
“可你別忘了,華
笙之所以會這麼快發(fā)展起來,正是因爲有秦氏,你纔會有那麼多機會!”
“媽!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一心想著秦氏完蛋嗎?現(xiàn)在秦氏終於快要完蛋了,你怎麼反而婦人之仁起來了?這個時候我們不是應該想該怎麼慶祝纔對嗎?”
秦未池蹙著眉問林慧,他的確是想不明白,自己這個明明比自己還希望看到秦氏倒臺的老媽,怎麼反而像是害怕秦氏會沒了一樣,處處幫起秦氏說話來了。
真是費解!
不過他也懶得多想,反正現(xiàn)在秦氏的情況已經(jīng)朝著自己預期的方向發(fā)展了,他只要等著坐收漁利就行。就算現(xiàn)在自己什麼都不做,秦氏自己也會將這出從盛世到衰亡的戲碼演得很精彩。
他就是要好好地看看秦氏到底是怎麼從自己眼前消失的,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秦氏垂死掙扎的模樣,如果再來一出秦未南低聲求救的戲,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秦未池腦子裡面甚至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秦未南苦苦哀求自己的畫面。
“未池,你——”
“好了媽,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呢,就什麼都別再問別再想了,也不用再插手這件事。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就差一小步我們就能如願以償了,你只要好好地等著看你兒子是怎麼勝利的就行!”
秦未池打斷林慧的話,說話時更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林慧還想再說什麼,秦未池卻以還有事情爲由,離開了辦公室,隨後林慧在辦公室裡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一向是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母子二人,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爲了這件曾是共同目標的事情發(fā)生分歧。
想到秦未池方纔自信的樣子,林慧心裡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與擔心,可是想一想,她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她也知道,現(xiàn)在的秦未池不會聽進去她的任何建議,她實在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
所以她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著他諸事皆順,不要出任何岔子!
……
秦氏在這樣的困境下艱難前行,秦未南和公司的元 老們整日爲了解決眼下的境況絞盡腦汁想著辦法。
只是遺憾的是,大家努力地動用自己手上所有的關係,依舊沒有爲秦氏帶來實際的幫助。
不過對此,秦未南也十分地坦然。
而相比之下,令秦未南欣慰的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除了一些合作單位處於觀望或是撤資的情況之外,秦氏上下的員工都是齊心協(xié)力,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人員異動,包括幾個元 老和所有的管理層。
公司裡有這麼忠心的員工,家裡還有一個在自己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的夏月,這些都給了秦未南莫大的安慰鼓勵與自信,雖然這些東西沒有太實質(zhì)上的幫助,可是卻支撐著他不那麼容易地就被擊垮。
日子就這樣小心而疲憊而又艱難地過著,時間也在這樣的氣氛中一天天流逝。
(本章完)